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江承搖頭說道:“你錯了,大錯特錯?!?p> 凌霜反問道:“我何錯之有?”
虞江承淡淡說道:“你所處的位置,注定付出的要比別人多。所謂能力越強,責任越大?,F在你明明知道同族人正陷于危難,卻見死不救,置之不理,這是第一錯。你師傅將凌霜劍贈予你,就是希望你能夠維系閻羅大陸的安寧,可是你卻辜負他的好意,枉費他的信任,這是第二錯。你活了那么長久,卻一點都不通透,枉費你一身的修為,卻不懂得為何而活,這是第三錯?,F在,你竟然說自己沒有錯,不覺得很可笑嗎?”
凌霜瞪了他一眼,說道:“你的意思,修煉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其他人?不覺得這個想法也很可笑嗎?”
虞江承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說呢?”
虞江承的觀點就是先有小愛,再有大愛,最后從大愛中找到存在的價值。
凌霜為之啞口無言,因為他一時間還真的無法去反駁虞江承的觀點。
漫漫人生路,何為值得,何為不值得?
活著的意義又是什么?
一連串的問題在凌霜的腦海里回轉。
話雖如此,但是虞江承又很能理解他的立場,畢竟他現在活著,沒有任何牽掛,或許在很多年前他擁有了一切,友情,親情,愛情,可是這一切隨著時間的流逝,都已然成了煙塵,埋沒在時間的長河之中。
虞江承說道:“你想想看,現在大家對你的尊敬是因為你的恐怖實力吧?要是你失去了現在的能力,大家還會像往常那樣尊敬你嗎?強者的光輝,不僅僅是顯示在實力上,更多的是在人格魅力上,是大家對你的崇拜和信仰。這才是最長久的,最牢固的信念?!?p> 虞江承相信人活著不為名,就是為利,凌霜也是如此。
凌霜含笑不語,不過他的眼眸里芒光閃爍,隱隱地透出一種高深莫測的味道,讓人不寒而栗。
可是,他依舊保持默不作聲,沒有立場,虞江承立時大感頭疼。
他想到凌霜莫非真的是油鹽不進?
現在這個情況下,虞江承知道自己多說無益,或許來這里找他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外敵入侵,現在妖獸的處境岌岌可危,所以虞江承又不容許這種情況發生。
一時間矛盾得不行。
在無聲了幾分鐘后,虞江承有些心急地說道:“高人,你倒是放句話呀?!?p> 凌霜又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看得出來,你對于我們妖獸十分關心,就沖著你的這份心,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不過呢,讓我免費干活,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至少你要能拿出讓我信服的條件?!?p> 虞江承說道:“高人不妨說出你的條件?!?p> 凌霜的眼珠子明顯轉了一下,說道:“哈,這事說來也簡單,若是你能夠擊敗我,我就隨你出島?!?p> 虞江承暗忖莫非強者都有個脾氣,就是喜歡找人單挑?嘿!我要是能打得過你,用得著費那么多口舌么?說道:“怎么個比法?”
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縱使有千百個不愿意,虞江承也只能硬著頭皮。
凌霜顯然沒料到虞江承會如此干脆,想了想,說道:“想要分出個輸贏,太簡單了,因為你和我的實力太懸殊,就算我贏了你,屆時你會說我以大欺小,得理不饒人。這樣吧,你若是能夠在我手里堅持一炷香的功夫,我就算你贏了,如何?”
虞江承踏前一步,好整以暇地說道:“請高人賜教!”
凌霜淡然自若地說道:“雖然只有一炷香的時間,但是這也足以讓你體會到什么叫一念天堂,一念地獄?!?p> 言罷,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虞江承心中一驚,因為他根本就捕捉不到凌霜的身影。
不好的感覺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
“嘭!”
一道白光在他的身前不遠處突兀地亮起,暴戾的勁氣猶如駭浪滔天,朝著虞江承罩去,威力之巨,恐怖如斯。
同一時間,虞江承的身后卷起仿若星辰光芒,驟雨似得朝著他的后脊射去。
前后夾擊,讓人防不勝防。
虞江承哪里料到他會聲東擊西,因此降低了警覺性,正是因為這種疏忽,讓事態惡化到無法彌補的地方,然而此時悔之已晚,只能咬牙去抵擋。
在這關鍵時刻,虞江承忽然靈光一閃,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個道具。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凌霜的攻勢竟然毫無作用,仿佛是清風拂過,水波不擾。
虞江承的耳畔傳來凌霜“咦”的一聲。
顯然是意料不到虞江承不僅沒有閃躲,反而硬挨了他一招,最主要一點,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假若虞江承能夠及時閃避,多少也會受到一些傷害,因為凌霜已經封鎖了他所有的退路,一旦虞江承往其它方位躲閃,那就是自投羅網,正中下懷。
凌霜原本設想是一招就解決了虞江承,所以在短時間里做了精心的布局,但是,虞江承身上攜帶的珍寶效果顯著,竟然可以令他硬生生地抵抗住自己的攻擊,這確實讓他有些失算了。
關鍵時刻,虞江承不僅取出了金甲仙衣,更是將羽圣真君贈送的蒼靈血羽一道使用了出來。
有了蒼靈血羽的作用,不僅加持了金甲仙衣的抗性,更是同時減弱對手的傷害力,才有了方才奇跡的一刻。
可是虞江承沒有留給他多少思考的時間,眨眼的功夫,四法青云劍疾射出幻影劍芒,飄灑而來。
面對凌霜這等強者,防守是沒有好處的,而進攻才是最佳的防守手段。
“叮!”
凌霜恨隨意地一揮,指劍竟然以直上九天摘星的迅疾姿態,猛然迎向漫天的劍芒。
“嘭!嘭!嘭!”
一瞬間,劍芒化成塵煙。
如此摧枯拉朽的手段,讓虞江承感慨萬分。
簡單的一次交手,兩人都沒有討到任何的好處,就驟然間分開。
凌霜漂浮在半空,頗有仙人道骨的模樣,長笑道:“有趣,有趣,原來你得到了莫羽的寶貝。而且,你還藏著一件不得了的寶貝?,F在,我很好奇,你身上的那件寶貝還能抵擋住我幾次攻擊呢?”
話音剛落,虞江承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有兩道劍氣正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朝著自己的方位疾射而來。
“嘭!嘭!”
雖然有金甲仙衣的保護,可是虞江承依舊被震得氣血翻滾,“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但是,凌霜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又是一道劍氣呼嘯而來。
這一指劍絕對不簡單,看似是一劍,其實蘊含了無窮無盡的劍意,最厲害的地方是劍氣的四周都變得極度不穩定,好似要扭曲了一樣。
虞江承就像是被判刑的死囚,頭皮發麻地望著凌冽的攻擊撲面而來,一時間完全失去了方寸。
“嘭!”
只是一個照面,虞江承就感到一股自己根本就無法撼動的力量侵入體內。即便虞江承體內擁有強大的靈蘊,可以吞噬這股力量,并且修復受損的筋絡,可是源源不斷的龐大力量撕扯著他的筋絡,讓他顧及不暇,更要命是這股力量在不斷地增量,隨時都會撐破他的血脈。
關鍵之時,凌霜忽然來到他的身旁,只是輕輕地搭了下肩膀,體內那股力量就蕩然無存了。
虞江承第一次輸的這般憋屈,別說有任何的反擊之力,就連提起反抗之力,都覺得是一種侮辱。
凌霜微笑道:“小子,你別不服氣,在這閻羅大陸比你實力強勁的比比皆是,可是在我手上都撐不住一個回合,你現在的表現已經讓我眼前一亮了。”
虞江承皺眉說道:“打一開始我就認為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斗,只是輸的這么徹底,還是頭一回?!?p> 凌霜啞然失笑道:“顯然你沒有真正嘗過失敗的滋味,這也好,年輕人還是要多經歷些挫折,才會有實質性地提升?!?p> 經他這么一提醒,虞江承幡然醒悟,好像這些年他的成長太過于順利,鮮有再遇到能夠給自己帶來記憶深刻的敵人。
像是虞江承剛修行的那段時間,敵人的強大迫使著他去拼了命地修行,才有了之后的突飛猛進。
這些年確實過的太安逸了些,以至于修行的動力也減弱了。
虞江承嘆道:“和高人比試確實讓我受益匪淺,只不過我們之間的差距太大,讓我只能捕捉到一些經驗。”
凌霜笑了笑,說道:“反正我的手有些癢起來了,不如再干個幾場如何?你且放寬心,我會控制好力道的?!?p> 虞江承的眼睛亮了起來,說道:“那再好不過了?!?p> 一時間,這海島的山腰處,劍氣騰空,殺氣橫飛。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虞江承精疲力竭地癱坐在地上,大喘著氣地說道:“說好的控制力道?哼!你絕對是在胡說八道。好幾回我都感覺自己要死在你的手里。老實交代,你到底用了幾層的功力?”
有了短暫的接觸后,虞江承已經熟悉了凌霜的脾氣,說起話來也不再起初那般客氣和謹慎。
凌霜神秘一笑,說道:“大概兩層不到吧?!?p> 虞江承翻了翻白眼,最終還是吐出了一個“靠”字。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會那么大呢?不,是人和妖獸的差距怎么會那么大呢?
就在虞江承陷入深思的時候,凌霜不知何時來到他的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一顆黑色的藥丸塞進了虞江承的嘴里。
頓時一股刺鼻的味道從口腔里滲透出來。
虞江承剛想張開嘴將藥丸吐出來,卻見凌霜一個掌劈拍在他的胸口。
“蓬!”的一聲。
頓時讓他輕咳不止,一個不注意,藥丸順著食道滑入了體內。
凌霜像是知道他會說什么似得,哈哈一笑,說道:“放心,這是好東西?,F在你不妨打坐下看看,興許會得到不菲的收獲?!?p> 虞江承言聽計從,安靜地坐了下來。
果然,一股暖流從丹田處冒了出來,虞江承立時調動起心法,將這股暖流沿著經脈流轉起來。
在這期間,虞江承整個人瑩亮生輝,彩光流溢。
好一會兒后,虞江承才戀戀不舍地起身,感激地說道:“多謝高人相助,將小子淤堵的經脈疏通了,最幸運的是小子的經脈好像又強韌了不少?!?p> 凌霜客氣地擺手說道:“舉手之勞,不必那么客氣。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一起出去吧?!?p> 虞江承一怔,不可思議地說道:“我不是輸了嗎?高人還愿意跟我出島?”
凌霜淡然笑道:“因為我又改變主意了?!?p> 虞江承欣喜地說道:“那還等什么?我們此刻就出發?!?p> 凌霜說道:“莫著急,我先去取凌霜劍?!?p> 不一會兒功夫,他就折返回來,手里拿著一根枯樹枝。
虞江承咋舌說道:“這難道就是閻羅大陸的第一神器,凌霜劍?怎么連劍刃都沒有,如何去傷敵呢?”
他還是平生第一次見到寶劍是長這個樣子的。
凌霜解釋說道:“你別看它其貌不揚,其實內部蘊含著強大的力量,不信你握著它感受下?!?p> 虞江承信以為然地接過凌霜劍,就在他手指剛剛碰到凌霜劍之時,登時一陣強光出現在他的腦海里,無數凌亂的記憶碎片悄然浮現。
赫然出現在虞江承面前的是一個小樹林里。
面前的是兩個男人,一個衣著白服,一個衣著黑服。
他們倆的身材很高大魁梧,可是他們倆的五官很模糊,根本就看不清楚。
黑服男人說道:“白帝,你中了我的萬澤蠱毒,不出半年必然暴斃而亡。當然,你愿意誠服于我,我會考慮施舍解藥給你。”
白服男人背靠在桃樹下,有些喘息地說道:“寂玄,做你的春秋大夢!想要我誠服,這輩子都不用想了?!?p> 黑服男人故意向前走了兩步,沉聲說道:“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時候!你應該很清楚中了萬澤蠱毒會有什么樣下場?!?p> 白服男人說道:“中毒之人會一直昏迷不醒,不出半年,全身經脈俱損,全身骨骼肌肉如同白雪一般融化,最后化成一灘爛泥。。。。。。哼!什么解藥不解藥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手里根本就沒有萬澤蠱毒的解藥?!?p> 黑服男人“桀桀”地笑了一聲,說道“哦!沒想到你現在學聰明了!”
這時,他的眼前又出現一個綠衣女子,怒氣說道:“寂玄,你休要動我家小白,”
黑服男人惱羞成怒地說道:“青衣,這家伙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為他付出那么多?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
綠衣女子冷笑一聲,說道:“那是你的一廂情愿罷了!你明明知道我和白帝私定了終身,卻一直來騷擾我們,莫非這就是你所謂的用情至深?”
黑服男人仰天長笑一聲,說道:“你!罷了,只要我殺了白帝,你自然會將心思放在我身上?!?p> 綠衣女子突然將佩劍扣在白皙的脖頸上,淡淡說道:“你要是敢向前走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
黑服男人皺眉說道:“青衣。。。。。。”
綠衣女子神情黯然地說道:“那你給我半年時間,讓我陪著他,可以嗎?”
白服男人的嘴角逸出一絲冷酷的笑意,細聲說道:“青衣,我們用不著向他低頭,給我一些時日,必定能夠解了體內的萬澤蠱毒?!?p> 綠衣女子皺眉說道:“今日我本不該讓你跑出來找寂玄的麻煩,現在不但沒能消除了這個禍害,反而連累你中了他的萬澤蠱毒。顯然,他是預先布置陷阱,然后有意激怒你前來,最終用計在你身上。我真是太蠢了,竟然沒能一早發現他的計謀。”
白服男人微笑道:“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哎。。。。。。就算今日不找他麻煩,他日也會找上門來的。你可別忘了寂玄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體內的神蘊來救治他身上的疾病?!?p> 黑服男人不厭煩地說道:“你們似乎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里。青衣,我數到三,要是你不回復我,我就要動手了!一。。。。。。二。。。。。?!?p> 綠衣女子說道:“我答應你。給我半年時間,我答應跟你雙。。。。。。修。。。。。?!?p> 說到后面,她強咬著牙關,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樣。
白服男人沉聲說道:“不可以!就算我出了意外,你也不允許答應他的要求?!?p> 綠衣女子說道:“就算我不答應他又怎樣?沒有你的保護,我又如何逃出他的魔掌?”
白服男人像是忍受了巨大的痛苦,歇斯底里地說道:“青衣,你絕對不能答應他!”
說完這話,眼睛一閉,癱倒在地上。
黑服男人說道:“中了萬澤蠱毒,還能堅持這么久,真是難得!”
綠衣女子怒視著他,說道:“我說到做到,半年后你再來找我。”
黑服男人笑嘻嘻地說道:“這還差不多。放心,我答應你的,就一定做到。哦,對了,給你一個忠告,你體內的神蘊是無法解除萬澤蠱毒的,所以不要花心思在這個上面?!?p> 眼前的場景忽然變得模糊起來。
虞江承也感到腦袋里充滿著壓抑感,緊接著,一股疲憊之意席卷而來。
眼神開始變得迷離和模糊,慢慢地,陷入到無窮無盡的深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