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兩人回警局的時候，余光和趙前已經在局里了。

　　他們兩個是在林文之后出發的，雖然去的地方近，但是看這兩個人的樣子，感覺像是沒什么收獲的樣子。

　　“你們那邊怎么樣？”趙前看到林文和余魚回來，問道。

　　“有點線索，但是還不知道有沒有用，要繼續調查一下。”余魚回答道，“你們那邊呢？”

　　“安姿女士那邊就搶劫案來說已經沒什么可以繼續問的了，我們去蹲了據說經常有小孩偷竊的地方，一個下午就遇到好幾起，這些小孩兒對那片都熟悉的很，一下子就溜走了，抓到一個，不過，”趙前嘆了一口氣，有點無奈的繼續說道，“但是這個孩子戒備心很重，嘴也硬，到現在也沒問出什么。”

　　“我想去看看。”林文開口說道。

　　趙前有點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最后也沒說什么，對林文說了一番具體情況。

　　“這個小孩他自稱有十歲了，但是看著也就是七八歲的樣子，應該是在說謊，估計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所以才被我們抓住，本來以為會比較容易撬開嘴巴的，沒想到···……。”

　　后面的話趙前也沒有說了。

　　不過也是這樣才正常，如果真的是販賣團伙的話，這些小孩恐怕從小就遭遇了不少苦，戒備心強是應當的，磕磕絆絆長到這么大都沒人來救他們，現在突然竄出來一個說可以幫他們的，又有誰會相信呢？

　　誰也不是傻子。

　　“我和你一起去。”一直沉默著的余光突然說。

　　趙前看了林文一眼。

　　林文沒反對。

　　他們都看出來了，余光自從這個案子牽扯出拐賣案之后，情緒就一直不怎么對。

　　“我就看一下監控，不打算進去。”

　　余光點點頭，瘦削的青年抿著唇，沉默地跟在林文的后面。

　　林文走到監控室，把監控調到關著小孩的房間。

　　現在時間是晚上十八點，林文看到小孩整個人蜷縮在房間的一個角落。

　　“半個小時前給他吃過飯。”余光在邊上說了一句。

　　林文微點頭，臉上看不出情緒。

　　這個孩子看起來確實是沒有十歲的樣子，但是據之前類似案件的經驗，這些孩子其實是不知道自己準確的年紀的，一般都是根據年紀大一點的孩子的印象大致推算自己被拐賣過來的時候大概是幾歲，然后就估計自己幾歲罷了。

　　這個小孩從骨骼年齡上看不滿十歲，但實際上是幾歲也不好說。

　　其實這個案子調查到現在，存在規模的拐賣作案團伙是一定的了，只是這團雜亂的線團還需要一個線頭來拉出來。

　　這個孩子，也許就是那個線頭。

　　“我要進去看一下，一起嗎？”林文問道。

　　余光沉默點頭。

　　“咔撻。”

　　王青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敏感地抬頭看向來人。

　　王青其實不是他的名字，在那里，他編號是十九，據說是之前的孩子都沒了，他前頭只剩十八個了，于是他就得了十九的編號做名字。

　　他不喜歡拿編號做名字，在之前那個地方，有個哥哥記得他自己的名字，他就跟著那個哥哥姓了王，那個哥哥給他取名為“青”，希望他能頑強的活下去。

　　但是第二天，那個哥哥就因為想逃跑不成，被抓住，在他們這些“新人”面前活活打死。

　　王青現在還記得那個場景。

　　穿著陳舊衣服的少年，身量瘦削，倒在血泊里，那曾經撫摸過他腦袋的溫暖大手以一種不自然的姿態扭曲在地面上，少年的臉被自己的血水浸透，漸漸地就那樣沒了聲息。

　　王青被強迫在一邊看著，他很害怕，更不敢過去。

　　如那些人所愿，自此過后，王青從沒嘗試過逃跑。

　　其實他被轉移到這邊有一段時間了，本來想著這邊人對他可能沒什么印象，沒準就能趁亂逃走呢！

　　但是，沒想到的是，居然被抓到警局里來了。

　　他嘴角泛起苦笑，看到來人，眼神透著股波瀾不驚，默默又把頭低回去了。

　　這些人，都是一丘之貉。

　　果然，林文和余光進去還是沒有問出來什么。

　　問王青偷盜的理由，來來回回都是那些什么缺錢花之類的臨時起意，透著股打死不承認是慣犯的意思。

　　問到打哪兒來這些問題，王青就沉默著拒絕回答。

　　“有什么發現嗎？”

　　余魚見兩人出來，把手里的資料擱在一邊，走上前來問道。

　　“這個孩子對我們有很大的敵意，應該是之前在這方面吃過苦頭。”林文意味不明地說道，“露出來的胳膊和腿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看樣子是老傷。”

　　“其他的就沒有了。”

　　趙前在邊上也聽著，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不斷摩挲著，這是他焦慮情緒的表現。

　　趙前雖然知道可能問不出什么有效的信息來，但是聽到這里還是有些失望。

　　這時，最近特別沉默的余光突然說話了，“這個小孩不像是新手。”

　　在林文問話的時候，余光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個孩子無意識地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起衣角不斷摩挲。

　　一般人習慣性摩挲的都是大拇指和食指，就像趙前那樣。

　　食指和中指的話？

　　那是偷盜慣用的兩個手指！

　　余光說完理由后，一行四人又回到監控室，開始調取今天下午那條街道的監控錄像。

　　監控里，王青先是逃到了一家快餐店里裝作等待家人的小孩，發現沒有追過來的人之后，跟著一家三口走出來，跟了有一段路了之后，又轉身往原來的方向走去。

　　果然！

　　所以，王青其實是有計劃的想要逃跑！

　　原本他的計劃是可以成功的，因為在那個時間警察都已經離開現場，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青最后走得那個方向，七八公里之后就是一個老碼頭，是用來專門做海上運貨的。

　　王青的計劃昭然若揭，如果不是他們對這起案子特別敏感，故意去蹲的點，沒準他這計劃還真的能成。

　　可惜了。

　　王青當時估計也是這么想的。

　　一個有反抗欲望的孩子。

　　趙前覺得，這個孩子沒準成為那個線頭。

　　二十四小時后，王青被放了出去。

　　不過這是后話。

　　第二天來警局的時候，余魚接到檢測科同事的電話，通知他們從那個煙蒂上提取的DNA已經找到匹配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