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正是方才進店那盔甲破爛之人。
一旁的瘦小漢子見自己大哥吃了虧,一個閃身來到魁梧大漢身邊,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三把飛刀,剛要出手,卻被身邊的大漢攔住。
“二弟且慢!”大漢怒目圓睜的盯著來人。“方才我沒料到背后有人,后背空門大開,他大可一槍取我性命,可是他并沒有。”
瘦小漢子聞言,收起飛刀,瞧著眼前這人,搖了搖頭,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我們兩兄弟算是栽你手里了。”大漢無奈的嘆了口氣,“不過,敗在你李聞風的手里,也不算丟人。”大漢突然瞪大雙眼,惡狠狠道:“但是俺不服!”
南宮焱心中一驚,他先前看來人打扮,已猜到點身份,可著實沒想到,此人竟是江湖人稱‘一筆定中原,提槍安天下’的流云寨寨主——李聞風。
這場面把香兒瞧得是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向一旁的南宮焱八卦起來。
這事還得回到東林十二霸刀闖入圣上寢宮時說起。
那十二霸刀闖入圣上寢宮之后,在寢宮住了數月之久,期間的衣食住行,全由本朝圣上親自伺候,可謂是將圣上好生羞辱了一番,頗有效仿曹阿瞞‘挾天子以令諸侯’之意,朝廷眾人更是震驚無奈,屈于十二霸刀的武力,若大的朝廷竟無一人敢反抗,只得暗地里放出英雄帖,廣納天下英雄賢士為此事出謀出力,想盡一切辦法拯救朝廷,拯救圣上,這朝廷發英雄貼倒還是頭一遭,武林中人到現在都對此津津樂道。
可是中原武林先前已盡數敗于十二霸刀之下,對于朝廷的英雄帖著實是有心無力。
也就是在這時,有人毛遂自薦稱可一試,而這人便是李聞風。一時間,江湖上眾說紛紜,有說是當今圣上落于民間的私生子趕來報恩了,也有傳言說是某個絕世高人的關門弟子,藝高人膽大,前來挑戰東林十二霸刀,因為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不知他從哪來,師承何處,更不知他到底有多少斤兩,對于朝廷自是希望他能救火,可在先前失利的中原武林人士眼里,確都在等著看他如何出糗,若是失敗,他便可能背負欺君的罪名。
可沒想到,一夜之間,東林十二霸刀撤出寢宮,甚至往后的幾十余年再未踏足中原。
那李聞風一入朝廷便直奔寢宮,東林十二霸刀見有人單槍匹馬挑戰自己,不免也來了興趣,未免人多欺少傳出去敗壞東林名聲,于是提議三戰定勝負,只要李聞風能贏得其中兩場便可。
第一場筆試,李聞風選擇了文斗,比寫字,他料到東林十二霸刀只是一階武夫,武功雖高,可不懂琴棋書畫。
而比試的規則便是李聞風執筆提字,若是在這個字寫完之前,十二霸刀不能奪下他手中的筆,那便是輸。
李聞風確實非常聰明,還頗懂心計,他非常清楚十二霸刀會看輕自己,就難免會大意,他沒有想過輸,他選擇文斗是想在贏下第一場的同時,還能借文斗的名義來試探十二霸刀武功的虛實,又會給十二霸刀一種不敢與其正面交鋒的錯覺,著實棋高一著。
午后,艷陽高照,圣上寢宮內,李聞風剛剛提筆,十二霸刀已盡數出手,只見李聞風半步未動,化筆為槍,僅僅是槍法最基礎的攔、拿、扎就已將十二霸刀攻勢一一化解。
眨眼之間,字已寫到一半,十二霸刀絲毫占不得上風,此刻臉上無光,似有急態。反觀李聞風氣定神閑,面不紅,氣不喘,年紀輕輕,已頗具大師風范。
李聞風再次落筆提字,十二霸刀哪會給他機會,再次圍攻上來,這次他們直取桌上的宣紙,李聞風要護紙,就難免會分心,可惜他們算錯了,李聞風等的就是這一招,見對方抓住宣紙,心里暗道:“好!”彎腰躲過橫掃而來的兩刀,手不離筆,筆不離紙,就好似這筆是粘在紙上的一樣,力隨氣走,手腕翻動,眼見字快寫完之時,宣紙已被奪去,李聞風轉身再次躲過一刀,隨即手腕翻動,手中毛筆順勢飛出,宛如游龍一般飛了出去,在紙上留下最后一筆。
十二霸刀看向宣紙,上面赫然寫著一個‘和’字。
“中原王朝,向來以禮待人,多年來,與貴國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然貴國不斷騷擾我邊境,我軍守將也僅僅只是抵擋,并未跨出一步,這并非是我朝軟弱無能,更不是朝廷沒有可用之人,實則恰恰相反,我們以武會友,點到為止,不愿以武力壓迫他人。而朝中文武百官,深知若是戰爭,最先受苦的,乃是天下蒼生,貴國的百姓也好,我朝的人民也罷,都會是首當其沖,第一個受到戰火牽連的。在此,李聞風想請教貴國武士,讓百姓飽受戰火之苦,這,便是你們想看到的景象嗎?”李聞風負手而立,繼續道:“在下寫這個字,是想告訴各位,以和為貴,才是大國之本。”
十二霸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都面面相覷,他們不得不承認,李聞風確實說到點上了,他們雖是一介武夫,卻也是百姓出身,雖不懂朝堂之事,卻深知興亡之本。
這第一戰,李聞風勝。
至于第二戰,十二霸刀完全如李聞風所料,選擇了武斗。
此前十二霸刀力克中原武林,武功之高已令中原武師膽寒,而今,李聞風卻面不改色應允下來,這份膽氣也足以令各門派為之動容,也想看看,這李聞風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十二霸刀乃東林蠻族第一高手,以武功強弱排先后,老大完顏昊,善使九環刀。老二完顏成,早年曾赴中原學藝,腰掛一把素裝唐刀,與其高大魁梧的身形顯得格格不入。老三完顏舟出自軍中,一把斬馬刀武的虎虎生風。老四完顏金良,一把狼牙刀震攝中原武林。而至與老五完顏鷹,老六完顏云赫,老七完顏云程,老八完顏災,老九完顏文書,老十完顏向陽,十一完顏庭,十二完顏寶都是老三完顏舟自軍中帶出。
這十二人,將民間武學與軍中戰法相結合,達到了出人意料的威力,也打的中原武林一記措手不及,李聞風不但肩負著拯救朝廷的使命,更是要一雪中原武林之恥。所以他將比武地點選在了皇城大門之外,一是防止十二霸刀會有下三濫的動作,二來是讓先前失利的一眾武林人士進行現場觀摩,以震士氣。
午時,李聞風持槍立于皇城門外,而在他面前的,則是東林十二霸刀,這一場,不僅關乎朝廷命脈,更是關系到天下人的一方平安,而此刻,他背對皇門,獨自面對東林這十二高手,頗有‘一夫當關’之勇。
伴隨著掌旗太監的一聲呼嘯,比試正式開始。
十二霸刀也不廢話,老八完顏災更是一馬當先操起斬馬刀向著李聞風沖殺過去。
來勢極快,李聞風略一皺眉,他知道第一場比試,十二霸刀也有刻意隱藏實力,當下長槍一橫,準備接招。
李聞風見勢,料定完顏災出手便是正劈,正欲調整架勢,哪想完顏災一個踏步躍起,李聞風忙舉槍招架,誰知完顏災突然變向,使出了千斤墜一般的功夫,快速落地,順勢變招,竟已一刀刺來,李聞風心中大驚,這一招虛實變幻,著實始料未及,李聞風心中詫異之際,右腳后腿,跟著一個轉身避過這一刀,同時一招回馬槍向對方刺去,這一招沒有任何征兆,在此距離之下,李聞風料定完顏災沒有閃避的能力,只聽‘叮’的一聲,就見完顏災將斬馬刀斜立身前,刀身護于胸口,而李聞風的槍尖,正準確無誤的刺中他胸口的斬馬刀身之上。
李聞風心中大驚,額頭冷汗低落,還未等他調整,就見完顏災沖著他一聲冷笑,李聞風見勢不妙,剛要后腿,就覺一股勁風襲來,自完顏災背后躍起一人,正是老四完顏金良,他手持狼牙刀,一個正劈直沖李聞風頭頂而去。
李聞風槍尖一頂,借力向后一退,同時抬槍招架,而在此時,李聞風感覺左右兩邊又有勁風襲來,正是老五完顏鷹和老六完顏赫,老五老六向著李聞風沖殺而來,手中斬馬刀左右一橫,欲將他攔腰斬斷。
李聞風剛擋住完顏金良一刀正劈,又要同時面對左右的橫掃,這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已命喪當場,可是李聞風既然敢接這趟,那必然是有點能耐的,只見他突然躍起避開之后,內力聚集,快速沖向正對面的完顏災,一掌擊在他胸口。
借著掌勢,轉換身形,突突兩掌,擊飛左右的完顏鷹和完顏赫,剛落地穩住身形,完顏金良揪住空擋,再次一刀劈來,李聞風兵行險著,長槍一挺,向著空中的完顏金良刺去,完顏金良見狀,收回攻勢,刀一攔,撥開這槍,再次轉變攻勢,李聞風一掌已經擊在胸口。
從李聞風躍起到擊中完顏金良,一切盡在眨眼之間,觀戰的武林人士還未反應過來,李聞風就已擊敗十二霸刀中的四人。
李聞風再次長槍一立,面對著剩余八人,他看似輕松,實則心驚,自己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擊敗四人,其中武功最高的三人還未出手,此刻顯然已將他的路數盡收眼底,若此刻八人同時圍上來,他心知已無從抵擋。
突然,老二完顏成獨自上前,他看著李聞風,眼神中閃過一絲尊敬,“閣下好俊的身手,以一敵眾,還能不落下風。”
“保家衛國,義不容辭!”李聞風抱拳回道。
“閣下方才以一人之力,力克我的四位兄弟,若是在斗下去,你們中原人怕是要說我們人多欺少了。”
李聞風聳聳肩,算是默認。
“在下昔日曾在中原學藝,習的一身中原武功,接下來,由我與你單打獨斗,也好叫你們輸的心服口服,你看意下如何?”
李聞風不知對方葫蘆里在賣什么藥,只得微微點頭,走一步算一步。
完顏成轉頭,緩緩道:“各位兄弟,這一戰,就交給我吧。”
“二弟,你盡力而為便可。”老大完顏昊點頭道。
完顏成再次看向李聞風,他上下打量了會兒眼前這個年輕人,片刻后,他鄭重的說道:“這一戰,若我敗了,我東林十二霸刀,便從此不再踏足中原武林。”
李聞風聽聞,緩緩點頭,手中長槍已不自覺握緊。
殘陽似血刀槍戰,萬人空睹皇城脈。
李聞風緩緩抬起長槍,擺出架勢,完顏成也已將手扣在了腰間的素裝唐刀上。
突然刮起一陣大風,完顏成一看時機已然成熟,伴隨陣風,向著李聞風奔去。
李聞風猛然抬頭,心中暗道:‘來了!’
剎那之間,完顏成亦近在咫尺,寒光一閃,刀已出鞘,一招開門見山,氣大力沉,朝著李聞風面門劈去,李聞風長槍一架,槍桿一甩,一槍點去,完顏成收刀一擋,借勢發力,劃過槍桿,跟著一招青龍探爪,上步一抹,直取李聞風脖頸,李聞風向后一閃,槍尖一收再次刺出,完顏成見狀,突然喊到:“好!”迎著槍尖,一招金龍出洞,撥開這一槍,跟著手腕一番,腳步一跨,向著李聞風的胸口刺去,李聞風心中一驚,完顏成的刀法之快遠超自己預計,情急之下,李聞風壓低身法,將長槍壓在后頸之上,一個轉身,撥開這一刀,同時快速進步,一槍刺出,又是一招回馬槍,完顏成趕忙橫刀抵擋,只聽‘叮’的一聲,完顏成只覺虎口一麻,整個人被這一槍的后勁彈了出去,完顏成還未調整身形,只覺一股勁風已到面門,他定睛瞧去,李聞風的長槍再次襲來,竟是連環回馬槍!
完顏成沒想到,李聞風借著自己剛才橫刀抵擋的力量,順勢轉身,再次發力,跨步上前,使出了一招連環回馬槍,心中焦急的同時,卻也生出了些許敬佩。
他暗自運氣,左手一掌擊出,掌風撞擊槍尖發出‘當’的一聲,李聞風暗自吃驚,心道:‘武當天罡掌!’同時,完顏成轉身借力,一招盤龍吐信,唐刀的的刀鋒再次襲來,李聞風剛要招架,耳邊呼聲一起,不知從哪飛來一道暗器,直取完顏成咽喉,情急之下,他下意識變招,一槍格開飛來的暗器,完顏成見狀,手中下意識收力,可刀鋒去勢太快,猛然收力已來不及,那完顏成不愧是高手,見此情景,他急中生智,左手一掌猛擊右手,刀鋒一偏,直劈在了李聞風的肩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