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錦然是溪河集劉家的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年紀才二十六,就已是鳳陽府的武秀才,地位雖然不如文秀才高,背后卻有溪河集劉家做依靠,在這十里八鄉也算一個人物。
并且,他還是溪河集劉家多達三百護院地統領,這讓他在劉家的分量更為重要。
老爺叫錦然商討事情那就是不準備放過狼窩山上的土匪了,勛少爺之死,有人得償命!
劉三倉心中暗暗想到,同時加快了步伐。
鳳陽府城,鳳陽知府悠悠地呡著茶,向身邊的幕僚問道,“克鵬啊,最近可有什么事情?”
一旁端坐蓄著長須的幕僚連忙起身,思索了片刻后答道:“大人,近來并無什么大事,要說有,就是兩個月前的懷遠城被土匪洗劫之事了。”
“嗯……”鳳陽知府飲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說著,“懷遠縣令?是陸顯那個家伙吧,要不是他和按察使大人有些關系,就憑此失城之罪就足以摘了他的烏紗帽!”
“對了,大人還有一事。”
“說!”
“是,前幾日,臨淮關也被劫了!”
聽到這里,鳳陽知府坐不住了,他把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按在了桌子上,茶水濺了一地。
“怎么回事?”他一把抓住了幕僚的領子嘴里唾沫噴了幕僚一臉。
幕僚有些慌張,急忙解釋:“大人莫要激動,鳳陽匪患您也是知道的,來往客商被劫也是常事,而且臨淮關雖被劫,但今年的關銀卻還安好!”
“到底怎么回事,一一說來!”鳳陽知府甩了甩袖袍,重新回到了椅子上,看了看一地的茶水,沒了再喝茶的興趣。
“大人,前幾日臨淮關被一伙狼窩山的土匪洗劫,鎮子上的幾家大戶都沒能幸免,可能是知道關銀的重要性,他們沒動關銀,只是搶了大戶的銀子,還有囤積在臨淮關的一些糧食。”
聽完,鳳陽知府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怎的鳳陽匪患如此嚴重,已經到了目無王法的地步了嗎?”
他說話時手是顫抖的,鳳陽關乃全國二十四關之一,每年從南到北,從北到南,東來西往的商人不知凡幾,每年鳳陽關都要向朝廷上繳多達數十萬兩白銀。
而鳳陽關又分為臨淮關,正陽關兩個大關,這兩處關口是最為富庶的地方,要是有個什么閃失,他少不得要從自己的腰包里掏銀子給關銀補上,最后還免不得被安上一個“瀆職”之罪!
“去把,請郭真來一趟,就說有要事商量……”
……
狼窩山,秦羽一臉凝重地看著王孟,問著:“臨淮關如此重要?”
王孟也是一臉苦笑,“確實如此,之前我也是一時沒記起來,臨淮關關系鳳陽關的每年關銀,事關重大,再加上咱們兩個月前洗劫了懷遠,鳳陽府很可能出兵剿匪,而咱們狼窩山距離鳳陽又如此之近,第一個挨刀的肯定是咱們!”
秦羽聽著,嘴里喃喃著什么,來回度步思索片刻后,“加緊訓練,告訴葛清讓他拼了命也要給我造炮!”
時間不等人,幾天過后,秦羽已經得知了臨淮關的一個劉家少爺被他們殺死,而這個劉家少爺又是溪河集劉家的重要人物,他們此次劫掠的物品中大部分也都是劉家的錢財。
而鳳陽方面,也瞞不住消息,鳳陽府綠營長官游擊將軍郭真緊急調動駐守鳳陽城的五百綠營兵,并溪河集劉家的一百鄉兵,黃泥鋪孫家的五十鄉兵,還有長淮衛、蚌埠集的一百鄉兵一道進剿狼窩山土匪!
這消息從鳳陽不脛而走,傳的飛快,不到兩日,整個鳳陽方圓百里地方上的人物都知道了此事。
原來頗為囂張地各路土匪都停歇了,靜靜看著狼窩山上這一伙新冒出來的土匪下場。
也許是狼窩山被攻破,官軍大勝,向上面請功,也許是狼窩山易守難攻,官軍久攻不下,和狼窩匪達成共識狼窩匪不再猖狂,官軍打道回府。
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有,只不過所有人都不會認為狼窩匪能打敗官軍,要說在汛營面前呈呈威風也就算了,鳳陽綠營到底是正規軍,而且人數眾多,裝備齊全。
縱橫江淮丘陵的幾路土匪都不會和正規官軍交手,他們一向遵循有錢一起賺,盡量不見血的原則來行事。
郭真,鳳陽綠營游擊將軍,統帥鳳陽兩州五縣之地的一千多綠營,然而直屬他管轄的只有鳳陽綠營七百兵,此次出兵也是接到鳳陽知府的命令才出兵的。
不然光是溪河集劉家送來的兩千兩銀子還不足以讓他背上“擅自動兵”的罪名。
鳳陽畢竟不是懷遠,鳳陽知府的管控能力還是很強的。
整理好盔甲,戴好頭盔,郭真看著手下五百穿戴整齊的士兵,不禁心中生出一股豪邁之意,對即將面臨兵災的狼窩匪也是有了一絲絲憐憫之情。
此次出征,郭真還不是最高指揮官,鳳陽知府親自坐鎮大軍之中,在軍前誓師,定要剿滅狼窩山上的悍匪,整治鳳陽府匪患嚴重地情況!
而溪河集劉家送來的兩千兩銀子則被郭真和知府瓜分了,郭真拿五百兩,知府拿一千兩,剩下的五百兩下發給出征的五百綠營兵,一人一兩,不過到了他們手上恐怕能有一大半就不錯了。
不過就算沒有銀子可拿這些綠營兵也要干活,這不過是知府和郭真的手段罷了,先給個甜棗,讓下面的狗腿子好好干活。
只不過,這個甜棗不甜,棗也是壞的。
綠營整備好,就準備出發了,目標是被狼窩山肆虐一番的臨淮鎮,五百綠營將在這里和來自溪河集、黃泥鋪、長淮衛、蚌埠集的鄉兵匯合,然后溯東濠水而上,直搗狼窩山匪窩!
事實上他們也是這樣做的,盡管從鳳陽城出發到臨淮鎮只有三四十里路,但這些綠營兵也走了兩天,到了地方,沒多久,溪河集劉家和黃泥鋪孫家的一百五十鄉兵也相繼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