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滿心里一驚，驚愕的看向衛白楊，正好對上他的眼睛，他的目光里也滿是詫異。
“尸體在何處？”衛白楊問道。
“在齊州橋那邊，是在齊水河里發現的。”唐元寶回答道。
他眼睛忽閃忽閃的，隨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聲音弱了下來，“只有頭。”
路小滿驚得瞳孔放大，不可思議的望著唐元寶。
只有頭？那就是被分尸了？
唐元寶似乎明白路小滿眼里的疑問，微微點了點頭，仿佛在說自己沒有說錯。
衛白楊立在那里，眉頭皺得更緊，“帶我過去看看。”
唐元寶應了一聲是，抬起腳準備走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路小滿。
“路姑娘，你還是在衙門里等著吧，那場面實在是看不得。”他說著搖了搖頭，“我們接到消息的時候，慕容護衛帶著我們一起過去了，我差點沒吐出來，后來慕容護衛讓我回衙門等著大人，這才離開了現場。”
衛白楊也看了一眼路小滿，猶豫了一下，說道，“你留下休息會，等會元寶回來讓他給你說說就行。”
“不用。”路小滿搖了搖頭，“我可以的，既然要查案，怎么能害怕看尸體呢？”
衛白楊抬起眼簾，看了她一眼。
深秋的陽光似乎鍍了一層金色，從她的頭上映射下來，給她的臉染了一圈暗黃的陰影。
讓她漆黑澄澈的眸子多了一層暖意，又多了一層堅定的光彩。
他回過頭，淡淡的說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便一起過去。”說著便邁開了步子。
唐元寶放慢了步子，終于和路小滿并排走著。
“你真的不怕？”他擠擠眉眼，小聲問著。
路小滿只是搖搖頭，沒有出聲。
“我跟你說，那萬安志死得太慘了，比之前萬安玉和萬啟德都要慘，我看著都覺得瘆得慌，你等下看到后，可別嚇哭了。”
唐元寶說著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路小滿點頭，“放心，不會怪你的。”
她此時完全沒有心思說玩笑話，盡管知道唐元寶是為了緩和她的情緒，但還是沒心情跟他搭話。
唐元寶似乎也意識到了，便也沒有再多話了。
一路上，路小滿腦子里滿是昨天晚上和衛白楊碰到萬安志的場景。
明明活生生的人，怎么一夜之間就死了呢？
如果昨天晚上她和衛白楊沒有碰到萬安志，那豈不是本打算要問的問題永遠便沒有答案了？
難道是，“殺人滅口？”路小滿一驚，竟然說出聲來。
衛白楊停下來腳步，“你剛說什么？”
路小滿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沒什么啊，我只是在胡思亂想。”
衛白楊蹙了蹙眉，“殺人滅口？”
他神色沉重，看著路小滿道，“很有可能。”
三人來到齊州橋，此時橋上橋下已經圍滿了人，衙門的捕快們圍成半個圈，把人群擋在外面。
唐元寶在前面開路，站在最里面一圈里基本上都是男人，還有不少女人驚叫著跑開了。
路小滿皺著眉頭跟著唐元寶和衛白楊擠進去，只看到一個黑色的圓圓的像一個球一樣的東西在河岸邊，慕容飛宇面無表情的站在旁邊。
他看到衛白楊，朝前走了幾步，拱手道，“大人，我已經派人去請仵作了，也找了七八個人下河打撈，目前還沒有發現其他部位。”
衛白楊點點頭，視線往河岸邊看過去，卻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作嘔的聲音，他回頭一看，只看得到路小滿的背影以及慌忙讓出一條道的人群。
黑色的長發纏繞著，錯亂交織之中，隱約看得到瞪得大大的眼睛，似乎在盯著每一個觀望他的人。
已經被水泡得腫脹發白的皮膚，仔細一看，能夠清楚的看清皮膚下面青色的經絡和紅色的血絲。
最瘆人的是被那一片紅色，血肉模糊，經管錯亂，與那黑色的發和蒼白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心里一陣攪動，瞬間翻山倒海。
路小滿一手扶著旁邊的樹，一手抵著自己的胸口，“哇”的一聲吐了個干凈。
肚子里是空虛的難受，口腔里是食物殘渣的苦澀，眼角是不爭氣的酸澀淚水。
真是不爭氣，她暗自罵道。
好歹也是一個警察，竟然看到尸體會吐，要是讓以前的同事知道了，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以前從未這樣，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萬安志這種死法，絕對不是她見過最慘絕人寰的。
相比這個時代，現代社會的殺人手段和變態心理有過之而無不及，按理說，她不應該做出這種反應來。
內心的羞愧和對自己的失望，讓她不想回去面對衛白楊和唐元寶。
正想著等會要怎么解釋的時候，眼角瞥到一塊白色的手帕遞到自己跟前。
她轉頭一看，是衛白楊。
“謝謝。”路小滿接過手帕，在自己的嘴角擦了擦。
“沒事吧？”他聲音很淡。
路小滿不敢去看他的臉，搖搖頭，道，“沒事，其實，我不是因為看到尸體，我是因為身體本身不舒服，我可能……可能受涼感冒了。”
衛白楊微微點頭，“等會回去后，讓唐元寶去找顧大夫給你看一看。”
路小滿這才抬起頭，眼睛里有一絲慌亂，“不用了，只是小問題，我多喝點熱水就行了。”
路小滿說完又低下頭，突然聽到慕容飛宇咳嗽一聲，道，“大人，還是將這頭先帶回衙門吧，打撈的這些人有消息再來衙門通知我們便是。”
路小滿轉頭一看，周圍的人都看向自己和衛白楊，自己剛才跑出來的那一條道正對著慕容飛宇。
她瞬間面紅耳赤，不敢再多說一句話了。
衛白楊點頭，“行，仵作先仔細看上一遍，再將這……頭包好帶回衙門。”
他說完看向唐元寶，用眼神指了指路小滿，唐元寶瞬間懂了，忙點頭道，“我這就去請顧大夫。”
人群散去，都在議論著萬通鏢局二公子的慘死，無不唏噓。
一行人剛走到衙門門口，就看到萬通鏢局大當家萬啟勝帶著十幾人氣勢洶洶的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