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風寨走出來時，溫斷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自己是如何鬼使神差地繞路到了這里，又是如何答應了村民來要糧食討公道，如何見到了寨主書皓庭又答應了他的請求，一切都發生得太快，讓溫斷來不及思考。

　　讓溫斷更想不到的是，花含煙出去了一趟再回來便不顧身上的寒氣直奔書皓庭床前，書皓庭在交待了他一些事之后，便很安然地離開了。

　　不知是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因為牢記書皓庭要他堅強的囑托，對自己大哥分外上心的花含煙沒有掉一滴眼淚，甚至直接將書皓庭的后事交待給了兩個下人，便主動跟著溫斷離開。

　　然而溫斷剛走出寨子便嗅到了很重的血腥味，她頓感不妙，馬上往村子中心跑去。

　　等待她的，還是原來的那些村民，只是帶著哭腔的少年，求她幫忙的大媽如今都倒在一片血泊中，再也沒有了呼吸。

　　溫斷自己也制造過不少這樣的場面，可那些畫面中的主角都同她沒有半分聯系，如今卻是哀求著請她幫忙的人倒下了。溫斷說不出來自己是什么感受，大概是震驚夾雜著難過，憤怒混合著不解吧。

　　“是你？”溫斷轉身看向背后一臉冷漠的花含煙，這個人剛剛突然出去，原來竟是為了做這個？

　　“是。”花含煙仍舊面無表情。

　　“就因為他們見過靈珠的碎片？”

　　“是。”

　　花含煙毫不猶豫的回答讓溫斷有些生氣，“那你們為什么不早點動手？”

　　“大哥還在的時候，有陣法他們出不去。大哥快不行了，我自然要把他們殺了。”

　　“那你們不借給他們糧食，其實根本就是不打算讓他們繼續活下去了？”溫斷覺得既然早晚都要殺掉他們，與其讓他們痛苦地多生活這么久，還不如一開始就下手。

　　“不借糧食是因為寨中余糧也不多了，反正他們都會死的，我們又何必給他們活下去的希望。”花含煙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但是，不到大哥不行的時候，我不會對他們下手。他們活著，就意味著我大哥還在。”

　　說完這話，兩個人都沉默了。花含煙沒有話要說，溫斷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

　　就這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溫斷終于忍不住發問，“你真打算聽你大哥的，一直跟著我？”

　　“是。”

　　“不如我直接把東西交給你保管好了，待我找到處理的辦法再來找你索要？”溫斷實在是覺得現在的情形有些尷尬，二人同行，并非主仆，卻像是監視一般的關系，著實有些奇怪。

　　“我大哥說我不行的。”花含煙卻突然停了下來，他調整了一下呼吸，有些艱難地開口，“我大哥不是派我來監視你的。我從小和大哥一起長大，大哥對我特別好，我是真的愿意保護他一輩子，愿意為了他而死，可是大哥說他的使命是保護這件東西，而我如果真的愿意，那便該忠于這件東西，而不是忠于他。現在這個東西在你手上，我自然是要跟著你保護你的。”他聲音越來越低，說完似乎還有些淚水含在眼中，他本不打算說這些話的，可他不忍心書皓庭被人誤解，還是出口做了解釋。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你若是覺得別扭，我在暗處跟著你便好。”

　　“不用了。”不管是在明處還是暗處，溫斷都覺得不是很習慣，“我接下來會去秋暮鎮，你可以去那里找我。現在，我想你應該回去，親自安葬你大哥。

　　還有，你忠于誰，是自己說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