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老犯,叫錢大山,之前進來過一次,之前那次也是因為綁架,不過沒涉及人命官司,在里面表現不錯,蹲了十年就被放出來了,上個月剛出獄。”
余魚受到檢測科同事發過來的資料,對林文說道。
“查一下這個人最近一次出現是什么時候。”
林文看著屏幕上那個看著很憨厚的中年男子的臉,冷靜地說道。
“好。”余魚動手開始查。
“查到了,最近一次出現的時間是兩天前,在火車站邊上的一家便利店的監控里拍到過他的側臉,雖然當時帶了帽子,當時露出來的部分匹配率80%以上就是他了。”
“火車?”
“沒錯,估計是想要坐火車逃走,要么是逃票了,要么是用了假身份證。”
這可不好查了。
“那個火車站那天經過的火車班次有二十四班,而且不確定他是不是那天離開的。”余魚接著說。
“這樣不行,時間拉得太長,排查起來太困難了。”林文說道,手指無意識地點了點桌子,“查兩天前那個時間往后退兩個小時內有哪些班次,能讓他冒著風險出來的一定是馬上要來的火車。”
“查到了。”余魚聲音有點激動,“我們運氣不錯,那個時間只有一個班次的火車經過。”
林文不如余魚樂觀,兩天的時間實在太長了,不確定性太多。
如果她是錢大山,很可能會選擇在火車中途停的一個站下車,然后轉坐其他交通工具。
“這個班次的終點站是海舟市清水縣。”
清水縣啊,那可是一個華僑之鄉。
沒準他們這次運氣還真得可以。
他們把這些資料整理好,遞送給李隊。
李隊當即聯系了火車管理部的同事,同時發布了錢大山的通緝令,又聯系清水縣那邊的警局,讓他們要特別注意。
如果錢大山目的地真的是清水縣的話,那么昨天晚上那個班次的火車就應該已經到了。
很快,清水縣那邊的公安局在通緝令發出去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接到了熱心群眾的舉報,說有看到錢大山有出沒在清水縣。
隨后就是出警,逮捕,通知李隊移送犯罪嫌疑人。
一切仿佛順利的不可思議。
綁架案這邊犯罪嫌疑人抓到一個,算是有了大進步。
那是拐賣兒童那方面,還是停滯不前。
距離錢大山被移送回來還要十幾個小時,林文四人準備再去安姿那里了解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情況。
畢竟,就在綁匪打電話過來的那個時候,包被人搶走,剛好錯過電話這件事,本身就透露著不尋常。
“你好,我們是聯安市警察局的,負責這次的搶劫案和綁架案,已經聯系過安姿女士,今天下午要過來做筆錄。”
開門的是一個女傭人,看到林文四人也不驚慌,畢竟這段時間主人家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就好像被下了咒一樣,倒霉事一樁接一樁,連唯一的兒子都沒了。
不過出于職業道德,她還是要問一下有什么事的。
聽完眼前四個警官的來意后,女傭人本打算讓他們稍等一下,去請示一下夫人的意思。
卻聽到,“阿秋,讓警官們進來吧。”
聲音里帶著一股天生的優雅,但這份優雅卻被疲倦浸透。
林文四人順利進了別墅內。
別墅的裝修擺置乍一看沒什么,但細看下來就會發現有很多老物件兒,就沙發邊上的一個太師椅,都是黃梨木的,價格算不上聲明天價,但也絕對不高。
大致看了一下別墅的裝潢,林文就明白了這安姿嫁入的孫家是個有底蘊的,和之前有起案子的暴發戶式裝修不一樣,這個一看就是有積累的。
孫家之前是做家具市場的,在聯安市算得上是大戶,社會地位很高,這些年電商發展起來,實體家具市場越來越不好做。
聽說,孫家這一代的當家人,也就是安姿的丈夫孫衍明打算試水房地產這一塊。
房地產的發展和家具行業恰好相反,前些年做房地產的賺個幾千萬上億的不在少數,這幾年好了點,但對比其他行業,房地產的增勢還是太明顯。
孫衍明想做這一塊兒無可厚非。
房地產至少還是二十年的上升期。
但是市場就這么大,孫家想進去,就勢必會擠壓別人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動了誰的蛋糕。
林文對安姿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優雅而有韌性的女人。
她身上透露出一種中國傳統女性的古典知性美,又因為可能與她的作家職業有關,她并不顯得怯懦,說話很有條理,雖然還處于失去親子的悲痛之中,但是待人接物都很大方。
“余警官,請問是殺死小光的兇手找到了嗎?”
安姿的兒子,全名孫光生。
安姿問得是余光,從搶劫案開始到現在,余光是她接觸的最多的警察了。
“是的,安女士,今天上午我們已經順利將綁匪中的一個逮捕歸案了。”余光回答。
“那……那真的是太好了。”安姿呢喃道,臉上是難以遮掩的悲痛。
兇手抓到了,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小光再也回不來了。
“現在我們只抓到了一個綁匪,但是從兇案現場來看,綁匪總共有三名,安女士,你可以給我們提供一些線索嗎?”林文問道。
“我不是很清楚,明明所有的事都按照他們的話去做了,為什么,為什么還要殺死小光呢?”安姿終于難以抑制自己的悲痛,落下淚下,這些日子,她只要一想到小光那么乖的孩子就這么沒了,就心痛難耐,這次已經是她堅持著控制情緒了,只是,最后還是控制不住。
“因為綁匪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讓你的孩子活著回來。”
林文無視安姿的悲切,冷靜到近乎殘酷地說道。
現場既然能發現煙蒂,那么說明綁匪不是全程帶著面具的。
可以躲開人質去抽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當這個人質是一個認知能力和行動能力都不足以構成威脅的孩子的時候,這個可能性近乎沒有。
敢在人質面前露出臉的綁匪,是不會給自己留下后患的。
安姿呼吸一頓,直愣愣地看著她。
林文看她冷靜下來,繼續發問,“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綁架,或者說是一場有預謀的殺人案。”
“從誘拐你的孩子,聯系你準備酬金,搶走你的手機讓你錯過接聽那通決定你兒子生死的電話,最后撕票逃跑。”
“安女士,你確定這一次還不和警方合作嗎?”
如果她能早一點聯系警方,或許那個孩子就不用死。
也許安姿是害怕警方暴露,惹怒綁匪,從而讓自己的孩子受到傷害。
但是,和綁匪講情面,成功率低得可怕。
最后得到了一個最壞的結局。
林文不知道安姿有沒有反省過,在這起綁架案中,孫光生的致死原因,她的不作為也是其中之一呢?
林文不知道。
安姿最后給出了一個名字,周樹,聯安市房地產行業的大亨,也是那個被動了蛋糕的人。
林文他們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的三點了。
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孫衍明和安姿還有一個孩子,是個女兒,年紀比孫光生大三歲。
林文他們離開的時候,那個女孩子好像是剛剛睡醒的樣子,穿著長袖長褲的睡衣急匆匆地從樓上跑下來,滿臉驚慌。
林文他們自然以為發生了什么事,也就停了下來。
小女孩沖自己最親近的媽媽那里跑過去,林文注意到當安姿看到女兒的著裝的時候,本來低沉著的情緒變得嚴厲,她沒有當著他們的面呵斥女孩。
在聽了家里老傭人的解釋之后,林文他們明白女孩只是因為這段時間家里發生太多的事情,午睡不安穩,做了噩夢,就來找媽媽了。
林文出門的時候,得益于她比普通人要好上一些的聽力,聽到安姿用似哄似指責的語氣讓女孩以后出來要注意自己的著裝。
林文想起來,安姿今天穿得是一身白色休閑女士西裝,長袖,長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