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身之敗露Ⅵ
顧北離后,不稍須臾,便有人叩門:“孟將士,可起身了?”
孟江漁遲疑了會兒,才稍稍傳出些動靜,捂著胸口輕咳幾聲,嗓音微微沙啞:“起了,勞煩通報將軍聲,小人這邊時刻都可動身。”
“行!如此,小的這便去通報將軍了,孟將士,您自個兒留意些。”門外人躬身回話。
“嗯!勞累了!”
少頃,門外便沒了聲響,孟江漁一人呆呆盯著門,似是期待何人,而他遲遲未來。
許久,她嗤笑一聲:自己妄想甚,那般天資驕人怎是她這尋常百姓家能肖想的,況如今自己只能以男兒示人,更是天方夜譚。
她不懂為何自己總無事生悲,總是于閑暇之時,無意間便想起他、念著他;也不懂為何相見時,忍不住抬眼癡望他,可又怕他,許是因敬他、畏他,才如此思緒縈繞千百回,相近而克制。
噔、噔噔!
“進來吧!”她斂好方才愁緒之思,聽屋外叩門聲,緩且輕,似催促卻恭敬,應是鄒平無疑。
“你可方便起身?”鄒平進屋掩好門問道。
孟江漁遲疑了會兒,本欲獨自撐起身下床,可腳堪堪沾地,便覺身子一虛,險些倒地,幸得鄒平身形敏捷,及時穩住她。
鄒平扶著她的身子,掌心與衣物接觸的剎那有收手之勢,見她此刻弱不禁風樣,思慮一瞬,便未縮回手。
“裹好被,屋外風大,別著涼!我帶你去后庭院門。”鄒平一手攙著她,一手撈了冬被讓她裹嚴實。
“好,勞煩鄒兄了!”孟江漁懂自己有些行動不便,也未刻意避開他,且外面應是一切準備妥當,只等他們便能啟程,更是不好再耽誤。
“無礙,走吧!”鄒平將她裹好,見除卻臉,其余應是密不透風,吹不著風,才敢放她出去。
她無需深想,此刻自己定是似顆圓滾滾的粽子,心中甚是無奈:“鄒兄,這……我行動更加不便了。”
“無妨,我背你!”說著,鄒平就半蹲著,等她過來。
頓時,孟江漁很是驚詫瞧了他些許,有些不知所措,其一礙于世俗之念、男女之別,其二禮尚往來、人之常情,己之人情日后定是要兩清。
因此,她遲遲不肯依言行事,躊躇半晌,只道:“鄒兄,我這身子較昨日已是利落些許,況這兒較院門應不遠,堪堪幾步路,就不勞鄒兄辛苦了。”
鄒平本欲催促一聲,可聽她如此一言,身子一頓,眉宇間略顯難堪,隨后站定轉身,笑臉相迎:“孟兄弟,有何辛苦?將軍遣我來,我便依令行事,護你周全、安穩回營!這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才幾日?”
“鄒兄言重,我不過是皮肉傷,不礙事……”
“莫要再推辭甚,只是背你罷了,較之若是你因此事又感風寒,將軍怪罪于我,不過小事一樁!”鄒平瞳眸稍有異色,隨即面上盡顯左右為難之色。
孟江漁見此,略顯羞愧,很是不好意思,心底更是猶豫不決,終是因惻隱之心,放緩語氣:“那……便勞煩鄒兄了。”
“嗯,事不遲疑,我們快些趕去,將軍那方應是等候多時了。”鄒平眉宇緊蹙,額頭微滲薄汗,語氣甚是著急。
此刻,孟江漁雖安分地趴于鄒平后背,可總覺似有哪不太對,但又不知為何。她悻悻地想了會兒,還是一頭霧水,故乖乖頭枕著他的肩。
忽背之溫度給了鄒平絲絲安心,稍顯平靜,道:“走了。”
“嗯!”她應著。
鄒平毫無遲疑,輕而易舉背起她,便離了屋子;空留絲門縫,任凄冷寒風沖散屋內暖意融融,而屋內炭火也已燃盡,只余沁人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