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啟勝停下腳步，手舉起一揚，后面跟著的人都停了下來。
他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身軀凜凜，相貌端正，額頭眼角有些極淡的皺紋。
由于常年練武的緣故，縱然在得知如此慘痛消息的時候，他整個人看起來也格外的有精神，只是眼睛里也流露出一絲哀傷。
“衛大人。”他抱拳道，“我兒他？”
衛白楊皺眉嘆息一聲，“大當家的，節哀。”
萬啟勝的目光往衛白楊身后探了探，看到了仵作手中提著的一個黑色袋子，眉心一緊，握著劍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雖說這個兒子不爭氣，可到底也是自己親生的，看著他今日如此慘死，心里也悲痛得很。
“衛大人，小兒這件案子，可否交給我去辦？我一定會查個清楚，將兇手親手送到衙門來受審。”
萬啟勝緊繃著臉，豎起的眉毛下，一雙被怒火灼紅的眼射出兩道寒光。
衛白楊一怔，隨即搖了搖頭，“大當家的，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這幾日死的都是萬通鏢局的人，這或許是一人所為，本官也一定會查出個水落石出，還請大當家的不要輕舉妄動。”
“一定是同一人所殺，大人，這人是沖著萬通鏢局來的，再不盡快揪出來，還會繼續死人的。”萬啟勝凜冽的目光直逼著衛白楊。
衛白楊皺眉沉思片刻，嘆息一聲才道，“大當家的，兇手還是本官來查，只是需要您來配合，不知是否愿意？”
萬啟勝低頭呼出一口氣，又抬起頭來，“行，只要能盡快抓到兇手，大人盡管吩咐。”
衛白楊看了一眼仵作手中的黑袋子，轉頭對萬啟勝道，“令公子的尸身還未找到，大當家的可否多派些人手去齊水河中打撈？”
萬啟勝點了點頭，眼中的悲痛更甚，“這個是自然，就算大人不說，我也會著人去找的，總得讓志兒尸體齊全了再送走他。”
萬啟勝吩咐身邊一個大弟子，讓他帶著萬通鏢局一行人去齊水河打撈尸體，便跟著衛白楊一起進了衙門。
“不知萬通鏢局可得罪過什么人？結下過很深的怨恨？”衛白楊問道。
萬啟勝臉色沉了下去，“我們這行，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他嘆了一口氣接著道，“每次押送貨物，都有心懷鬼胎之人想要打劫搶貨，死傷難免，自然會結下不少仇家。”
這個衛白楊自然知曉，萬通鏢局不只是在齊州縣如雷貫耳，在外地也名聲顯赫，一般人是不敢把注意打到他們身上的，除非是什么世代深仇，經過精心謀劃，想要置萬通鏢局于死地。
“就算有仇有恨，也應該沖著你大當家的來，最不應該牽連到萬安玉。”衛白楊淡淡道。
“所以，兇手針對的是萬家，而不是萬通鏢局。”
萬啟勝吃了一驚，“難道是……”
他隨即趕緊搖搖頭，“不可能，當年那些人已經都不在了，不可能……”
“大當家的可是想起來什么？”衛白楊問道。
萬啟勝搖了搖頭，“沒什么，是我想多了，讓我再想想有哪些人可能會報復下手。”
路小滿突然覺得嘴里有些干，剛才在河邊把肚子里的一點東西都吐干凈了，現在又餓又渴，看到旁邊木茶幾凳上有一壺茶，她便走過去倒了一杯水。
看著茶壺里面的水呈弧線狀飛到茶杯中，這水，水？
路小滿似乎想起來什么，眉頭皺了皺，茶杯倒滿了她也絲毫沒察覺。
“我知道了！”
“在想什么呢？”
兩人同時說出聲，路小滿看著衛白楊從自己手中拿走茶壺，帶著疑問的眼神看著自己。
他不是在跟萬啟勝交談著嗎？怎么會注意到自己？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回過神來，開口道，“兇手還要……”
“你知道什么了？”衛白楊見她半晌沒說話，開口問道。
兩人又是同時開口，話頭撞到一起了。
“兇手還要干什么？”衛白楊問道。
路小滿喝了一口水壓壓驚，然后把茶杯放在小茶幾凳子上，道，“兇手還要殺兩個人。”
“你怎么知道？”衛白楊問道。
路小滿反問道，“萬安玉是怎么死的？”
“她是花粉過敏導致自殺的，含有桂花花粉的胭脂是被人動了手腳，所以也算是謀殺的。”衛白楊淡淡的道，簡單的敘述了兩句。
路小滿搖搖頭，“不對，更直觀的來說，萬安玉是被什么殺死的？”
“金釵。”衛白楊道。
路小滿點了點頭，“那萬啟德呢，是死在什么里面的？”
“木箱子。”
“現在，萬安志死在水里。”路小滿說著舉起手握著拳頭。
她先是伸出大拇指，道，“金。”
隨即伸出食指，道，“木。”
繼而是中指，“水。”
“五行？”衛白楊眼睛里滿是詫異，被路小滿這么一說，這三位萬家的死者之間就有很大的關聯了。
“你是說兇手是按照金、木、水、火、土的順序來殺人的？”萬啟勝問道。
“很有可能。”路小滿回答道。
萬啟勝身子一震，如今萬家只剩下自己的大兒子萬安順和萬啟德的小兒子萬安俊。
兇手這么做，難道是要萬家絕后嗎？
如此慘絕人寰的手段，也不知道萬家曾經怎么得罪人家了。
“可是……”慕容飛宇看了眾人一眼，道，“萬啟德的死亡時間，應該比萬安玉早，所以這個五行說法，也不成立。”
“這是因為兇手在殺了萬啟德之后，才想出來這個方法，所以才會不辭勞苦的把萬啟德弄到山上去，就是為了讓人晚點發現他的尸體。”路小滿道。
“他怎么有把握能夠在殺完五個人之前不被我們抓到？”慕容飛宇問道。
“他自認為很聰明，有很高的偽裝術，自認為不會輕易被發現。”衛白楊補充道。
“你們知道是誰？”看著衛白楊和路小滿一答一合，慕容飛宇皺眉問道。
路小滿搖搖頭，衛白楊也搖了搖頭。
“若是萬通鏢局的仇家，還請大當家的莫要隱瞞，事關人命，萬家如今只剩下大公子和小公子，大當家的還請思慮周到，莫要讓兇手得逞，追悔莫及。”
就在衛白楊一通勸說后，唐元寶跑了進來。
“路姑娘，我把顧大夫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