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劃跟進差不多一半的時候,Patricia和他的關系已經漸漸發展得更加友好。這一次她以知心朋友這個身份出現得非常成功,他對她完全沒有防備。Patricia每次和他聊天都很謹慎,特意繞過關于他女友的話題,經常聊聊工作,聊聊天氣,聊聊加拿大和倫敦的不同,應景地聊聊兩個地方的冬天,順便提醒一下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那些美好的點點滴滴。提及過去的時候,Patricia有意以第三者的眼光來陳述過往,她細細講著兩人之間曾共同分享的有趣經歷,結束時總是說那時候年紀小,傻乎乎的。這讓他聽著感覺很輕松愉快,便也開始不自覺地回憶起過去,不自覺地想如果從前的事情再發生一次,他們兩個會不會不同。Patricia每次都會小心觀察他的情緒,如果最近企劃進展順利,他心情不錯,那她就加緊腳步和他一起在工作空隙喝咖啡,午飯一起在會議室吃三明治;如果最近企劃進展比較緊張,她就轉回工作得話題,陪他仔細分析設計利弊,討論和客戶溝通得細節。她很注意,從來不會主動邀約他一起吃晚飯。當他偶爾和女友約會之后,Patricia總是開心地問起約會的地點,借口為自己約會尋求靈感,她也經常關心似的問起他女朋友的近況。眼看自己和他關系越來越親密,她就打算最近暫時和他拉開距離。她覺得現在時機并未成熟所以不想打草驚蛇。雖然自己已經明顯提升到他的密友待遇,但是向關系更進一步這個方面發展,她覺得時機還不成熟。
也許是上天安排,這時剛好趕上年底,離婚后幾乎從不聚在一起的爸媽忽然提出要一同來倫敦探望她。于是趁著企劃最近發展較為緩慢的勢頭,她向他提出最近暫時需要一點時間修改稿件,要到圣誕節后才能重新加入企劃。他聽了之后有些詫異,甚至心里有一丟丟的失落,不過既然假期將近,他也就沒有追問。
Patricia的父母在她十歲那年分手的,那時她還是個懵懂的少女。她不明白為什么媽媽搬去了美國而爸爸留在了加拿大,她不喜歡媽媽的男朋友,于是選擇和爸爸留在家里。她看得出父親的無奈和情緒低落,于是開始學會變得乖巧。好在Patricia的父親是個有責任心的成熟男人,他小心翼翼不讓自己的婚姻影響到女兒的童年。十年過去了,Patricia漸漸明白了父母之間的分歧,母親是個崇尚自由的藝術家,不喜歡父親的束縛,于是她學會理解和接受,學會明白父親也需要有人關心理解,學會開心面對父親的再婚,學會善待繼母。當繼母生出女兒時,Patricia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雖然父親和繼母對自己都算是不錯,但是長久以來她都覺得孤獨。不過這一次妹妹出生以后就不一樣,她有姐妹了,不再孤單一人。Patricia很疼愛自己同父異母的這個妹妹,她要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這包括保證她的未來有足夠的經濟條件愉快成長。繼母再次懷孕后她明白自己要在小弟弟出生后更加努力贏得父母的肯定,盡管也許這包括犧牲自己的感情。她衡量過,比起Simon,自己的初戀從各個方面角度來說都是更勝一籌的。
Patricia父母抵達倫敦的那天,她和Simon兩人開車到機場去接。Simon一路上也許是因為緊張所以話不多。Patricia見了便故作輕松的說起自己小時候的事。她講起小時候自己很頑皮,因為不喜歡上學總是賴在媽媽的畫室涂涂寫寫,有一次她太頑皮,把媽媽一副即將完成的畫涂的亂七八糟。被發現以后爸爸緊張得罰她站,而媽媽卻不緊沒有生氣反倒抱著她親個不停,一直夸獎自己女兒有藝術天賦。Patricia說到這里一邊形容自己畫得如何無章法一邊笑得前仰后合。她意識到上次一見到媽媽已經是十個月以前的事情了。
“你爸媽聽起來很可愛,他們應該都很愛你。”Simon一邊笑一邊答到。
“哈哈哈,是啊。”Patricia一邊抹眼角笑出的淚水一邊回答,“只可惜他們不愛彼此。”
“也許是他們彼此不適合而已,不一定不相愛。”Simon抓了一下她的手說。
“你沒看見他們快離婚的時候吵得不可開交。怎么可能愛對方。”Patricia笑笑,看著Simon道,“我那個時候已經開始懂事了。就算他們曾經相愛,之后愛情也被婚姻磨沒了,結果都一樣。”
Simon側頭看看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真正見到爸媽一起出現時Patricia倒開始有點緊張,她覺得自己眼前有點恍惚,不記得上次見到父母這樣一同出現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這次他們兩人沒有爭吵,倒是爸爸推著行李,媽媽一手搭在行李車上,一邊打量著尋找Patricia。
“Patty!”忽然媽媽沖著自己叫起來,臉上綻放出笑容,并對前夫說,“你看吧我就說女兒不會遲到。”
Patricia見父母融洽的向她走來忙笑著上前迎過去抱住媽媽。
Simon從Patricia父親手中接過行李。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讓她為難,他自己主動自我介紹道:“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Simon。一路上辛苦了吧!”
Patricia父母笑著和他打著招呼,口中接連說著好好,一邊和他們走向停車場。
回去倫敦的路上,Simon一路開心介紹著晚上的安排,關心詢問伯父伯母路途情況,完全沒有一絲生疏或是尷尬的感覺。Patricia特意沒有再提起Simon身份的問題,她父母也都心知肚明般沒有問起。
一家人安頓好后Patricia送Simon出門,已經是十一月底的冬日夜晚,近幾年雖然雪都降臨得格外晚,這時的氣溫仍舊已經低到呼吸都帶著熱騰騰得白氣。
Simon沒有像往常一樣將車開進車庫,而是停在了公寓大樓的街邊,這里是只能短時間停車的,他故意提前一天登記好了信用卡信息用來交計時停車費。Patricia注意到了這一點,她的心里雖然明白但仍舊莫名地沉了下去,也許是帶著一點點愧疚,兩人到樓下后她并沒有急于告別。
“天氣很冷,快上樓去吧。可以多陪陪你爸媽。”Simon將她大衣領拉拉緊。
聽了這話她的心理更加難過,順勢將他抱住,”你今天辛苦了。有什么我沒有想到的你不要生氣哦。“
”沒有,你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啊。“Simon故意假裝聽不懂一般寵溺得說。
Patricia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抱著他。
大概過了幾十秒,Simon將她抱得更緊,嘴上卻開始催著她回去:”好了好了,我們明早就見到了。我知道你會想我的啊。就忍忍吧。“
Patricia聽了禁不住笑起來,這時候他還有精神勁開玩笑。
Patricia站在路燈下目送著Simon的車離開,這一段感情其實自己清楚自己還是很享受的,如果不是其它原因,也許說不定這就會是自己最美好的命中注定。只是有時候命運是個玩笑,越想得到得東西越是抓不住,不經意間卻總能碰到最美好的,然而最美好的永遠都是最短暫的那一個,只有短暫才會顯得難能可貴。她嘆口氣決定不再回頭。
之后的行程都很愉快,Patricia帶著父母參觀了自己的學校,逛了白金漢宮,去了Harrods采購,一切都顯得很平和很美好。Simon在這期間也陪著一起看了音樂劇,參觀了博物館,藝術館,陪著喝了下午茶。Patricia看著他跑前跑后忙碌著,有一種欣慰,一種自豪,也有一種失落和愧疚。
一個禮拜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經過幾天的考察,Patricia父母似乎對女兒在倫敦的生活還算滿意。距離回程還有3天的時候Patricia的媽媽晚飯后敲響了女兒的房門。
Patricia剛剛和Simon通過電話,忙將媽媽讓進房間。
”其實我看得出你在這里挺開心的。“媽媽隨手翻弄著Patricia床頭柜上擺著的幾本書有意無意道,”我和你爸爸雖然分開了,但是我們還是最關心你的。“
”嗯,我明白。“Patricia點點頭,看著媽媽在自己房間從這頭走到那頭,最后在床邊自己的對面坐下。
”你在這里既然不錯,那就隨你的愿把研究生讀完再說,工作不著急,不要給自己壓力。“媽媽頓了一下接著道,”不過有些事情你已經是大姑娘了,我還是需要提醒一下。“
Patricia聽了心理咯噔一下,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那個Simon真是個不錯的男孩子,大方得體,學識工作都很不錯。做人也很真誠熱情,和他在一起的女生應該很幸福。“媽媽慢慢說道。
Patricia聽了有一瞬間不自覺得嘴角微微上揚,雖然只有幾秒鐘,卻仍被自己的母親瞧在眼里。
”不過我覺得,你不應該是那個女生,也不會是那個女生。“媽媽輕聲但是態度絕對地說道。”原因是什么我想我不需要過多解釋吧,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什么是對你最好得。“
Patricia目光隨著心情一起沉了下去。她低垂著雙目沒有說話。兩扇密密的長睫毛在燈光下灑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完全遮住了她此刻的眼神。
媽媽雖然看在眼里,卻故意沒有理會女兒的心情繼續道,”我知道你來倫敦不單單只是為了學習。還是因為你想要找他吧。這個他你明白我指的不是Simon。“
Patricia終于慢慢點了點頭。
媽媽觀察著女兒的情緒,顯得略微滿意得要求道:“我知道你找到他了,這幾天我們就要走了,走之前安排我們見一下面吧,畢竟我之前也和他很熟悉,不至于不賣給我這個長輩的面子。你爸爸不會參加,所以不用太擔心,只是簡單喝茶就好。“
Patricia聽了母親得這個要求驚訝得抬起頭,她都不出母親表情背后的意義,其實母親此時算是沒有表情吧,母女倆實在分開太久她已經分辨不出了。”他工作很忙,我不知道會不會有機會。“
”那就看你安排了,我的行程你都知道。“母親說完就起身準備離開。
Patricia明白媽媽一向對自己要求得事情都沒有商量得余地,她從來都是一個想什么就要什么得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