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三
就在他以為她消氣了,接受了他的時候,寧若的手動了。她看著他的眼睛,手上使勁,一根一根的將他的手指掰開,并將他從她的肩上移開。
他是真的不可置信,就在寧若的手準備收回去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握住,不放開。
寧若努力的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是那雙手像鐵鉗一樣的將她禁錮。
“你放開。”她放棄了,只是抬頭狠狠地看著他,蒼白的唇緊緊地抿著。
“放開?”他一只手鉗著她的手,另一只手卻撫上了她嬌俏的小臉,“白天的時候,你不是還想見我嗎?”他的身體輕輕的向前傾,嘴唇停留在她的耳邊。
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臉頰。頓時臉上一片緋紅。
身體一陣的戰栗。
聽到從他口中吐露的話語,是一陣的心寒
是啊,白天還在求他呢?父親母親還在大牢里,丞相府還在蒙冤受屈呢,她有什么資格去逃避。
根本就沒有資格,沒有資格去逃避。
察覺到她在服軟,他伸手將她猛地圈入懷中。
寧若的身體不可控制的撲入了他的懷中,撞進了他的胸膛,看起來是親密無間。可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們回不去了。
“你白天的時候,想跟朕說什么呢?這個時候可以說了。”他將她抱起來,將頭埋入她的頸間,嗅著她的香味。
她沒有反抗,也有著難得的順從。像一只精致卻缺少生命力的瓷娃娃。
聽到他的話,寧若似乎又看到了一絲希望,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轉開了眼。
“我只是想求你,能不能放了父親,母親,放過丞相府?”她的聲音哽咽著,帶著沙啞。
“你知道嗎?丞相養私兵,勾結外邦,已經是罪證確鑿了。你要朕怎么放過?”他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在闡述丞相的罪證,漸漸的他輕輕地把頭擱到了寧若軟軟的發頂用鼻子輕輕的嗅著那淡淡的帶著濕氣的幽香
“可是如果父親要謀反,何必等到現在,何必在這個關口?”寧若繼續反問。
“我不知道,但是丞相謀反的罪證卻已經被趙御史擺到了朕的面前,你要朕如何原諒,如何去寬恕?”他啞著嗓音,被她身上的清香,勾得心猿意馬,呼吸逐漸地加重。
心中縱然害怕,可是她還是要說。
因為什么?
只是感到不值,為父親,為整個丞相府,也為自己。
“趙御史?趙啟?”她看著他,突然間就變得很平靜,甚至有點兒超出想象。“是趙貴妃的父親吧!”
他繼續在作亂,卻也沒有逃避她的問題。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是,是趙貴妃的父親。他把丞相與外邦勾結來往的信件都交了上來,還在丞相府的庫房里搜查出了外邦的貢品。”他頓了一下,“難道這不足以定罪嗎?”
“是啊,是足夠定罪了!”寧若輕輕的說了一句,“可是你就這么百分百的相信趙御史,就這么果斷的定了我爹爹的罪嗎?難道這些都不可能被偽造嗎?”
“偽造?那不可能,……。是朕親自驗的。”這句話說得他自己的聲音都不自覺的降了下去。
寧若當然也注意到了,突然間就明白了,原來癥結還在這兒。
“你還記得,我五年前說過的話嗎?”寧若笑著,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龐。
“什么話?”他停下來問她。仔細想了想,確實沒記起來。
“呵!你果然不記得了!不過或許這是好事兒。因為啊……。干凈!”
她突然間想起了他們五年前成親的時候,她對他說:“你若不離,我便不棄。但是如果你背叛了我,那么,生死不同穴,黃泉碧落永不相見。”
他信誓旦旦的答應了她。
那時的他,只是三皇子,不是太子,不是皇上,雖然得寵,但是不得皇帝信任。
因為趙家是皇帝最忌憚的家族,怕有一天這天下會改姓__不再姓南宮,而是趙家的天下。
或許,當年先帝的猜測是正確的。看吧,現在,不就應驗了。
后來的生活或許是美好的,他因為有了寧家的支持,再加上寧家一直與趙家不對付,可以成為牽制趙家的工具,而他又有皇帝的寵愛,后來就理所應當的成了太子,從那時候,他越來越忙,他們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再后來,先帝駕崩,他順利的即位,成了大昭的統治者,最尊貴的人,陪她的時間就更少了,因為他陪的是天下人。
她知道他的夢想,所以她理解他,尊重他。
再后來,他迎了趙貴妃入宮,逐漸的增強了趙家的勢力,將父親的親信調離的調離,貶職的貶職,原來一些走得近的官員見風使舵從而轉入了趙黨,父親在朝堂上被排擠,但是沒有反抗。
因為她還在皇帝的后宮。一旦反抗,像趙啟一樣拉幫結派,結黨營私,那么第一個受害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女兒。
半個月前,她還問:“爹爹,你為什么不反抗?”
他說:“我反抗什么?我在乎的從來都不是權利,而是我的妻子,我的女兒和”說到這兒的時候他停了許久,嘆了一口氣:“我的兒子。”
后來她沒再說什么,只是有些擔心,有些……。難過。
卻從來沒想過或許那是他們父女倆見的最后一面。因為,第二天,整個丞相府便被抄了家,爹爹和娘親被打入了大牢。
現在看來,或許一切都是有預謀的,而這個謀劃的人絕對不止趙啟一家。
眼淚突然間就再也忍不住的滑落,原來權利真的是個好東西,原來欲望真的是會膨脹的,原來人真的是種不知足的動物。
可是,造成這一切的究竟是誰呢?
是趙啟?不,不是。
是他?不,也不是。
是爹爹?不,更不是。
或許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她而已,如果不是她,或許這一切也就不會發生。
突然間,沒有任何預兆的,他開始吻她,粗魯,也失去了所有的章法,似乎是想通過自己的行為去確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