第三十章:進城抉擇

　　籽仔話落，那天狗似乎也意識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轉頭看了眼它，鼻子湊上去嗅探，很快就失去了興趣，又轉回樓珞身邊，繞著她轉悠，親昵地伸出溫厚的舌頭舔舐樓珞的手背。

　　樓珞只覺得一團火紅接近，不燙人的火焰包裹住她，手背一濕，低下頭，天狗濕漉漉的眼睛就巴巴地盯著她，像極了等待主人愛撫的哈士奇！

　　這可是異獸啊！一看就非同一般！

　　樓珞搖搖頭把哈士奇的荒唐想法丟出腦后，沒有伸手，只僵直身子，盯著它的一舉一動。

　　它好像有點煩躁了，猛地低頭用毛茸茸的頭拱她的腰，它的身高正好到它的腰。

　　她感到腰上一股大力襲來，沒有站穩，向后退了一步，天狗繼續往前拱，本來就失去了平衡的她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它緊貼著就撲到她身上，毛茸茸的頭湊近她的臉頰，毛發微硬，戳在皮膚上，癢癢的就像小刷子調皮地輕撓，濡濕的大舌頭從她的鼻子往上舔，帶著倒鉤的舌苔刮過眼皮，刺激得她緊緊閉上了眼睛。

　　“救命！”樓珞嚇得魂飛魄散。

　　用力去推身上的天狗，就像推一座巨大的山，撼動不了分毫。

　　天狗甚至以為她是在和它鬧著玩，轉頭，用鼻子親昵地拱她推拒的手。

　　“尊敬的玩家，天狗是一種需要主人關愛的妖獸，喜歡的愛撫，喜歡與主人親近，玩家可以通過撫摸它的毛發的方式與它增進感情，以上，祝您游戲愉快！”

　　籽仔沒有平仄的機械音闖入樓珞的耳朵，分明還是那樣平板的無限循環播放的電子音，她卻體味出了一絲笑意，眼角余光掃過它微垂的腦袋，似乎有一個微妙的弧度，一閃而逝，再去探查卻依然是嚴謹地閉合著。

　　樓珞把這份探究與之前的一連串懷疑捆在一起，塞回心底，留待以后再分析。

　　現在，她得先對付身上這條天狗。

　　她小心地伸出手，試探地碰了碰天狗毛茸茸的脖子，天狗立刻把腦袋湊到她的手上，興奮地蹭起來。

　　樓珞有了底，于是大膽地擼了把它的頭，捏捏它的耳朵，就像她在21世紀，蹲在路邊擼別人家的狗子一樣。

　　天狗的尾巴歡快地搖起來，帶起呼呼的風聲，像一只風車。

　　待漸入佳境，她引導著天狗從她身上離開，站了起來。

　　再看著腳邊搖頭擺尾，頂著一副猙獰威嚴的面孔做出哈士奇二呆二呆的蠢樣的天狗，她的神情不自覺地染上了一絲柔和。

　　“試煉空間的第一關，我該注意些什么？有什么規則？該怎么開始？”她抬頭重新望向籽仔，她的右手正在天狗下顎上輕撓，天狗享受地瞇起眼睛，嘴里發出哼哼的嗚咽。

　　籽仔一動不動，沒有像往常一樣回答，像一尊真正的機器娃娃，按照預設程序行動，她的問題沒有在它的識別范圍，就喚醒不了它。

　　樓珞正覺不解，突然，系統的任務框跳了出來。

　　【任務提示:試煉的大門已經為您敞開，請跟隨守門者天狗的帶腳步，進入歸云城！】

　　與此同時，一聲空靈的狗吠聲吸引了一人一狗的注意，一人一狗反射性往聲源處望去。

　　傳出聲音的是天狗守護的，現在已經沒有城門的門洞。

　　隨著她們的視線望去，那黑霧彌漫，好似通向無盡黑夜的門洞中的黑霧劇烈翻滾起來，像一只只爬上人間的妖魔鬼怪掙扎著要掙脫門洞的束縛，向樓珞的方向抓來，卻始終被困在門洞里面不得其法。

　　不詳感籠罩了整個門洞。

　　樓珞瞳孔鄹縮，脊背發涼，那里就像是連接地獄深淵的通道。

　　天狗聽到這聲狗吠，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朝著那門洞興奮地吠叫一聲，揚起四肢徑直跑了進去。

　　天狗的吠聲竟與門洞里傳出的那聲狗吠如出一轍，空靈得像一只手撥動琴弦發出的那聲鏗鏘的“箏——”，直直指進人心底麻木的那塊，刺激得人眼皮一跳。

　　很快，它就鉆進黑霧中，在黑霧籠罩中，包裹著它的烈焰化成一團看不出形狀的火紅，漸漸消失在濃黑的霧絲里。

　　黑霧依然劇烈翻滾，像是無數魔鬼在里面狂歡。

　　天狗被它吞了進去，沒有任何異樣，連一點痕跡都沒有，就像被一只食人的巨大怪獸，把天狗連皮帶骨囫圇吞進了胃囊。

　　樓珞往前走了幾步，終于還是在門洞前卻步，眼睛直直地盯著那片黑霧。

　　那里面就像是關押著擇人而噬的魔鬼的魔窟！

　　她沒有再往前一步。

　　半晌，只有黑和更黑的黑霧里突然出現一點若隱若現的紅，由淺到深，由點到面，紅色漸漸變得清晰明亮，像驅散黑夜的太陽。

　　終于，黑霧被越來越明亮的火紅逼成一張薄薄的絲網。

　　“汪！”

　　一個熟悉的狗頭沖破黑霧，緊接著紅炎環繞的身體矯健地跳了出來，像一道紅色的閃電，一眨眼，竄到樓珞腳邊。

　　天狗進了城，許久不見樓珞跟上，便又轉了回來，咬住她的褲腿就往門洞拖去。

　　它的力量很大，樓珞不得不隨著它的力道踉踉蹌蹌前進。

　　眼看就要觸碰到黑霧，涼涼的不詳感刺入她的皮膚，毛骨悚然。

　　手指試探性地伸入黑霧，冰冰涼涼，像大夏天伸入冰水中，打了個寒戰，縮回來，仔細檢查，手指沒有異樣。

　　視線往中間巨大的城門瞥了一眼，觸及那只異獸煌煌如同神威的沉重龐大的身軀，它還在沉睡中，但它在守護它身后的城。

　　她突然感覺口干舌燥，咽了口口水，視線轉回近在咫尺的小城門。

　　莫再猶豫了，進去罷！她默默對自己說。

　　見她又停了下來，天狗又急切地扯著她的褲腳黑霧里拉扯。

　　樓珞彎下腰，安撫了一下它，看著漆黑如同墨池的黑霧，一咬牙，一閉眼，低著頭，鉆了進去。

　　沒有想象中的寒冷或者其他憋悶的感覺，她詫異地睜開眼睛，然后愣在了原地，張大嘴巴，活像個木雕泥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