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簪從頭頂劃至眉心,她感到有什么東西從頭腦中流出來。荒草、石頭女人都消失了,周圍的景象發生了變幻,變成她和七階蟲打斗的地方。那些從頭腦中流出來的東西正是她的過往,從她死前的那一刻一直倒回到她出生的那一刻,這往昔的心酸痛苦孤獨壓抑自責幸福快樂等種種感覺,她在這幾秒中全體驗了個遍。恍惚間,她的眼睛再次濕潤了。
一塊白布從她頭頂掠過,那是一種久違的親切感,她起身追去,那白布原是一身著白衣的男子,他手中握了一條彩色的絲帶。云拾雨一路不停地追趕,男子回頭看了一眼,云拾雨怔在了空中,這人和師傅好像,自己這是死了,難道師傅也。就在她思慮的這段時間,意芒的魂魄已經飛到她的視野之外。
她循著熟悉的味道快速追趕,她回想起初見時師傅將她帶回觸院時的情景,以及那年大病初醒時雪中相扶片片梨花隨風落身的情景,這樣想著,她飛過的地方便生出了梨樹,梨樹也立即開花。
終于,她追上了意芒,但他的靈魂落入了一處大院,大院宅門牌匾上寫著“顧府”兩個字。原來自己這是飛出了觸院,來到了棠皇大地啊,如果記得沒錯,這應該是藥臣世家顧家了吧。云拾雨飄進院子,只聽產婦的哀痛聲以及產婆的催產聲,師傅的魂魄徑直飛入那間最熱鬧的屋子,她跟著過去,只見師傅的魂魄落入那產婦的肚子上,產婆高興地說著,“生了,是個男孩。”
在側等候的男人說道:“男孩,那就叫顧幸之吧。”他頓了頓,“只是,我聽聞嬰兒出生之時皆會有響亮的啼哭之聲,幸之為何。”
男人的話未說完,產婆懷抱的嬰兒便大聲啼哭,云拾雨的魂魄被這啼哭聲震得連連回退,退回觸院,她猛一睜開眼睛,發現言當和常彩正盯著她看。她起身坐起,也許是因為躺在冰冷的石塊上,她覺得肩背極為酸痛。她看見師傅正打坐端坐在對面石塊上,原來那一切是傷后幻想罷了,她朝意芒方向走去,剛走到他近旁,他便倒了。
常彩和言當趕緊走了過去,“其他師兄弟們都已經離開了觸院,你師傅本打算取回你在這冥居山的那絲魂魄助你渡過進升遭逢的劫難,這看來他是走了,接下來你得靠自己了啊。”他們二人忍不住落淚。
云拾雨坐在意芒的旁邊,鼻間落下一地液體,她額頭的傷口裂開了,血液爭相而出。
半個月后,午夜。
“為過去傷害你感到抱歉,以后,我會盡力照顧你的。”木梅割了自己掌心的手置于云拾雨額頭那隱形的傷口上。第二天云拾雨醒過來,發現床邊有幾滴血,想來定是那傷口又復發了。可感覺進升就在這兩天,這頭部的傷口不愈合,在進升遭難的時候,術法極有可能從傷口處潰散,那自己必死無疑了。
次日,云拾雨照常去往冥居山修習術法,經過一處溪流時,天色大變,數十道天雷不停地擊打著云拾雨,她暈倒在溪流中時,依舊被天雷擊打,水中魚蝦悉數死亡,溪水紅得發黑。
木梅去溪中尋她,將她抱上岸,走到一處平坦且草木初生生機極旺之地,打算將她放下,她的身體發熱,燙得木梅趕緊將她放在地上,這人和蟲的進升果然是不同,自己當初挨了天雷差點死在水中,可自己是渾身冰冷,她則是渾身燙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