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像此刻兩人心中無法相交的感情一般,洶涌澎湃。
站在遠處的君子筠擔心陸怡心染上風寒,便在大雨來臨之際領著她回了椒房殿。
然君子筠并未歇下,去而復返。
院中已不見君子墨的身影,君子筠放下心中擔憂,轉身敲門。
文珂換下被雨淋濕邊角的衣裳,再次換上干凈的素衣時響起了敲門聲。
文珂整理好后,起身開門。文珂在君子筠進來之前便發現了他,此刻并未感到驚訝。
干凈的屋內,沒有任何濕潤的跡象,進屋的君子筠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
君子筠先開了口,“一個人的心,真的能硬如鐵石嗎?你這么傷他,你又能得到什么?”
文珂冰冷的眼底,忽笑道,“南陵皇是在說笑嗎?這世間難得能有一位棋逢對手的良將,一位善于欣賞能體會出我演奏意境之人,我怎會忍心加害與他。”
君子筠失笑一聲,“東岳太后聰慧過人,自然明白朕說得是何事。”君子筠停頓一下,垂頭一瞬后,抬眼道,“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你與子墨的賭約我不插手。我來是告訴你一件事,我們君家認定一個人,這輩子便只會是她(他)。你既招惹了子墨,就請不要辜負了他。”
文珂疏離的笑掛上唇邊,“這我自是清楚的很。”這場較量中,不知是他先一步設局,還是我后一步失心。
君子筠一愣,老狐貍心下道,看來之后的事情也不需我操心了。
君子筠的招牌笑容掛上臉頰,“好,既然太后清楚,那朕也自當配合你們。”
文珂疏離的笑容不變,“這絹帛還請南陵皇御筆親述。”
“原來太后早有準備,那為何現在來談。”君子筠笑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文珂。
文珂垂眼,抿嘴笑道,“哀家不太確定南陵皇真的如傳聞般和藹可親,不過今日見了南陵皇,哀家才驚覺婦人之見誤會了南陵皇的君子之腹。”
君子筠收起笑容,“太后言重了。”君子筠又道,“太后太小看自己了,若不是太后的婦人之見在指揮東岳,昔日朕也不會對東岳開刀,畢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文珂冷哼一笑,“多謝南陵皇抬舉。”
君子筠移動腳步,走至桌邊看著古琴。
君子筠坐到桌邊,“東岳太后,若我給你三年,你我的處境是否會顛倒呢?”
君子筠也不傻,面前這個女人能為南陵東岳綢洲一戰設下開河布防之計,若是給她三年,他日又會是如何場景呢?
文珂冷然一笑,“怕輸嗎?”
君子筠抬手覆上琴弦,心思一轉,東岳太后,從你接下這把古琴之時,你就已經輸給了子墨,我們只是平手。
君子筠收回手掌,抬眼道,“你能把自己一步步送到這屠謬之地,朕乃一國之君,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文珂終于正眼看向君子筠,“明日天氣會放晴,哀家怕正午太陽曬,希望在清晨卯時出發。”
轟~!
一道驚雷響起。
君子筠看向窗外,眼中意味不明。
天剛蒙蒙亮,宮外便來了少數人馬,一人跨坐馬上,等待著。
這時領著朝臣前來送行的君子筠緩步趕來。
一位帶著斗笠面紗被兩名丫鬟攙扶著走來。
見來人,眾人齊齊將目光投向面紗女子。
騎在馬上紋絲不動的男人這時下馬,單膝跪地,手掌重疊,恭敬道。“驍騎營將展蕭,參見太后娘娘。”
文珂好聽的聲線響起,“平身吧。”
展蕭人如其名,瀟瀟灑灑,毫不拖拉。起身道,“謝太后娘娘。”
君子筠在旁道,“太后這是?”
文珂微微側身面對上君子筠,道,“哀家身子骨有些老毛病,不巧昨日偏又下雨,結果感染了風寒,今日早晨見了太醫,喝了良藥,見笑了。”
君子筠客套道,“哪里的話,是朕照顧不周,還望太后見諒。”君子筠說完,又道,“昨日雖下了一場雨,但今日已然放晴,正午太陽會很烈,路途遙遠,朕就不多話家常了,以免太后病情加重。”
文珂客套回道,“那便多謝南陵皇款待。”
君子筠伸手道,“太后,請。”
文珂帶著面紗點點頭,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在與君子筠錯身之際,面紗被風吹起一角,兩人目光一瞬相交。想起昨日后話,文珂出的主意,“我助你找出困擾你清夢的鼠輩,你保我平安返回,就看南陵皇愿不愿意了?”
“這個自然,藏在這帝國的老鼠,也該現現形了。”君子筠抬腳執傘走出房門。
“請君入甕。”文珂聲音輕淺,不大不小的傳進君子筠耳中。
“嘶~”君子筠突然出聲,聲音中夾雜著些許痛苦。
周圍所有人目光被吸引,紛紛上前擔憂道,“皇上?”
就這一瞬間的時間,文珂與扶著自己丫鬟的換了位置,頭上斗笠也在一瞬移位,容貌也在換位之后改變,這等速度令眼角瞟了一眼的君子筠驚訝,但也僅僅只是驚訝。
“朕忽覺想起今早上朝之時,皇后曾囑咐朕要將御花園內皇后親自栽種的茉莉帶回去。方才想起,所以不覺出聲,勞愛卿們掛念了。”君子筠說著場面話。
丞相也隨著皇上應付道,“皇上安康才是萬民之福,是老臣大驚小怪了。”丞相說著客套話,眼角卻瞟向文珂這邊。
只是,文珂早已互換,雖只是一瞟眼,但連時刻關注著太后的展蕭也沒有察覺,更何提其他。
君子筠擺手道,“丞相大人也是關心朕,無事。”
這邊寒磣完,‘文珂’也上了馬車。
展蕭利落上馬,對著皇上抱拳,隨后抬手示意道,“出發!”
眾人看著馬車遠去,這時一太監上前道,“參見皇上。”
君子筠道,“平身。”
“謝皇上。”
“何事?”
“啟稟皇上,皇后娘娘織了件披風,請皇上過去。皇后娘娘還說,請皇上記得將茉莉帶上。”
太監話還未完,眼前便閃過一道掠影,眾人知曉皇上已經去拿茉莉去了,紛紛告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