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季鶯與風歌是因好奇才想去探一探禁地，想知道被列為禁地的地方到底隱藏著什么樣秘密。此番雖然沒有探究到禁地的秘密，倒也不是毫無收獲，現在他們對龍祁陽要去鎮界一事更有興趣。

　　二人隨著龍祁陽又回了他的府中，路上季鶯一直喋喋不休的向龍祁陽問這問那。不過龍祁陽只同他們講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至于他為什么要去鎮界只字未提。

　　云嘯瀾與他和季紛飛自幼便相識，那時天族將小輩們聚在一起，讓他們互相切磋比試。其中最為出色的就是云嘯瀾，但他們云氏一族世代守界。所以每次比試后，一些實力不及云嘯瀾的人，就會嘲諷他一番。

　　季紛飛最是看不慣那些自己求而不得，就嫉恨他人的人。曾因此事多次為云嘯瀾出頭，不過收效甚微。一眾天族子弟非富即貴，個個嬌生慣養的有誰會聽季紛飛的教導？

　　季紛飛實力僅次于云嘯瀾，年少輕狂更是將誰都不放在眼里。她見云嘯瀾總是這般忍氣吞聲，便以為云嘯瀾生性軟弱，旁敲側擊的提點他，要善用自己的力量來制衡那些不知所謂的人。

　　不想云嘯瀾竟然反諷她，倚勢凌人是得不到認可的。季紛飛登時便與云嘯瀾吵了起來，自己可是好心幫他，他卻不識好人心。此后季紛飛更是與云嘯瀾針鋒相對，兩人說不到三句話就會動起手來。

　　后來出現了一個女孩，名為雷驚雅。實力是一眾子弟中最弱的，總受人欺凌。季紛飛有了上次熱臉貼冷腚的經歷，此次沒有輕易的為其出頭。不想云嘯瀾卻是站了出來，處處維護雷驚雅還總指點她修習功法。

　　季紛飛暗道，沒想到云嘯瀾喜歡這種調調。雷驚雅性情溫婉惹人憐愛，季紛飛與她接觸后，也非常喜歡和她相處。也是因為她的存在，才將他們四人湊到一起。

　　不過好景不長，四人一起修習不過千年。雷驚雅被父母帶走，說是要讓她嫁入天族分支禿鷲一脈。季紛飛自是不同意的，吵著要三人合力將雷驚雅搶回來。不過卻是看不出云嘯瀾有何想法來，而后不久他就去了禁地守界。

　　季紛飛猜測，雷驚雅向云嘯瀾表白遭拒，傷心欲絕才嫁入了那禿鷲一脈。不過兩個當事人都不在，便無從求證。因此事季紛飛從未去禁地看過云嘯瀾，認定是因為他雷驚雅才離開的。

　　龍祁陽講了這么多，卻都是別人的事情。他是怎么與季紛飛相識的？而且總說別人的實力如何，卻是從未說過他自己實力怎樣。依著他與妖王那一戰來看，他也是不弱的。能將風霆云那老怪物重傷，定非等閑之輩。

　　知道若是問這些，他也不會如實交代。季鶯便叫來管事大爺，管事大爺見季鶯還好好的，差點喜極而泣。而后便滔滔不絕的與季鶯說起了往事。

　　天族中除他龍族一脈，原身都是有翅膀羽翼的飛鳥。而他龍族原身是四足無翼的巨大獸形，無翼卻可翔空而行。長久以來巨龍一脈應歸屬天族還是妖族就備受爭議，龍族也從未表態對誰有歸順之意。

　　直至人、妖、靈三族大戰之時，人、靈兩族聯手將妖族逼至極寒北地。那時極寒北地乃是龍族的領地，他們三族戰況激烈，龍族領導者不得已出手制止。世人見龍族實力強大望而生畏，不敢再貿然出手一場大戰就此平息。

　　人、靈兩族以為巨龍一脈是歸屬妖族了，此后一直提心吊膽的怕妖族前來攻打。意想不到是，竟聽聞巨龍一脈去了天族云宮。兩族才長舒了一口氣，雖然有些許疑惑，卻也沒人有膽量去打探。

　　此中詳情管事大爺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到了天族后，龍族并不得重用且屢遭白眼。季紛飛見眾人一直排擠龍祁陽，出言幫襯過幾次，一來二去的二人便玩到一起。

　　聽管事大爺說到這里，風歌不禁與季鶯對視一眼。沒想到季紛飛幼時就如此超脫，不妒不恨不欺弱小還能看破種族歧視。

　　管事大爺這話匣子一打開，便停不住了。龍祁陽與季紛飛和天族另一位英杰占據前三之位。天族明著是讓眾人切磋比試探討修習，實則是在挑選能繼任天尊之人。因龍族身份特殊從未參選過，另一人還有別的使命，所以季紛飛這個天族正統血脈，最有資格繼任天尊。

　　管事大爺口中這另一人應是云嘯瀾無疑，因他不知道自己已經見過云嘯瀾了，還在為禁地之事隱瞞著。季鶯知道季紛飛對天尊之位無意，現在才明白為何無意卻還繼任。而后季鶯又問道“管事的可知祁陽哥哥為何要去鎮界嗎？”

　　管事的聽她這話驚得跳了起來，神情慌亂語無倫次道“什么！他竟要去鎮界！明明有人代他去了，他怎么如此糊涂！糊涂啊糊涂！”

　　管事的冷靜下來后娓娓道來，巨龍一脈非但不受天族重視還被要求，每一代都要出一實力強橫之人去禁地鎮界。這一代應是龍祁陽去鎮界的，不過已有人代替他去了，卻是不知他為何主動要求去鎮界。

　　聽了管事大爺的一番話，季鶯與風歌更是疑惑。天族是如何拉攏到龍族的？又為何指定讓龍族之人去鎮界？那個代替龍祁陽的人是誰？云嘯瀾又為何說這一代無人鎮界？諸多惑事可能要等到結界打開之時才能明了！

　　一月后，龍祁陽早早的出府去了云宮，季鶯與風歌也偷偷跟了去。天族眾人推舉鳳凰一脈的玉戰峰繼任，龍祁陽功成身退出了云宮后直奔禁地而去。看來管事大爺的勸說并無效果，龍祁陽還是決定去鎮界。不過倒是如了季鶯的意，她這幾日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是誰替龍祁陽去鎮界了。

　　他們尾隨龍祁陽到了禁地后，發現云嘯瀾早已在石橋上等候了。看來他也有些疑問，需要龍祁陽來為他解答。因怕被他們發現風歌與她站的比較遠，所以沒有聽清他們二人的對話，不過顯然他們也沒說幾句，便動手開結界了。

　　兩道藍色的法力打在淡藍光芒的結界上，不多時結界就破開了一個洞口。季鶯與風歌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化作本體飛向那處。龍祁陽與云嘯瀾都感覺到有不明氣息襲來，卻是無力分神去阻攔。只見一黑一黃兩道光影劃過他們身旁，進入了結界中。

　　季鶯怕龍祁陽追來，快速的向前沖去。風歌急道“鶯兒…”小心兩字還未出口，前方就傳來“咚”的一聲。藍色光影閃動，季鶯化為人形捂著額頭坐在地上“嗚嗚，疼死了！”

　　紅光閃現風歌站定在她身旁，連忙蹲下來查看她的情況，急切道“鶯兒，你沒事吧？”季鶯還未回答，兩人前方便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何人竟敢擅闖我天族禁地？”

　　兩人循聲望去，卻是滿目的昏暗連周圍的環境都看不清。季鶯施術驅動手中的夜明珠照亮了這方，只見四周一片虛無，只在他們腳下有一個白玉石砌出的圓臺，圓臺下似是萬丈深淵。此時那圓臺中央站著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她正抬手遮在眼前，像是怕光一般。

　　“混賬，速速熄了光亮！”那紅衣女子被光照到之后，似是比他們闖入禁地時還要生氣。季鶯何時被人罵過混賬，此時一個不知道姓甚名誰的女子竟對她如此不敬，怒道“你才混賬，你個見不得光的丑女人！”怕光有兩個理由，一是長久不見光亮，二是長得丑。

　　“嘎！”一聲尖利的鳴叫自遠方傳來，紅衣女子轉身望著昏暗的那方，厲喝道“不想死的滾！”。她這句話不好判斷說的是誰，但是季鶯卻認為她在說自己，不禁嘲諷道“怕死誰會到這來，你個丑女人長沒長腦袋？”

　　紅衣女子聽她這話猛然回過頭來，面色蒼白如紙唇色卻殷紅如血。乍一看來確有幾分嚇人，不過這女子的五官十分精致，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季鶯被她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盯著，竟生出幾分慌亂來。不丑就不丑唄，這么盯著人作甚？

　　“嘎！”又是那尖利的鳴叫聲，聲音比之前大了幾番，從這聲音中就能感覺到，來者定是個不好對付的。紅衣女子沒有理會季鶯，轉頭又緊緊盯著那方如臨大敵般。

　　瞬間這方空間都緊繃了起來，季鶯與風歌不自覺的放慢了呼吸。寂靜了好一會，季鶯都沒感覺道有任何氣息，心道這女人可能是唬人呢。輕輕吐出一口氣眨了下眼睛，睜開眼睛發現風歌不知何時站到了她前面，不解的問道“小八，你怎么站到我前面來了？”。風歌沒有回答她，季鶯錯身走上前來想看看發生了什么。

　　“啊！松開松開！”季鶯驚叫出聲來，一只人形大小通體銀白的鷹，叼住了風歌的手臂，鮮血不斷從傷處溢出，滴到白玉石砌出的地面上看著甚是刺目。

　　銀鷹的眼睛如璀璨的藍寶石般，此時看著驚慌失措的季鶯，目光中夾雜著嘲笑之意。季鶯自是能理解它的意思，抬手一掌打在銀鷹的胸腹處。

　　銀鷹紋絲未動，倒是風歌不由退了半步。季鶯扭頭看來見他臉色微白，還朝自己扯著嘴角微笑。風歌柔聲道“鶯兒，我沒事！”。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季鶯眼眶中蓄滿了淚水。抬起手來掌中蓄力，準備再給銀鷹一擊。

　　一旁的紅衣女子幽幽道“你若想他的手臂被扯下來，就繼續吧。”。季鶯委屈的看向她，希望她出手相助。紅衣女子領會到她的意思，抬起左臂將衣袖挽起來。整個小臂內側都是凹凸不平的疤痕，顯然是那片皮肉被撕扯下去了。

　　季鶯盯了她那可怖的傷痕一瞬，回過頭來又看了看風歌被銀鷹咬在口中的小臂。心中心疼不已，便哭喊起來“嗚嗚哇…怎么辦啊？小八要被吃掉了！”

　　風歌不忍看她哭泣的樣子，抬起被咬住的右臂連帶還掛在上面的銀鷹一起移到身側，用左臂將季鶯擁入懷中安撫著“鶯兒不哭了，我不會被吃掉得，乖啊！”

　　季鶯從他懷中抬起頭來，淚珠還不斷的滾落著，嗚咽著問道“真的嗎？”。風歌還沒來得及回答，那邊吊在風歌手臂上的銀鷹猛然展開翅膀撲扇起來，似是要飛起來將風歌帶走一般。

　　季鶯見此緊緊摟住風歌，嗚咽道“啊！不要！龍祁陽你怎么還不進來呀？我的小八要被人搶走啦！嗚嗚…”

　　聞她此言，銀鷹霎時停住了動作。一陣藍光過后，銀鷹幻化成一名白衣藍瞳的俏麗女子。作勢要從風歌懷中拉出季鶯，卻是被風歌一掌震出數米遠。

　　她毫不在意的又走上前來，急切的向季鶯詢問“你剛剛說誰要來？”季鶯扭頭看了看她那驚喜交加的樣子，又看了看風歌還血流不止的右臂。小心翼翼的抱起他的手臂來，扭頭在風歌前襟上蹭了蹭鼻涕，而后朝著銀鷹喊道“我說你爹爹要來了，一會就打得你滿地找牙！”

　　銀鷹根本不在意季鶯的謾罵，她剛剛聽得清楚，那小丫頭說龍祁陽要來了。再看一旁的紅衣女子也怔楞著，更加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心緒翻涌，五千六百二十年了，他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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