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小學坐落在瓦罐村的西南方向,占地面積并不大,一排排平房被圍在了圍墻里面,在平房的后面有一片空地,被稱之為操場,在課間休息的時候,孩子們總會從教室跑出來,在操場上玩耍。
這一天下午的課都上完了,在放學之前的大課間活動期間,負責打掃班級衛生的孩子們有的拿著苕帚,有的拿著報紙,有的拿著水壺,在塵土飛揚中,開始清掃教室,沒有被安排的孩子則都跑到了操場上自由活動。
石遠在操場上轉了好幾圈之后,將自己的目標鎖定在了一個人玩的李維身上。他慢步湊到李維跟前,向著四周看了看,見沒有什么人,然后小聲說道:“我給你說個事兒,你別跟別人說啊。”
李維放下了手中玩的彈珠,抬起頭來看著蹲在自己旁邊石遠,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快速的點了點頭,“我指定不是那樣愛胡說八道的人。”
石遠再次抬眼看了看四周,再三確認了四周沒有什么人靠近,“我昨天去茶館找我爸,結果你猜怎么著?我聽到一個天大的消息,有個叔叔說袁承樂和方家有個小姑娘天天晚上往山里跑。”說完這話,石遠用鼻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終于將這個在心里擱置了一夜的消息說出來了,他感覺自己的身心瞬間輕松了很多。
李維一聽是關于袁承樂的,手里的彈珠都丟在了地上,拍了拍手,一本正經的面對著石遠蹲好,一臉著急的問,“他們去山里干什么啊?”
“這個....”石遠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轉了好幾轉,原本想賣個關子,奈何他也只是聽了那么一句,“說是個秘密。”
“這么神秘嗎?”李維的臉皺在了一起,原本他以為能聽到什么具體的信息,沒想到只有這么一點。不過他的腦瓜子一轉,想著就這么一點也足夠了。
“嗯,相當神秘,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啊。”石遠的雙眼盯著李維囑咐道。
“這個是當然了,我肯定不是那種大嘴巴的人。”李維面子上信誓旦旦的向石遠保證著,心里則盤算著告訴誰比較合適。
說完秘密的石遠并沒有多作停留,而是一身輕的起身跑去玩了。于他,聽到的秘密說出來就不會再感覺憋著了,也不會想要再找人傾訴了。他認為李維是那種聽完就忘掉的人,所以一般自己聽到什么消息就會偷偷的告訴李維。
李維將地上的彈珠一個一個撿起來,然后站起了身,將手中的彈珠晃蕩的叮當作響,他的視線則在操場上尋找另一個可以說秘密的目標,畢竟他認為自己有秘密如果不分享出去,就像吃獨食的人,讓人覺得自私。但是真的當他吃獨食時,他卻吃得理所當然。
李維的目標鎖定在了陳鐘彬和陳鐘欣兩兄妹身上,他趁著石遠的一個不注意就竄到了陳鐘彬和陳鐘欣兩人的身邊。
“告訴你們一個天大的秘密,你們要不要聽啊?”李維輕挑了幾下眉毛,那眉毛仿佛魚鉤上的蚯蚓,用自己生動的身姿勾引著魚兒上鉤。
因為李維的靠近,陳鐘欣不由自主的向陳鐘彬的身邊靠去,兩只手抓住了陳鐘彬的衣袖,她那一雙大大的眼睛帶著好奇眨巴著,目光在自家哥哥和李維之間來回的交替。
陳鐘彬則一臉不屑的看著李維,“你能有什么天大的秘密?是不是又知道點什么是非了,不說心里癢癢的。”
李維見陳鐘彬拆穿了自己,尷尬的笑了兩下,“哈哈...還是你最了解我。”說著,他又輕挑了兩下眉毛,“怎么樣?要不要聽?”
陳鐘彬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回道,“我都可以啊,反正我知道你不說出來心里肯定是不舒服。”
李維有那么一點兒后悔來找陳家兄妹了,尤其是陳鐘彬這態度像是自己求著他似的。但想了想,既然陳鐘彬把自己的小心思都看透了,自己也就沒什么必要扭扭捏捏小心翼翼的了。
“其實也沒有天那么大,也就是關于咱們班那個冰山袁承樂的......”李維將尾音拉得有些長,他興奮的看著陳鐘彬那張無所謂的臉慢慢變得感興趣,雖然陳鐘彬偽裝得很好,但他還是一眼就看穿了。在李維覺得陳鐘彬快要揪著他的衣領讓他快說的時候,他繼續說道,“據聽說,袁承樂每天都和方家的小姑娘去山里鬼混,一混就是一夜,也不知道他們都去干什么了。”
陳鐘彬對于李維后面的話選擇了自動忽略,因為方建幾乎天天都往他們家跑,所以,他自然知道方家的小姑娘就是在說方木木。對于袁承樂和方木木經常一起玩的事情,他們住在附近的孩子基本上都知道,所以附近的孩子把袁承樂和方木木叫做‘怪胎二人組’。
引起陳鐘彬注意的是袁承樂和方木木經常夜里去山里,這讓原本無所謂的他對于這件事情感興趣極了。
陳鐘欣拽了拽陳鐘彬的衣袖,“哥~~~”
雖然陳鐘彬很受不了自家妹妹這副佯裝純良的模樣,畢竟他可是見識過自家妹妹真實面目的人,但是當著李維的面兒,他還是選擇樹立好自己好哥哥的形象,“乖,我們待會兒回家。”
李維原本以為陳鐘彬會像自己一樣,好歹問一個問題表示自己好奇,誰知陳鐘彬連點兒反應都沒有,他開始深度懷疑自己剛從陳鐘彬臉上看到的那點兒感興趣的偽裝是不是看走眼了。
李維挫敗的看著陳家兄妹從自己的身邊離開,他以為自己聽來的秘密就這樣沒了下文。
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山去,關于袁承樂和方木木每晚去山里廝混的流言就已經彌漫在了瓦罐村的街頭巷尾。
陳少東媳婦兒一臉嚴肅的將陳鐘彬和陳鐘欣兩人叫到了自己的跟前,“你妹妹剛剛說的那個事情你們是從哪里聽到的?”
陳鐘彬生氣的瞪了一眼陳鐘欣,他就知道自家的妹妹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陳少東媳婦兒指著陳鐘彬厲聲說道,“少在那里瞪你妹妹,我問你話呢!”
陳鐘彬轉過臉來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家母親,“班里的同學說的。”
陳少東媳婦兒正想對著陳鐘彬和陳鐘欣說讓他們以后好好學習,這些是非不是他們應該扯的。結果她的話還沒有開口說,陳少東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干嘛那么大聲的訓斥孩子?他們才多大啊?”說著,他走過去抱起了自己的小女兒陳鐘欣,又是蹭鼻子又是蹭臉的。
“你把她給我放下,這倆不好好上學,盡跑去跟人扯是非去了,說什么袁承樂和方木木每天晚上跑山上廝混去了...”
陳少東聽了臉色大變,沖著自家媳婦兒搖了搖頭,然后趕緊放下了自家的閨女,小聲的對自家媳婦兒說道,“方建在外面呢。”
陳少東媳婦兒聽到陳少東的話用手捂住了嘴巴,她怪自己明知道方建隨時可能會出現在自己家前面的小賣部里,自己還說話這么大聲。
聽了一會兒并沒有什么動靜兒之后,陳少東媳婦兒小聲的說,”我就說呢,咱家這兒本來就是個是非窩,總想著要避開是非才好些,誰承想這別人還沒帶進來什么是非,你這兩小的就帶進來是非了。“說著,她用眼神瞪了一眼陳鐘彬和陳鐘欣。
陳少東點頭表示贊同,他原本還想說什么,聽到方建在外面的呼喚聲后,他便轉身走了出去。
方建隱約聽見里面陳少東和他家媳婦兒在說話,他似乎聽到了方木木的名字,他豎起耳朵想要仔細聽,卻再也什么沒有聽到,他心里昨晚的那根刺再次豎了起來,在思想里開始作妖。
對于余采來說,她本不愿意理會村里的流言蜚語,畢竟她自己本就是流言的毒害者。可是她不想近是非之事,不代表是非之事不會找上她。
從地里累了一天的余采扶著自己的腰,把鍋里準備好的晚飯盛出來放在了廚房的小桌子上,她剛坐到小板凳上打算等晚回來的方木木一起吃飯。沒承想,敲門聲響了起來,她只得再次站了起來,站在廚房門口對著大門問,“誰啊?”
“我。”
余采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自打她生完孩子之后,她基本上就沒怎么再和這個人在一起聊過天,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風把她給吹來了。余采心里邊尋思著,邊往大門口走去。
余采打開大門看到祁琴后禮貌性的笑著,“姐,你怎么有空來我們家啊?”
祁琴的眼神在余采的四周瞟來瞟去,像是在尋找著什么,“也沒有什么事情,就是來看看。對了,怎么沒見你閨女啊?”
余采聽到祁琴提到了方木木,心頭一顫,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上,“她出去玩了,還沒回來呢。”
祁琴抬眼看了看天色,“這天眼看著可就要黑了呢,你怎么也放心讓她出去啊?畢竟還是山里。”
“什么?”余采聽著祁琴的話有些不明白,她知道自家木木是出去玩了,卻不知道她去山里玩了。
“你不會還不知道吧?”祁琴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余采,“全村都傳遍了,說你家閨女和老袁家的小兒子也不知道每天夜里去山里干啥,有時候還徹夜不歸呢。”
“這不可能。”原本臉上還有笑意的余采瞬間變臉,“姐,你要是來喝杯水說說心里話,我倒是有空嘮嘮,你要是來找我們家木木的茬,那我可真沒功夫陪你。”說著,余采也不再多說什么,直接進門關門。
留下祁琴一個人站在門外凌亂,她甚至開始懷疑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余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