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走過熟悉而僅剩一抹余光的食堂，沿著路朝著正南方向路燈指示下的夜色前進。
同學們走著走著就走成了自己的節奏，李泳奇前面是無盡的松散腳步聲，身后只跟著兩個人——是誰……好像是姚順懿和商翔越——而他們身后便是真正意義上的隊末了。
而再往后隔著如虛空一樣的黑暗好像也可以聽見淡淡的腳步聲，那是不見身影的十五班的平淡又堅韌的步伐。
路的盡頭有一扇透著金光的小門，同學們憑著記憶知道，進了這扇小門就到了金碧輝煌的報告廳。
李泳奇跟著進門，穿過狹長的走廊，眼前豁然一亮，高懸的天花板上金黃色的射燈都亮了，身后的舞臺上放映著鮮紅色的背景，腳下的木地板被前一腳后一腳踩得咚咚悶響，仔細看地板上還有交織成籃球場域的白色的線條。
這地方以前難道是體育館？在這些剛來到這里的同學中間，答案無從得知。
十六個班都坐到位置上，各班主任就開始整頓各班紀律。會場慢慢地安靜下來，一男一女主持人從后臺走出來。
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兩人齊聲說道：“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
掌聲又響了一遍。
女生打開手里的文件夾便念：“時光飛逝，轉眼間我們告別小學，邁入初中的大門。我們從盛夏走到金秋，完成了我們入學以來第一次月考。”
此時換男生念著：“同學們努力學習，認真備考，都考出了優異的成績，向老師和家長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我宣布，四十二級秋季月考表彰大會暨學生會成立動員儀式現在開始！”
還有學生會？這是干什么的……必定有來頭。不過在座的同學們聽得心安了些，面色也精神了，不論月考成績如何都能堅定地坐在報告廳參加大會，成為班級的一員，年級的一員，不由得舉起雙手狠狠地鼓掌。
“大會進行第一項，表彰本次考試在年級表現卓越的同學，他們是——”
同學們屏息凝神，好像是百米沖刺起跑線前的運動員。而李泳奇伸長脖子看見后臺站滿了人，豎起耳朵聽著班里同學的名字。
而他最先聽見“劉林峻”——劉林峻不是班級第一，這是怎么安排的？一定是從后往前念的。
果然吳渝可歆、于榮祺、高正昂、苗可心、曹宇琮的名字相繼出現在大屏幕上。
在主持人身后，一列列小隊拿著獎狀站到舞臺上，十人一排，列了五六排，站成一個方陣。
李泳奇找出了曹宇琮，舉低手朝著曹宇琮打打招呼。曹宇琮看了一眼，面無動色，又轉看遠處的高墻和天花板了。
“下面是本次考試年級前十名的同學，第十名，十三班，楊泉宇……”
旁邊的十三班驟然狂風暴雨卷起一片歡呼和掌聲。
周博洋是第八，也只有……
“第八名，十四班，周博洋！”
十三班余音未落，十四班卷起更高的聲浪，同學們個個瞪大牛眼，面目猙獰著爆滿青筋，勢必要將這份熱忱沖到九天云外。這是十四班唯一閃亮輝煌的機會，也是這些同學在宣讀年級前十名中僅有的挺直身板，屹立于全年級的脊梁骨。
短暫的歡呼過去了，十四班陷入一片沉寂，而左右邊哪處的熱潮又漲起來。
隨主持人念著，年級前十名一個一個地站到方隊的最前面，像站軍姿一般胸前緊緊捏著獎狀，一點也沒讓臺下的同學們一潮一潮的歡浪撼動。
舞臺下邊來回走的老師拿著攝影機，抓拍每個角度。
對了，還有一個年級第一……到底是誰？
李泳奇看到了名單的盡頭，主持人宣讀著：“第一名，五班，郝文軒！”
五班沸騰了個底朝天。
“請同學們歸位。”
這些同學又一列一列地成隊下臺，才散回自己的班里。
“下面表彰本次考試中各班表現優異的同學。”
大屏幕上十六個班的名單滾滾顯現。
兩名主持人也逐個班逐個人名從頭念到尾，一陣陣的掌聲中絲毫不敢覺出半點口舌疲憊。
李泳奇看著十四班的同學名字，紀時雨、王炳堯、李思妤、張京潤……
這些不是前六十……好像是除去年級前六十名之后的每班前十名。
“請以上同學起立。”女主持人說道。
男主持人接著說道：“大家掌聲鼓勵。”
覆蓋全場的掌聲從各個角落同時涌起匯集，此時同學們臉上都寫滿了熱情和驕傲，好像人人都受到了表彰。
“大會進行第三項，有請本次考試第一名郝文軒同學上臺發言。”
主持人退下，一個瘦小的同學拿著稿紙走上講臺，對準話筒念著：“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晚上好！”
臺下同學們的目光都瞄準了臺上那一人，有人坐直身板瞇眼，有人扶起眼鏡死盯，一定要觀察出來他有什么優越之處。
“我感到非常幸運，非常榮幸能夠以優異的成績作為學生代表上臺發言……”
講的當中，李泳奇聽郝文軒念起：“關于學習方法，我認為主要有以下幾點。”
這時有點重點了，李泳奇不如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我的學習過程可以分為課前、課上和課后。上課前做好課堂內容的預習，這個過程可以放在前一天晚上的晚自習完成。課上積極回答問題，緊跟老師思路。課下及時復習，溫故而知新……”
臺下戴眼鏡的手臉結合，要把眼鏡推到額頭上了；不戴眼鏡的眼睛直勾勾地對準郝文軒上身不到半寸的視野，射出目光滯留的箭。
郝文軒講了一會，就結尾下臺了。
同學們鼓著拼盡全力的掌，死盯著他下臺。
郝文軒彎著腰小跑兩步，消失在人海的某處。
幻燈片無聲間換了個面貌，女主持人走上臺說：“大會進行第四項，有請四十二級級部主任王明軍主任講話。”
這來的更是重量級的人物，同學們鼓的掌一次比一次熱烈。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上講臺，開口說道：“好，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好！”
熟悉的嗓音瞬間融化了大片熱心，掌聲鋪天蓋地卷來。
“同學們從八月末剛踏入校園的軍訓，到如今完成了初中階段第一次大型考試……”
李泳奇回想，八月末從逍遙徜徉中硬拔進肉體和心靈的雙重炎熱，而他的小學同學九月份才軍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