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都在看著,你不能出錯。這天下之衡,君臣之衡,乾坤社稷,興衰權利都在你手中。”文珂耐心教育。
龍嚴爵聽此,眉頭緊皺,像似不解,又像似懂了許多。
“對了母后,您為何要幫東陵皇鏟除掉細作,那可是母后你親自訓練出來的。”嚴爵有些不解。
文珂繡著一件小馬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東陵皇那只老狐貍,他也許會不相信我為他引出的棋子,但是,你覺得他會不懷疑嗎?爵兒,如果你懷疑自己的臣子,你會怎么做?”
“永絕后患。”龍嚴爵淡然回答,好似早已習慣這般的情況。
文珂看著這樣的嚴爵,心里有些擔憂又有些高興,擔心是怕他的性子會變得陰暗邪惡,又同時高興他身處高位的覺悟,一個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人,才能更好的保護和照顧別人。
“母后,我突然有些懂未雨綢繆的意思了。”龍嚴爵眼神清明一片。
文珂手中收針,“意外總會有,多些準備不是壞事。”
“兒臣明白了。”
文珂將手中一得空就繡的小馬甲為龍嚴爵穿上。
龍嚴爵摸著身上的馬甲,心中暖洋洋的,“還是母后親手縫制的衣服最為舒適。”
文珂揉了揉龍嚴爵還小小的腦袋,笑容溫和,“早些休息吧。”
龍嚴爵拉著文珂的手道,“母后,我想出去走走,我還沒去過夜市吶。”
文珂有些擔憂,“可以,不過母后會派展將軍隨行。”
“母后隨我一同吧,就不必勞煩展將軍了。”龍嚴爵說完便一躍而下跳出窗外。
文珂看著小小的身影,心下擔憂,想放任龍嚴爵去體會更多世間之事,但又擔心他有不測,龍嚴爵雖年幼,但卻是一國之君,從小身邊伴隨著謀殺,算計,生死,心理雖強悍一些,但終究還是個孩子。
而文珂不知道的是,龍嚴爵只有在自家母后身旁才會露出少有的小孩模樣。
晚間。
龍嚴爵的到來令文珂停下了趕路的打算,畢竟已經走至南岳境內,不如入鄉隨俗看看一路風景。
龍嚴爵興奮的東瞧瞧細看看,很是新奇般。
文珂笑著被龍嚴爵拉住,今日倒是熱鬧,許是多年不曾體會過這女兒節的氛圍吧。
若不是龍嚴爵提醒,文珂還真是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
“娘親。”
“嗯?”
龍嚴爵眼中閃著精光,“孩兒發現了一處有趣的地方,要不要去瞧瞧?”
“好啊。”文珂瞧著龍嚴爵似兒時般的活潑眸子,心下一愣,但隨即答應。
文珂被龍嚴爵拉往人流稀少之地,七拐八拐之后,進入了...死胡同。
文珂不認為這是龍嚴爵的謊話,這里很安靜,仿佛與世隔絕。文珂什么也不問,等待著龍嚴爵下一步動作。
龍嚴爵松開自家娘親的纖手,無辜的大眼冒著興奮,好似希望在下一刻得到文珂一個眼神與夸贊。
龍嚴爵小手撫上石磚地面,認真觀察。
龍嚴爵按著石頭,那石頭竟凹陷進去。
文珂起初一愣,隨后便發現了突破口,出聲道,“相生相克?爵兒,葵巳,甲午!”
龍嚴爵聽著耳邊的指揮,毫不猶豫順著按下墻壁石頭,感受著指尖墻壁的動靜。
文珂倒吸一口涼氣,她似乎聽到了有東西一點點摩擦聲,她急忙去拽住龍嚴爵往后撤,但是已經來不及,那穩如磐石的地面竟緩緩露出一條長階,倒不是很暗,而是地下人來人往,沒有街市的交頭接耳,每個人都是做著自己的事情,鮮少結伴!
洛澤不絕,好一番人潮!
有人佩戴長劍,有人身帶巨刀。
唯一相同的就是看不清臉,帶著斗笠、穿著斗篷、還有的捂著面具,但在這里好似都是稀松平常,看見文珂兩人,路人也只是微微側目,不曾停下步伐。
龍嚴爵扯了扯愣神的文珂,隨后從懷中摸出面紗與面具。
文珂伸手戴上面紗,瞧著龍嚴爵臉上的面具,“喜歡狐貍?”
“很像。”稚嫩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讓文珂心疼。
文珂隨手牽起小手,“走吧。”
“白衣姑娘?”聲音是從頭頂傳來。
文珂停下腳步,聲音有些熟悉,最終抬頭望去,百里修?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你不記得我了?”少年人一把扯下面具問道。
文珂認得,只是卻不是那張桃花臉,而是他頸項見若隱若現的劍痕,那里雖長出了新肉,但匆匆一撇卻也瞞不過眼里驚人的文珂。
文珂回想起那日城郊外大雨滂沱下發著高燒的男子,出聲道,“公子居然記得我。”
“救命之恩,豈能一撇而過,姑娘與小公子若無急事,可愿上來坐坐?”百里修客氣道。
文珂低頭看了眼龍嚴爵,見他并無異議,隨即帶著他上了屋內二樓。
這里的伙計沒有帶面具,見文珂進入,沒有過多言語,笑著領路。
百里修起身相迎,隨即道,“在下洪天城,多些姑娘救命之恩,請坐。”
好英氣的名字,洪?我記得百里修的母親好像名洪,字...曼蓉?
當年洪家權勢滔天,只可惜洪家主愚笨,西寧洪家有一位太后坐鎮后宮,卻貪心不足,后送嫡女出嫁,入了后位,終滅族之災,凡有一絲牽連,皆為亡魂!
這件事,震驚整個大陸,之后三年西寧之國,再無姓氏洪名出現,西寧皇也就此入了文珂棋局。
據傳西寧皇后一蹶不振,最終身隕,留下一子,其名喚百里修。幼年時就被西寧黃逐出上京,前往塢涼,鎮守匈奴,世人皆稱塢涼王。
只是據文珂的探子回報,西寧皇后并沒有死,而是被西寧皇囚禁于城外荒山,至于囚住之后,這就無法查探了。
文珂微微一笑,“雪七,這是我兒子。”
文珂明顯察覺對面之人一愣。
“姑娘這般花容月貌,不想已嫁做人妻,是在下失禮了。”洪天城趕忙起身賠罪。
文珂也回應道,“無妨。”
“能得雪姑娘的青睞,那必定不凡。”這算是恭維了。
文珂也自然聽得出來,隨后傷感涌現,“良人已辭世。”
“是在下冒犯了。”洪天城趕忙起身道歉,妥妥一個莽撞小子。
文珂瞧著洪天城不露一絲破綻的舉動,心下譏笑,那個嫁入皇家雖只一年的洪皇后,卻是冠絕天下,而她的兒子,又怎會是蠢笨之人呢?百里修,你能活著就是你這一生犯的最大的錯。
“洪公子無心之過,自不會放于心中,請坐吧。”
“是。”洪天城將那笨頭笨腦卻要做出一副文雅少年的姿態裝得很是自然。
百里修臉上尷尬笑笑,心下卻沉思,你…到底是誰呢?怎么會出現在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