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一輛黑色的單車騎在校園的林蔭路上,有風拂過臉龐,穿過頭發,吹鼓衣擺,她的臉上帶著有幾分暖意夾雜著幾分愜意的笑容,經過的路旁總有人駐足。
女生情不自禁的夸了一句,“她可真帥啊!”
身邊的男生是認識她的人,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吐槽,“一個女孩整的和假小子一樣,哪里帥了,不男不女的!”
女生瞪了他一眼,“你連她一半的帥都沒有,還好意思酸葡萄心理!”
男生氣的臉紅,“你,分手吧!”
女生梗著脖子,別開頭,“分就分!”
……
兩人的爭吵聲漸行漸遠,顧霽虹一個轉彎就再聽不到了,她今天騎自行車來并不是為了收獲迷妹的,而是來接她的弟弟。
她有兩個弟弟,顧回陌是哥哥,顧明希是弟弟,長得有些相像,所以經常被認為是雙胞胎,其實兩人相差了一歲。
哥哥是一個特講究的麻煩精,已經四年級了,在家里的地位最低,雖然是家里的顏值擔當,但是他常年倒數第一,還很厚顏無恥的天天要爸爸開車接送,明明學校離家不遠,所以矯情二字最適合形容他。
弟弟很好養活,乖巧聽話的不行,脾氣也很好,他是家里的智商擔當,盡得爸爸真傳,絲毫沒被媽媽影響,小小年紀已經自學到了高中水平,測出來的IQ指數極高,連連跳級,所以他現在是他班級里年紀最小的初三生。
他這次是來她的學校參加中考,爸媽便讓她等他考完了,帶他回家,她就騎著拉風的自行車來接她的弟弟。
“呲”一聲,一個漂亮的甩尾,她停在了教學樓的門口,她驕傲的弟弟正站在公告窗前看著什么。
公告欄上是南平大學附屬高中歷年來的優秀畢業生,顧明希看的是一個女人,她的職業是一名律師,已經開了個人律所,人稱紀律從無敗績,很有氣場的冷艷美女。
她拉著車走過去,“嗨,明希在看什么?”
“姐姐,”九歲的顧明希懂禮貌的喊了一聲,“以后姐姐要是離婚了可以找她。”
“臭小子,你姐我現在還小好嗎?”她順著他的指尖看去,紀禾予,她知道這個女人,老是因為送蛀蟲進局子上報紙,算是個傳奇人物。
“我是說以后。”顧明希著重的強調了以后兩個字。
“以后也不可能,你姐我這么優秀,怎么可能會離婚成二手的。”她微笑著,拍拍他毛茸茸的頭,略帶警告。
“哦。”
她重新騎上車,“走吧,姐姐帶你在校園里遛一圈。”
“不要,我要回家。”顧明希有些不開心的拒絕了。
顧霽虹納悶,一向對她有求必應的弟弟怎么就反對了呢,她有些疑惑的往后看他,撅著小嘴一臉不高興,“怎么了,弟弟?”
他上了后座,拉著她的衣擺,嘆氣,略有些惋惜,“我有一道題目,本來是可以用線代做出來的,可時間來不及了,我還是用了微積分——”
“停!”顧霽虹打斷了弟弟奶聲奶氣的抱怨聲,令她頭大的數學是她這個弟弟的長項,顯然她并不是很想聽,“明希弟弟,我們不想這令人糟心的事,考完就不要再糾結了,好不好?姐姐今天帶你逛校園,然后帶你去買吃的!”
顧明希皺著眉頭,好一會才點頭。
顧霽虹喊了一聲,“走嘍!”
自行車就在附屬高中的樹林中穿梭著,一個肆意飛快的踩著踏板,一個郁悶的緊抓著衣擺。
在高中騎了一圈,又買了不少吃的,兩人才騎回了家。
在車庫停自行車的時候,顧霽虹叫住了往門口走的弟弟,“明希!”
“怎么了?”拉著書包帶的男孩回頭。
“媽媽說讓你輔導輔導你哥哥。”
顧明希小朋友眉頭一皺,可能是覺得這個要求有些過分,卻還是點點頭,“我盡量吧。”
顧霽虹走上前挽著弟弟的肩膀,哈哈大笑,“回家嘍,媽媽今天親自下廚哦!”
“好棒!”顧明希也有些期待的眼睛亮了亮。
顧回陌拿著個游戲機坐在沙發上玩著,一身裝扮潮范十足,雙腿交疊搭在茶幾上,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雅痞,看到姐弟倆回來,吹了個口哨,“喲,天才回來了!”
顧明希無視他的調侃,叫了他一聲哥哥,見爸媽在廚房里忙活,就自己背著書包回了房間。
顧霽虹坐到他身邊,“陌陌,你什么意思?”
他聳了聳肩,“實話實說而已,還有別叫我陌陌,我不是社交APP!”
顧明希手里拿著什么又從樓上下來,朝著他哥走去,“哥哥,這是你今天晚上要做的數學和英語卷子,明天中午我會驗收。”
“我不做!”顧回陌頭也不抬,更別說去接試卷了。
“媽媽說讓我輔導你,你就得聽我的。”
“我不用你輔導。”
顧明希皺眉,看向姐姐,眉毛微挑,好像在說,他不聽話,我也沒辦法。
她無奈,看向二弟,“陌陌,你要是不考最后一名,媽媽也不會讓小弟輔導你。”
他的手指飛快按動著,像是殺敵殺的正起勁,“最后一名,我樂意!”
顧明希把試卷放在桌子上,“記得明天中午前做完。”
顧回陌這才抬頭看了眼弟弟,心里切了一聲,他才不做。
安芷正好端著菜出來,看到這一幕,氣沖沖的走過去,揪起顧回陌的耳朵,像他這種不學無術整天流里流氣的孩子,就應該棍棒伺候,不打不聽話,他疼的嗷嗷叫,“你弟弟幫你,你還不領情,你怎么就這么不省心,每次給你去開家長會,我都覺得丟臉,回回考倒數,你這上的是什么學?還給我天天玩游戲,我告訴你,這次期中考要是沒有進步,游戲機手機iPad的所有都沒收!”
“疼,”他還在叫喚著,一聽急了,“別別別,媽媽媽,我一定好好學習,你別沒收行嗎?”
“讓你弟弟輔導你,你要聽他的話,期中考至少給我考進班級前十,不然全部沒收!”
“啊!前十!媽,打個商量,前二十行不行?”
“不行!”
顧霽虹看弟弟一臉的生無可戀,耳朵還紅了一片,她都有些肉疼,出聲提醒到,“媽咪,好像有什么糊了的味道。”
“是嗎?”安芷皺著鼻子用力聞了下,還真是,“顧行之!看個火都看不來嗎!”她急吼吼的回了廚房。
顧回陌捂著耳朵,抱怨著,“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媽媽,動不動就打人的,疼死我了。”
“你活該!”
顧明希贊同姐姐的話,點了下頭,繼續低頭背英語單詞去了。
顧回陌認命的翻了翻卷子,跟天書一樣,密密麻麻的字,讓他考前十,也太難為人了吧!!!
到了一年一度的期中家長會,因為老大和老三都在高一,并且是同一個班級,所以他們夫妻倆正好一人去一邊,安芷果斷的拒絕了去開老二的家長會,她擔心她會被氣死。
老大和老三很讓人省心,尤其是老三這次考了年級段第一名,還是個年紀最小的學生,她的內心自然而然就涌上了一種驕傲自豪的虛榮感,老大也不錯,班級前三的成績,算是年級段前百名內的了。
安芷在這邊笑的臉都僵了,有些擔心的給顧行之發了個消息,問他老二的情況如何,考得怎么樣,等了十分鐘沒回,她也就沒再問了。
晚上回家,安芷帶著孩子先去超市買了趟菜,準備好好犒勞犒勞自己的寶貝孩子們。
顧行之和顧回陌是在快開飯的時候回來的,安芷疑惑的問他們怎么回來的這么晚?
顧行之把外套脫下掛在一旁的衣架上,“和兒子出去買了點東西。”
“我給你發消息怎么不回?兒子考的怎么樣?”
“哎,我們以后還是培養他的小提琴,當個藝術生吧?”
“考的不好?”
顧行之點頭,“班級11,年級段250。”
“啊?250?”安芷笑的前仰后合,“這數字真奇妙。”
“兒子不愛學習,小提琴倒是拉的不錯,藝術生也挺好的。”
“我覺得他進步很多啦,他自己怎么說?”
“我剛剛帶他去了琴行,他說可以。”
“我尊重他的想法。”
“我有個朋友從小就學小提琴,可以找她教。”
“男的女的?”
“女的,”他好笑的捏了把她的臉,“放心,她已經有老公了,孩子都有了。”
她松了口氣,“那就行。”
顧回陌扛著小提琴坐到沙發上,把琴盒放在茶幾上,緩慢的打開,拿出琴,手指輕輕的滑過琴面,腦子里閃過一個小男孩的樣子。
男孩站在音樂室的窗前,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一身白色的燕尾服像是在發光,他閉著眼側著頭,站得筆直,認真的拉著小提琴,哀傷的旋律傾瀉而出,他看的入癡,那時候他就覺得,拉小提琴真好看啊,然后他就愛上了這個樂器,這樣以后再在音樂室碰到他,他也可以上去和他聊幾句,因為他們有共同的愛好,有共同的目標。
等到顧行之帶他去見他的小提琴老師,他才知道這個男孩,是他老師的兒子,他叫沈容淵,比他小一歲,翩翩少年郎,優雅的像個王子。
兩人慢慢的熟絡起來,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久,他覺得有什么莫名的東西在心里破土生長,以一種不可控之力瘋狂肆虐,在心底叫囂著,他越來越不喜歡和別人分享他的王子,所以他捧著一顆真心去珍護,這只屬于他的王子。
一護就是十四年,經過了兩個七年之癢,沒有世俗偏見,沒有他人插足,沒有親友阻礙,他們最終站在了一起。
顧霽虹的打扮一向很中性風,假小子倒也沒說錯,小時候因為癡迷爸爸,還吵著去學了跆拳道,決心要像爸爸一樣到黑段,她做到了,她不喜歡那些在學校自稱老大收保護費的人,碰見一次就教訓一次,以至于到后來混混們都喊她一聲虹姐。
顧明希弟弟剛來這個班級的時候,年紀最小,長得好看,一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模樣,姐弟倆也不經常聚在一起,只是放學會一起回家,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這個新來的顧同學是被他們的虹姐護著的。
還沒在新班級待夠一個星期,他就被高三的一個混混頭子盯上了,混混頭子把他堵在學校附近的小道上勒索保護費,他不想把事鬧大,就想著把錢給了算了。
一次兩次也就給了,多了顧明希也覺得自己虧了,礙于自己和他們實力上的差距,他把事情和姐姐說了。
顧霽虹當即暴走,讓他放學和他們周旋一下,等她過去。
顧明希聽話的照做了,看到姐姐帥氣十足的把一個個混混打趴在地,覺得姐姐的形象瞬間變得好高大,她還把前幾次的錢也要了回來,他決定他也要學跆拳道,這樣就可以保護自己了。
隔天混混頭子找到了顧明希所在的教室,拉開他身邊的位置,坐到他旁邊。
這會是午休,所有同學都去寢室睡覺了,只有愛學習的顧同學,在教室里自習,他知道自己身邊坐了個人,不過沒搭理他。
“哐當哐當”桌子被人搖晃了起來,他筆下的字歪七扭八,他不滿的沿著那只作惡的手瞪向那個人,“干什么!”
“喲,口氣不小啊!”
顧明希放下筆,深吸一口氣,面帶微笑,“請問你有什么事嗎?”
他夸張的捧著肚子大笑,結果動作太大,扯到了嘴角,疼得他齜牙咧嘴。
把東西往課桌里塞,顧明希雙手交疊,腦袋一搭,睡午覺了。
混混頭子嘖了一聲,伸手把他搖醒。
“有事說事,沒事我睡覺。”
他故作輕松的問,“你姐呢?今天怎么沒看到她?”
“你找她干什么?還被打出感情來了?”顧同學勾唇,似笑非笑。
“什么感情!”混混頭子驚呼一聲,學著他的樣子趴在桌子上,朝他眨眼,輕聲問道,“你姐呢?”
“過敏了,請假去醫院了。”
“過敏了?嚴不嚴重?”
“你昨晚帶她去吃了什么?”
“啤酒加烤串,加一條烤魚。”
顧明希白他一眼,“我家姐姐對海鮮過敏。”
混混頭子愧疚的皺眉,“我看她吃的還挺開心的啊,我真不知道她會過敏,她也沒和我說啊。”
他抬手看了眼時間,“還有別的事嗎?”
“沒,”他搖頭搖到一半,“哪家醫院,我覺得我可以去慰問一下。”
“市中心醫院,4號樓501室。”
混混頭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拍了下他的肩膀,留下一句“謝了兄弟!”跑的沒影了。
顧明希看著他飛奔而去的背影,心想,姐姐的桃花開了。
有一天晚上,顧明希路過哥哥的房間,門未關,他聽到里面有說話聲,其中有一句,沈容淵,我好像喜歡你了,怎么辦?他就知道他的哥哥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他剛開始略有些不能接受,但是他哥哥這個人不按常理出牌,有這樣的性向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喜歡姐姐的那個混混頭子是高三的一霸,叫祝琛,長得人模狗樣,就是不愛學習愛當老大,他追姐姐追的學校里人盡皆知,陣仗極大,天天一朵紅玫瑰,有事沒事來刷個存在感,約吃飯約逛街約看電影,屢敗屢戰,敗而不餒,越挫越勇,他在姐姐的世界里闖過,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卻在畢業后不說一聲出國三年。
姐姐在他走后頹廢過一段時間,調節好后,愈發的沒心沒肺,在大學還談過幾次戀愛,無疾而終,后來在她大二的時候,祝琛回來找她,兩人糾纏了三年,最后在一起,和爸媽一樣奉子成婚。
至于顧明希他自己,母胎單身,連個女朋友都不曾有過,十六歲大學畢業,出國深造,在國外讀完博士回到大學母校當教授,倒是沒想到能來一段禁忌的師生戀。
那個女生叫紀成鈺,是他教的專業最后一名,作為她的授課老師以及輔導員,她來辦公室的頻率總是比別人多,他給她補課,看她對著卷子試題頭疼叫苦,他突然想到了他的哥哥,一樣的最后一名。
他很有耐心的等到她畢業,暗搓搓折了她好幾朵桃花,他也很潔身自好不給別的女人幻想,所以在她畢業那天,帶她去了民政局,送給她一個紅本子當做畢業禮物。
等到見了她的父母,他突然記起那年考完試,他站在南平大學附屬高中的公告欄前,指著一個女律師和姐姐說到過離婚的話題,倒是沒想到她會是紀禾予的女兒,這真的是太巧了,不過要真到離婚那天,她的母親一定會讓他凈身出戶,還有可能會更慘,當然他是絕對不會離婚的。
他等了她三年,才養成了自己的妻子,怎么能給別人做嫁衣,對他來說離婚這輩子想都不會想,他們顧家人就是遺傳的專一,改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