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難
五雷轟頂,如果靖王真的在礦洞中發生什么意外,那自己就是大秦的罪人,楊子寧不敢再往下想,快步從書案后奔出來,揪著傳令兵的衣領,吼道:“少平將軍呢?他不是跟靖王一直在一起嗎?他現在在哪?”
傳令兵不敢掙扎,聲音怯怯,“少平將軍快馬回帥府去了,去知會了郡主。事關重大,不敢隱瞞郡主。”
靖王在礦洞中遇難,少平第一個反應不是組織人進礦救人而是回帥府通知郡主,但是現在的楊子寧腦中一片混亂那還有心思想別的,“快,叫人,速去慶平營,務必找到靖王。”
傳令兵:“元帥,慶平營的人已經在挖了。”
“慶平營在救人難道我就不管了,出了這么大的事厲安能不去人?”楊子寧嗓子有些啞,指著帳外,“叫上我的副將,點足人馬現在就去,我去一趟帥府隨后去追你們。”
“是。”
傳令兵已經出去執行命令,楊子寧在帳中踱了兩圈毅然轉身出去。
帥府的后院,少平低著頭滿面悲痛的將楊子寧攔在房外,“元帥請回吧,郡主聽得這個消息一下子沒撐住,現在已經倒下了,怕是不能見元帥了。”
聽見郡主也病了,楊子寧心中更急了,高聲道:“郡主,此事諸因皆在子寧,子寧即可前往,定尋回王爺平安歸來。”說完抱拳深施一禮,看著少平低聲道:“照顧郡主。”說完就轉身離開。
少平看著楊子寧走遠,眼神復雜的回身看了一眼,繼而推門走了進去,這房間里自然沒有病倒的清河,有的只是躺在床榻上的玉畫,這也是預防少平沒攔住楊子寧闖進來的情形。
見進來的是少平,玉畫掀開被子,起身掛好床榻的簾子,開口道:“你們的事怕我擔心我可以不問,但是你得讓我知道我都能做些什么才能不拖你的后腿吧!”
少平走到玉畫的身邊,摟著她道:“王爺沒事,郡主也沒事,一會我會請一個可靠的大夫來府上,你這幾天就不要頻繁外出了,若是有人來就照我告給你的說辭,就說郡主氣急攻心,生病臥床靜養。”
玉畫在心里將少平的話過了一遍,點了點頭,“我記住了,放心吧!”
少平又道:“我待會還要出去一趟,府上的事情顧玄那邊的人會過來照應的,放心吧,沒事的。”
玉畫微笑著覆上少平的手,“這都是你們想好的,肯定沒事,我沒什么不放心的。去吧,注意安全!”
楊子寧帶著兩名隨從一路快馬加鞭趕往慶平營的駐扎地,半路上就被身后飛馳而來的少平叫住,楊子寧聽見身后有聲音趕忙勒馬,“將軍怎么在這里?”
少平也停住,既擔憂又無奈道:“郡主擔心王爺,我過來看著有消息能隨時告訴郡主,說實話,我在帥府也實在放心不下。”
楊子寧隨著身下的馬踏著碎步顛簸,“郡主情況如何?諸事可安排妥當?靖王現在下落不明,若是郡主再……那子寧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府上請了大夫,而且內人跟著郡主久了,現在在郡主身邊照顧也很妥當,元帥不要擔心了,咱們快走吧!”
四人馬蹄飛踏,踩在尚未融化的冰雪之上,帶著一片泥濘遠去。礦洞的情況比楊子寧預想的情況要好一些,據當時在礦上的士兵說,這礦只是靠近外部的出入洞穴附近發生了塌方,里面并沒有什么大問題,只要排清碎石,重清礦洞,問題不大。
聽見這話,楊子寧心下稍安連忙吩咐眾人開工,只是碎石清理一半,突然又有了新情況,“元帥,將軍,這洞口之所以塌方是因為我們當初定的支撐點不對,現在要重建礦洞,就需要重新計算重新選點。”
楊子寧看著方才眾人搬出來的石塊,又看了看清理了一半的礦洞,心里已經鎮定了不少,見工匠過來請示,楊子寧也不像方才一樣暴躁,而是輕擰擰眉問道:“要多久?”
“兩天。”
“一天,”楊子寧的語氣并不是在商量,“后天,本帥就要這礦洞通暢,能下去尋找王爺。”
來請示的工匠面露難色,“一天不行——”
“那就想辦法,礦下情況難測,王爺在下面多待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險。”楊子寧說著又想起了什么,“本帥聽說,礦洞下多有毒瘴之氣,吸入過多于人有害,這下面——”
“元帥放心,”工匠拱手道:“這礦洞下人之前就已經試驗過了,并沒有毒瘴之氣。”
“那就好,”楊子寧放下擔心,揮揮手道:“那你下去計算選點,留下人就清理碎石。若后天不能下礦找人,你們,軍法處置。”
說著走到礦前,看著士兵的進度,年輕的臉上全是擔心之色。
少平將楊子寧的神色看在眼中,不禁想起自己送王爺離開的時候:看著四周無人,將自己視線備好的衣衫替王爺換上,二人動作小心,少平忍不住問道:“王爺,元帥曾經在你麾下聽命,只要你同他說一聲,他必定不會說出去,你為什么要這樣偷偷摸摸的離開呢?”
江起云去解韁繩的手頓住,半晌開口道:“因為子寧會難受,忠和義是兩難的選擇,他現在還不是能做好這個決定的時候,只能煎熬自己罷了。”
少平走上前,替江起云牽住馬,“可是替您隱瞞和盡忠并不沖突啊?”
江起云翻身上馬,從少平手中接過韁繩,看著遠方道:“我們做相同的事,但忠于的對象不同。”說完看了眼少平又囑咐道:“如果事情順利,六七日便回,你在這里小心。”
江起云的話少平自從他走后一直在想,直到方才看見楊子寧焦急的神情感覺自己才能明白一二。楊子寧忠的是皇帝,王爺沒有做出背叛皇帝的事情,自然忠義兩全,如果王爺的言行于皇帝不利,這大抵就是王爺說的忠義兩難吧!辦完了在京城的事,顧玄還沒有來王府找自己,清河計算著時間如果自己再不啟程便趕不上和江起云約定的時間了,又想到福伯和王府的人忙于恒通錢莊,昌平眼下還有女學和新科的事分身乏術,既然顧玄能留在京中,有些事拜托他不是更好!
于是心念意動,修書一封交給福伯,只說若顧玄找來,便說自己已經啟程,再將這封信交給顧玄,他看了信就全都明白了。
交代完這一切,清河便和福伯辭行,備好快馬,換裝易形,出了城門一路飛馳朝北而去。
清河路上不敢多多停留耽擱時間,直到第三天修整起來換馬趕路走出去不遠,終于看見了自己熟悉的記號,那是她曾經和江起云約定好的記號,清河讓馬慢下來,順著記號往前尋找,走出不遠就看見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前方。
江起云坐在馬上,身后背著的正是自己送的那把長槍,他微笑的看著清河,像是等她許久,只等她來同自己一起出發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