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龍隱鏢局
那賣茶老頭一擊不中,還欲再次動手,被徐青松飛身攔下。
那人見不是徐青松的對手,轉(zhuǎn)身欲走,卻被一記橫腿飛掃在地。
徐青松上前一把扯下了對方的面具,露出一張似曾相識的臉來。
秦陌雙目通紅,死死地盯著對方。
徐青松厲聲喝道:“誰指使你來的?”
那人卻不回答,仰著脖子用一種仇恨的目光盯著秦陌。
秦陌忽然想起在烏渠權身邊曾見過的一個名叫曾北亭的隨從,她壓下心頭翻涌的血氣,緩緩來到那人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是他派你來的?”
秦陌沒有提是誰,那人卻“桀桀”的笑了:“對啊,就是他派我來的!”
“為什么?”
“因為他恨你!他那么掏心掏肺地對你,火龍珠說給就給,甚至為了救你不惜舍棄了在松安安插那多年的幾顆棋子,到頭來你卻走得頭也不回!幸虧他即使醒悟,明白不能為了你這低賤之人舍棄自己的宏圖偉業(yè),這天下終歸都是他的,你又算什么東西!”
曾北亭的臉上已經(jīng)有了癲狂之色。
竹林下的陰影搖搖晃晃地落在秦陌的身上,她的面色蒼白如紙。
她靜靜地看著面前粗衣葛巾的曾北亭,極淺淡地笑了下,忽然,她猛地抽出徐青松劍鞘中的劍,拼盡全力朝曾北亭刺去。
曾北亭此時被徐青松牢牢控制住,毫無反手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把劍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有年少時第一次被帶到烏渠權身邊時,他遞給自己的一盤果子。
有義安王死后,烏渠葵奪權宮變時,烏渠權拉著自己躲在一口枯井中時,頭頂響起過的那奪魂般的腳步聲。
有他們在茫茫雪山中找不到彼此時,烏渠權刺破手掌滴在雪地中的鮮紅色的血。
……
現(xiàn)在這些都將隨著他的死去而徹底消逝了吧。
其實,他明白,這些年,記住這些事情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秦陌渾身滾燙,她死死地捏著那把劍,目光銳利而瘋狂地盯著距離她不過咫尺之遙的曾北亭,看著他的瞳孔一點點擴散,最終毫無生氣地闔上。
徐青松行走江湖多年,但這一刻也被秦陌臉上的神色驚到。他從未見過那樣一張如此冷靜又如此瘋狂的臉。
秦陌用力將劍從曾北亭的胸口拔出,帶出的鮮血呈一條弧線濺到了她的臉上。
她輕輕拭去眼皮上的血,仿佛囈語般輕聲道:“是不是他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秦陌將手中的劍在曾北亭的身上揩拭干凈,還給徐青松:“這里交給你了,替我照顧好曲水,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她說著解開茶廬旁拴著的一匹馬,直奔楓橋鎮(zhèn)的方向而去。
龍隱鏢局開在楓橋鎮(zhèn)南岸碼頭旁,是一家看起來并不起眼的小鏢局。早在鎮(zhèn)東軍的人來松安之前,杜衡就已經(jīng)悄悄地將幾船糧草運到了這里。
秦陌一身婢女裝扮,滿面風塵地走了進去。
鏢局的總鏢頭李敢是一個滿臉黝黑看起來十分精干的中年人,他一眼就看出了秦陌的身份,立即放下手頭的事情迎了上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秦陌衣服前襟的血跡。
“敢問可是秦七小姐?”
秦陌點點頭,掏出杜衡給她的信交給對方。
李敢接過信件,只撣了一眼,便命人關了鏢局的大門:“七小姐路上可是遭到了埋伏?你孤身一人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秦陌勾了勾嘴角,道:“這些不重要,我需要盡快出發(fā)前往知塢,越快越好!”
李敢略一沉吟,然后將秦陌迎入了后堂,里面早就有一行六人等在那里。
李敢介紹道:“這六位便是魏國公府的神槍隊。他們分別是江竹、江松、江柏、江河、江濤、江海。”
秦陌早在火燒鎮(zhèn)東軍時,就聽過說這支神槍隊。知道他們個個身懷絕技,箭無虛發(fā)。
于是和眾人一一見過。
當夜,秦陌與神槍隊連同李敖敢及其他兩位鏢師共十人便從楓橋碼頭出發(fā)。
天公作美,一路順風,不到半月,他們就已經(jīng)來到了與知塢僅一江之隔的蘭丘。
先頭去探路的小船回來說,再往前,每一個入港口都有狄戎人層層把守,根本過不去。還有一些商船上的貨物直接被劫掠一空。
秦陌站在甲板上極目遠眺,月光下,只見左前方有一片連綿不見盡頭的蘆葦蕩在風中起伏不定,如同波濤。于是當下讓船夫調(diào)轉(zhuǎn)船頭,直接駛進了蘆葦蕩。
李敢不解道:“七小姐,這是……”
秦陌道:“我們這幾艘船太過顯眼,等天一亮,狄戎人必定會發(fā)現(xiàn)我們,這幾艘糧草寧可燒了,也不能叫他們搶了去!”
李敢道:“但藏在這里終究不是事兒啊!我們怎么才能繞過這些該死的狄戎人將糧草送進知塢呢?”
秦陌道:“江竹隨我乘小船先上岸,你們到時候只要看到魏國公府的信號彈就立即將船駛進知塢城。”
李敢看著前方黑壓壓的狄戎士兵,擔憂道:“那么多狄戎兵,我們到時候能沖過他們的把守?”
秦陌冷冷一笑:“我自然是有辦法將他們引開才會讓你們行動。”
秦陌說著跳上了一旁的小船,江竹搖著槳,直到船身在霧藍的夜色中漸漸消失,龍隱鏢局的一位鏢師這才憂心忡忡地對李敢道:“這位七小姐看起來這般嬌滴滴,她真有辦法引開那些狄戎士兵?”
李敢道:“是啊,她真有辦法?”
神槍隊剩余五人圍成一個圈盤腿而坐,對于他們的憂慮視而不見。
李敢走到他們身后,拉著老二江松問道:“你們就不擔心?”
江松睨了他一眼,用一種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著他道:“魏國公大人都相信的人,我們自然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