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還有好戲看啊。”孟平笙湊過頭去,靠著門前的木樁,仔細打量著前面那一波人。浮丘越見事情不妙,也停止了整理,坐下來假裝休息。
“小姐,一路都累了吧,吃些點心。”秋雪細心地把糕點和茶具擺放在木桌前,繼續整理內務。孟平笙瞅了一眼秋雪,朝浮丘越說道:“浮丘越,我覺著秋雪越來越合我的心意了,要不,你委屈委屈,把秋雪給我吧。”
浮丘越一口熱茶剛下肚,立刻白了孟平笙一眼,信心十足地開口:“這是她的人生大事,她若答應,我自然好吃好喝請你家去;她若是不同意,那可就不關我的事了,即便你八抬大轎也請不去!”
“哼!小氣鬼,不就是個人嘛,有什么好得瑟的!”孟平笙不再言語,氣憤地燈了浮丘越一眼。浮丘越無辜地看看孟平笙,又瞧瞧秋雪,無奈地說道:“我哪里小氣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不信你問秋雪啊。”
秋雪聞言,笑了笑,說:“秋雪不過是按照蘇子姑娘吩咐的做的,小姐要夸就夸蘇子姑娘吧。”想到蘇子,孟平笙就一臉心虛,沒帶她過來,恐怕要記恨一陣子了。
“官爺您行行好,我家小娃子真的沒得病,官爺啊……”“邱娃嬸,你趕緊放下吧,邱娃染了瘟疫,一定活不成了,你再這樣他們會把你也趕出去的。”
“是啊,邱娃嬸,你何苦呢,趕緊撒手吧!”
孟平笙看著那周遭的一群人苦口婆心地勸說跪地的婦女,又換了一個姿勢,問浮丘越:“喂,我們來猜一猜,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浮丘越眼神不動,白了孟平笙一眼,略帶嘲笑地開口:“這還有什么好猜的,無非就是他們覺得這婦人和她的孩子染了瘟疫,要把她們趕出去,而這婦人認為自己并沒有染上罷了,這么簡單,還有什么好猜的?”
“你怎么知道?”孟平笙問。
浮丘越沏了一壺茶,遞給孟平笙,故作神秘說:“佛曰不可說!”
“快點快點,把這臭婆娘丟出去!”一個漢子躥出來,朝著那老婦就是一腳,老婦顧不上疼痛,立刻撲倒在懷中孩子的身上,嘴里不停哀求:“別打我的孩子,別打我的孩子……”
“邱娃嬸,你還有沒有良心,邱娃得了瘟疫,會傳染的,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們給他陪葬嘛!”“是啊,邱娃嬸,你再這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邱娃嬸大哭起來:“大哥,邱娃也是你的親人啊,他真的沒有得瘟疫啊,你怎么這么狠心,還有你們,平日里我也沒少幫你們,現在倒好,你們……你們竟然狼心狗肺,落井下石,你們怎么如此狠心……嗚嗚嗚嗚……”
“我聽了半天,這到底有沒有染上瘟疫?”孟平笙轉頭向浮丘越尋求答案,浮丘越嘴角一笑,回她:“沒有,我了解過這邊的瘟疫,染上瘟疫的人會高燒不退,全身浮腫然后潰爛,那老婦神志清晰,并無發燒的跡象,臉部更沒有任何浮腫,我猜是他浮腫的孩子有問題。”
“那……我們去看看?”孟平笙問,浮丘越卻搖頭了:“初來乍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心引火燒身。”
“醫者父母心,你的心是墨汁做的吧,這么黑。”孟平笙說著,站起身來就要走,浮丘越卻是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按在原地:“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邱娃嬸,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平日里我們哪里少幫你了,現在倒好,倒打一耙啊,要不是看在你家男人的份上,我們早就把你趕出去了!”
“大哥,別聽她廢話,你再這么耽擱下去,我們全都得死!”
“就是,官爺,趕緊把她趕出去,真是個瘟神!晦氣!”
“你……你們……我家邱娃不是瘟神,他沒有得瘟疫,他只是受涼了……嗚嗚嗚嗚嗚……啊,老天爺,你怎么不開開眼,我們受苦的娘倆就要活生生被逼死了……”
“別跟她廢話,她已經瘋了,快趕出去!”“對,趕出去!趕出去!”“不不不……官爺,外面的人全是得了病的,您趕我們出去,我們會死的!”
“呸!不趕你出去,我們全都得死!”那官爺毫不客氣,一腳踹在老婦人身上,周遭的人也連忙過來踩一腳。
“邱娃!母親,是邱娃!”人群中突然跑出來一個小孩,只是還沒走到老婦人身邊就被他母親抱起來一巴掌打在臉上,嘴里還不停罵道:“小兔崽子你不要命了,邱娃是個瘟神,你再喊他的名字小心全身腐爛!”
“來人,將她們倆拖到北門外!”官爺的話一出口,立刻就上來兩個漢子,架起邱娃嬸拖往北門去。不過有人立刻出來阻止了,是那個先前的漢子,他點頭哈腰地說道:“官爺,這可不行,我那妹夫在孟家營,若是傳了過去,這……”那漢子撓頭搔耳,官爺立刻明白,扯著嗓子喊:“去去去,去南門!”
一聽南門,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大氣都不敢出,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我聽說南門外尸骨堆成山啊,都是染病病死的,這邱娃嬸估計也懸了……”“要我說啊,都是她自找的,又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娘不要,爹不管的,她一個活寡婦跟著瞎摻合什么!”
“不!不!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南門,我不去!”那老婦人發瘋似的掙扎,可一個瘦骨嶙峋的老婦如何掙脫得了兩個漢子的束縛,只見那官爺一棒子打在她的右腳上,她目疵欲裂,額上青筋暴跳,嘴巴大張著,竟連哭聲都喊不出來。
孟平笙看著很是揪心,卻見浮丘越不動,只好干坐著,思索怎么辦。“我讓你叫讓你叫!”那官爺又是兩棍子打在老婦大腿上,疼得她只哆嗦。
一行人指指點點地路過孟平笙身旁,老婦哆嗦著牙齒,雙手緊緊抱住懷中的孩子,兩側又被漢子架空,兩條腿就跟斷了似的,拖在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那老婦人突然間如猛虎一般掙開了兩人的禁錮,連忙爬到浮丘越身邊,緊緊抱住浮丘越的腳,一個勁兒哀求:“神醫啊,求求您救救我家邱娃,救救我家邱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