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浸溪眉頭緊皺,此刻她后悔也來不及,若是溫明庭還在就好了。
知道她走,他會不會尋……
罷了罷了,他們本身就不是同路。
楚浸溪心中忐忑,但也冷靜理智不敢發出聲響。
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音,走進來一個長相清秀,約莫十一二歲的少年。
少年眼睛很大,皮膚白皙,但身上只穿著單薄的布衣。
此刻已是秋季,著實是有些冷。
他輕手輕腳的關門,注視著她。在他進來之時楚浸溪便閉了眼,裝睡。
那少年聲音清冷:“別裝了,我知道你醒著。”
楚浸溪抬眼,看到眼前容貌清秀的少年,心生疑惑。
“你是被擄來的。”他輕輕開口,聲音還帶著少年的青澀。
楚浸溪眉頭一皺,問:“你是誰?”
少年沒回答,給她解了手中桎梏道:“放心,王爺不會把你怎么樣。”
楚浸溪眸色復雜,打量著少年。
除了長相出挑些,實在看不出端倪。
“但不代表別人不會。”他突然沉聲。
別人?
潛安王,背后還會有其他勢力?
楚浸溪繼續問:“你到底是誰?”
少年看著她的容貌,沉思了片刻道:“我叫小煜。”
楚浸溪突然覺得少年身上有說不出的熟悉的感覺,那眉目和那淡漠的樣子,實在像極了一個人。
“你怎么會在這里?”楚浸溪接著問。
眼前少年不像是在王府的皇親貴胄,更多的是和她一樣的被擄的寒酸。
“我也是被擄的。”
少年淡淡開口,不帶一絲感情。
仿佛在說著別人的經歷。
小小年紀,心思竟如此沉穩。
楚浸溪這邊與少年盤旋,卻不知府外的一行黑衣人早已整裝待發,腰間均配著蒼鷹銀牌。
京城里,大殿之外的溫明庭一襲朝服,走出朝堂,纏風在他身旁低聲道:“楚姑娘那邊,有變。蒼鷹衛已經在她身邊。”
溫明庭眉頭一皺,心被提了起來。
他問:“誰?”
纏風頓了頓:“潛安。”
溫明庭握緊朝服,金色芙蓉在暗紫色朝服上開的妖冶,為金相玉質不食煙火的男子平添了一絲人間氣。
怎得會,如此之巧。
剛剛,朝堂上那人,把他帶到養心殿。
黃袍加身,雍容尊貴,俊美的臉上風輕云淡,也對他說了“潛安。”二字。
偏偏,楚浸溪這時候就落入潛安手中。
溫明庭嘆了口氣:“三日后去靜水洲。”
但愿這三日你別發生什么意外。
楚浸溪和少年大眼對小眼互相看著。
小煜聲音清冷:“你叫什么名字?”
楚浸溪心生顧慮,就算是個少年,她也不由得謹慎:“楚楚。”
她突然發覺溫明庭給她起的這個名字是真的好用。
小煜點點頭,好奇的看著楚浸溪:“你餓么?”
小煜到是面冷心善,即使楚浸溪很餓,但她也不敢吱聲。無功不受祿,萬一眼前這個少年給她下個什么毒,此躺前來得不償失。
楚浸溪搖了搖頭。
小煜聞言也不久留,直接走出了木屋。
楚浸溪被解開了繩子,可以自由活動。
倉房里不黑,窗縫有細碎的陽光灑進來,但窗口被木板釘著,里面的人看不見外面。楚浸溪就坐在倉房,默默地盤算下一步。
既然意外被擄,就要想辦法逃脫,既然她人已經到了靜水洲,早晚會找到聞中大師。只是她現在時間有限,她離開西蕭時被下月骨散,三月潛伏期,吃不到解藥,恐怕她沒什么性命再去想什么復仇什么奪權。
日落西山,楚浸溪餓的不行。眼巴巴的看著陽光變暗。
就在這時,木門被踹開走進來一個面容猥瑣的男人,褐色的管家袍,鑲玉帶的氈帽。
偏偏氣勢還特別足,頤指氣使的說:“你們幾個,把這個小娘子給架走,帶給王爺看看。”
幾個手腳利落的婆子把她架起來,楚浸溪的力氣根本不及她們大,任由她們拽著。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是強搶民女!”楚浸溪眸中點火。
“小娘子這說的是什么話?吾乃潛安王府,怎會干如此下作之事。只是看小娘子孤苦伶仃一人行船,照顧照顧小娘子罷了。”男子油嘴滑舌。
楚浸溪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潛安王府?那還是小女子的榮幸了唄?”楚浸溪陰陽怪氣道。
男子吹了吹胡子,語氣嘲諷:“入了我潛安王府,就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這都源于你爹娘給了你一張好臉蛋。”
薛佻眼睛瞇著,這小娘子脾氣烈是烈點。
可確實是他見到過最漂亮的,說是驚為天人也不過分。
這小娘子要是王爺不喜…
嘴角笑意加深了幾分。
楚浸溪被架到一座樓宇前,那樓修得很高,似座寶塔,極盡奢華,琉璃在夕陽余暉的照耀下五彩斑斕,金光熠熠。
楚浸溪被推進金色的正門,入眼便是粉色的輕紗,厚重的香氣,細聽還有潺潺的流水聲。
塔里很大,輕紗從頂傾瀉而下,塔頂也是琉璃,光從上面下來,交映著塔里數不盡的燭燈,把塔內照的輝煌明亮。
楚浸溪才看清,這塔足有七層高,這得耗盡多少財力修的起一整座琉璃寶塔。
楚浸溪向里走,撥開一層層輕紗,耳邊出現了女子的輕笑。
似鶯歌燕舞,婉轉動聽。
真是柔情蜜意。
直到走到一片珠簾前,楚浸溪才停下腳步。
簾后,一男子身材修長歪倒在榻上,手中抱著如花似玉千嬌百媚的美人,墨綠色金海棠錦袍半開,袒露著結實的胸膛,琉璃五色為他的輪廓描了一層金邊。
楚浸溪也是出了閨閣才知道,世人皆說天下男子有六大絕色,東黎就占了四個。
其實其中真正是公子的只有楚浸溪的大哥楚銘沉和溫明庭。
這二人在楚浸溪眼里才是真正不靠身世,只靠才學走出自己君子之路的人。
有道是,
青衿君子楚銘沉,玉面道心傅聞中。
郎艷獨絕溫明庭,龍表鳳姿顧燕城。
艷骨英姿蕭漠涯,容似海棠顧燕衡。
眼前這絕色美人,
這般妖孽,是他了。
容似海棠,潛安王顧燕衡。
顧燕衡瞇著眼,精致的五官宛若雕塑,墨發傾瀉而下宛若綢緞。
他眼底的情緒看不真切。
良久才悠悠道:“姑娘真是仙姿佚貌,簪星曳月。”
楚浸溪被他夸的直發毛,在西蕭確實有許多人夸她,但她都不覺得別扭。
眼前這個生的比女人還美上三分的男子夸她,她只覺得如芒刺背。
“民女,拜見王爺。”楚浸溪低下頭,緩緩跪下。
既來之則安之。
顧燕衡不看她,手里繼續握著懷中美人的細腰。
少頃,他聲音醇厚:“這般清冷,本王不喜,瞧姑娘這般絕色,不知可愿入宮?”
他說的漫不經心,甚至都沒再看楚浸溪第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