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沒有料到月夕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這要求本身并無任何逾越之處,卻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古怪。
燕王一愣之后,側頭與燕王妃對視了一眼,燕王妃微微點頭便上前扶起月夕,笑笑說道:“王爺都說了無不應允,明姑娘便請起來吧。”說罷,拉著月夕的手進入亭中。
亭內原先站立在燕王身后的朱玉寧淺笑著迎了上前,說道:“明姑娘竟然是與我同一年生人,真是太巧了。”
燕王妃放開月夕,滿面寵溺地拉過朱玉寧的手,說道:“明姑娘,這就是我的小女兒永樂,還有三日便是她的及笄之禮,到時候便請明姑娘撥冗蒞臨。”
月夕抬眸望去,目中清冷非常。原來就是她啊!就是她奪走了她身份,取代了她,讓她有家難歸、有親人難相認,縱然千言萬語,也終究是有口難言、百口莫辯。
朱玉寧回視著月夕,她嘴角微微翹起,眼角嗪著笑意,只是沒人發現那溫柔嫻靜的面容之下,笑意卻并沒有到達眼底。
“父王母妃,你們有沒有覺得,明姑娘與三妹妹有幾分相像呢!”一直旁觀的朱月貴突然說道,打破了亭中的沉靜。
朱月貴一直覺得月夕有些眼熟,這會兒看到相對而立的二女,才終于知道了原因。這明姑娘眉眼、輪廓竟然與朱玉寧有五分相似,特別是兩人的眼睛,都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讓人不經意間感受到冷意。
朱玉寧心中意動,她垂下眼眸,掩藏著內心的悸動不安。
朱月貴這般一說,旁的眾人也紛紛好奇了起來,朱高煦高興地笑道:“二姐這么說,還真是有幾分像呢。”
燕王與燕王妃也頗有興致的打量著兩人,燕王妃一左一右的同時拉過兩個姑娘,柔聲說道:“既然這般有緣分,就不要生分了,今日本是就為答謝明姑娘設的家宴,便不依那許多虛禮,都過來坐下吧。”竟把兩個姑娘安排坐在了一起。
朱高熾、朱高煦和朱月貴兄妹間依次揖禮問候,待禮數周全,三人便依長幼尊卑,重新落座于紫檀圓桌旁。
“小七,你也過來……”燕王妃招呼著候在一旁的葉承瑾上前。侍從搬上圓凳,放置在朱高煦身側,恰好便也讓葉承瑾挨著了月夕。
待大家坐定,侍女仆從們便開始忙碌起來,雅琴侍候著上菜,將熱氣騰騰的羹湯還有各色精致菜肴擺上了桌子,雅書為燕王和燕王妃斟上了美酒。眾人舉起手中酒杯,待朱棣飲下第一杯酒后,便紛紛將酒傾入唇邊。
一杯酒盡,不待月夕放杯,朱高煦便又舉起杯來,朝月夕朗聲說道:“明姑娘,您的救命之恩,本王沒齒難忘,今日薄酒一杯,聊表謝意!”
一旁侍立的侍女趕忙為月夕添杯,月夕眼眉低垂,毫不猶豫一飲而盡,惹的朱高煦拊掌贊嘆,說道:“明姑娘不愧是江湖兒女,爽快!”便也仰頭灌下。
………
螺華亭中的一場宴飲,有人心懷赤誠、盡興開懷;有人好整以暇、冷眼旁觀;有人心中惶惶、疑慮重重;有人直面心意、認定一生,盡管如此,這場宴飲至少在表面看起來是其樂融融、盡興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