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魘與溫情

　　獨孤寂雪盤著腿，捧著點心盒子就吃了起來。獨孤家的廚子手藝那是真不錯，吃了一碟又一碟完全停不下來。等月薇回來的時候獨孤寂雪已經吃完了半盒子了。

　　“我的祖宗怎么吃這么多，點心吃多了傷胃，夜里該難受了。”

　　“才不會，還有月薇的湯呢。”

　　吃飽喝足當然就是要睡覺，可獨孤寂雪睡得并不安穩。

　　這是在哪啊，獨孤寂雪一直走啊走，卻覺得在一個非常陌生又奇怪的地方，仔細觀察，這個地方是獨孤山莊。

　　不過，是被焚毀之后的獨孤山莊，到處只有焦黑的殘垣和斷壁。到處是尸體有丫環，仆役，家將，還有今天剛剛見過的幾個獨孤家的族人。星星點點的火光還沒熄滅，白煙混著焦糊味屢屢飄散，越看獨孤寂雪只覺得心下一沉。

　　忽然，耳邊傳來踏碎砂石的腳步聲，走得很慢，卻不拖沓，到讓人覺得這個聲音充滿了力量。

　　一片焦土之中，走來一道人影。寬大的袖擺無風自動，雪白無暇的臉上是興味索然的模樣。

　　獨孤寂雪下意識就退了半步，“言昱卿……”

　　言昱卿眨了眨眼，寒刃般的目光就射了過來。

　　獨孤寂雪心頭突地一跳，忽然覺得風大，衣服有點薄，冷得脊背都涼颼颼的。

　　獨孤山莊不就是被言昱卿血洗的么，一把大火焚盡了所有曾經富麗的房舍，一步一景的花園，就因為這里有太多獨孤憐雪灰暗的記憶。

　　獨孤寂雪轉身就跑卻被地上的枯枝絆倒，整個人仰面栽了下去。

　　言昱卿仍是不緊不慢的走過來，溫和道“獨孤小姐對昱卿的大恩大德，我樁樁件件都記著呢。”

　　獨孤寂雪越來越往后縮，言昱卿凝視著她的臉，慢慢的捏住了她的肩膀。

　　忽然，右肩突然沒有了知覺，直到毀天滅地的劇痛躥過她的大腦。

　　言昱卿活生生的捏碎了她的肩膀！

　　“啊！”獨孤寂雪猛得從床上做起來，渾身上下汗津津的。獨孤寂雪把自己縮成一團，尖尖的下巴擱在膝蓋上，卻還是忍不住的發抖。那種感覺真的太可怕了，一秒鐘都不愿意想起。

　　“小姐？”月薇的點了燈，看著獨孤寂雪渾身上下就像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似的。忙說道“小姐可是做噩夢了？奴婢這就叫他們準備熱水來。”

　　獨孤寂雪啞著聲音道“現在是什么時辰？”

　　“剛過掌燈時分。”月薇將床邊的簾子掛好，遞了被熱茶過來。

　　“月薇你去睡吧，我沒事，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小姐？”月薇蹙著眉道。

　　“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放心吧。”扯開出一個笑容，獨孤寂雪就躺了回去。

　　月薇給她掖了掖被角，熄了燈就退了出去。

　　等周遭一切歸于安靜，獨孤寂雪終于找回了自己的知覺，然后坐了起來，她在房間里翻箱倒柜，隨便披了個斗篷就跑了出去。她去哪自然是沒人敢欄的。

　　到落霞堂門口，院門還沒下落，只有個幾個門房小廝坐著賭錢。突然一抬頭就看見站在院門口的獨孤寂雪頓時就像見了鬼一樣，連忙收骰子給行禮。

　　“請小姐安。”

　　“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我來過，否則你們都別怪我不客氣。”

　　“是，是。”管事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連身應道。

　　獨孤寂雪看了他一眼就往居室走去。

　　言昱卿剛剛躺在床上，就聽見有人推門進來，瞬間禁張“誰！”

　　“我。”

　　“獨孤小姐？”言昱卿剛好起身就被獨孤寂雪撲倒在了床上。

　　“言昱卿，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也不想知道你要干什么。雖然是獨孤憐雪先收留的你，但是我是不是也救過你？”

　　“？小姐您想說什么。”

　　“我要你發誓，欠我這個情，就永遠不能傷我性命。我可以發誓我絕不會傷害你，也絕不會傷害獨孤憐雪。”

　　“……小姐這就是你一直這么怕我的原因么？因為你覺得有朝一日我會傷你性命？”

　　“你可以這么想。”

　　言昱卿看她眼圈通紅，不由得又起了逗一逗的心思“如果……我不答應呢？”

　　然后他就看著獨孤寂雪的臉一點點漲紅，眼睛里似乎是閃著淚花。

　　“那我現在就弄死你們一了百了好了，反正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們誰也跑不出去。”

　　言昱卿挑唇輕笑:“真是心狠手辣的小姐。”

　　“我不想這樣的，我只是想好好活著。我沒有傷害過你們，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獨孤寂雪抽抽搭搭的就開始哭了起來。

　　言昱卿留意到獨孤寂雪斗篷下面就穿了雪白的寢衣，撩起她汗濕的頭發問“你是做噩夢了？”

　　“才沒有！”獨孤寂雪偏過頭，強硬道。

　　“嗯？”

　　聽著言昱卿意味不明的聲音。獨孤寂雪瞬間就慫了，在那雙星眸的注視下，可憐兮兮的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言昱卿忍不住笑了起來。

　　獨孤寂雪訕訕地說然后就想從言昱卿身上爬下去“我只是害怕么……”

　　言昱卿眸中閃過一抹暗色，長臂一伸就把獨孤寂雪拉在了身下“小姐上了我的床，哪這么容易下去。”

　　我擦嘞五雷轟頂！這個人想干嗎？

　　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獨孤寂雪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尼瑪這種體位不應該是女主的么？？怎么說讓她替就替了。

　　看著獨孤寂雪的表情，言昱卿又悶悶的笑了起來“小姐不用擔心，我可以對天發誓，日后無論發生何事，我都不會傷害小姐。”

　　“真的？”

　　“我說得出，就做得到。”

　　“那我是不是能走了？”

　　言昱卿掌風一掃，房間瞬間漆黑一片，把手輕覆在獨孤寂雪的眼瞼上，溫言道“不要想其他事情了，睡吧。既然剛剛是被嚇醒，那就好好睡，我陪著你。”

　　獨孤寂雪難以置信的眨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劃過言昱卿的掌心，癢癢的，卻又很暖。

　　“我再說一次，睡覺。”

　　獨孤寂雪立刻閉上了眼睛，今天這個晚上真的是太累了，大起大落。聽著耳邊沉穩的心跳聲，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呵。”一聲淺笑劃過室內的一片寂靜，卻又戛然而止，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