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因為貝阿倫的臨時方案,整個隊伍的出發延遲了三天。
一些特殊的武器需要請鐵匠重新訂制,趁這個機會所有警探都要在校場上演練陣型的配合。
而趁這個間隙,蛇沙派出了兩個警探,輕裝上陣作為先鋒,打探出發前的路況。
剩下的人,則抓緊時間演練著陣型和武器。
此刻校場上集合了不少警探,正在按照分組進行訓練。警探互相分組配合著演練陣型。
訓練久了難免枯燥,一旁的幾個警探脫光了膀子,開始摔跤起來。一旁的蛇沙慢悠悠地喝著茶看著。
“加把勁!該踢襠踢襠!”他高聲喊。
一陣哄笑。
“大人,踢襠也太狠了吧?”
“贏的人能夠和羅斯托夫小姐一隊……你們自己看著辦。”
在聽到娜塔莎的名號后,這幫小伙子徹底紅了眼,摔跤戰也朝著街頭流氓械斗的風格發展;踢襠咬耳朵,揚沙子瞇眼睛——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掛了彩,卻依舊像是一群籠子里的瘋狗。
蛇沙開心得像是在過年。
貝阿倫走到他身旁,皺著眉看著發瘋的人群廝打在一塊。
“很熱鬧吧?我打賭你沒見過這狗咬狗的場面。”
“我的鋪子可是在貧民窟賣低價糧食的,”貝阿倫聳聳肩,“你說呢。”
正說話的時候,人群讓開一條路,一個肉山模樣的漢子走了過來。
他足足有兩米高,渾身的肥肉層層疊疊,幾乎要淌下來。
最令人生畏的,是他的武器。
似乎就連一旁的長矛跟他相比都成了牙簽;而他手里居然拿著一根嬰兒手腕粗細的鐵鏈,另一頭綁著一口青銅大鐘。
那漢子大踏步上前,青銅鐘被拖拉得發出一陣尖銳的顫音。就連地面似乎也在微微發顫。
在眾人畏懼的視線中,那漢子把鐘輕輕一提,丟在一邊。伸手抓向了剛才還在打得正歡的兩個警探。
居然如同拽一條亂蹦的魚一般,拎住腳踝倒提了起來。
那瘦小警探居然嚇得尿了褲子。
蛇沙興奮地起身鼓掌,“好,第一個隊員有了!”
貝阿倫看的心驚,暗暗思忖這怪物到時候可能是暗殺計劃的一個大麻煩。
“我的手下不錯吧?”蛇沙滿意地打量著胖子。
“你從哪兒弄到得這個怪物?”
“我老家,沉水區的格斗場。你看他那單眼皮,腫泡眼——他是你們東方某民族和東瀛人的混血,祖上都是相撲選手。”蛇沙意味深長地看著貝阿倫,“阿巴是我從沉水區弄來的,我遠方表親送給我上任的禮物。他原本是‘饑餓決斗場’的一員。”
“什么是饑餓決斗場?”
“把角斗士關起來,三個月里不給吃喝,讓他們互相捕獵——你知道,就好像你們東方的什么巫蠱。把所有蟲子關在一個壺里,最好的那頭,會被送到地堡競技大會上當代表。”
“我懂了。”貝阿倫臉色陰沉地盯著他的渾身肥肉,“怪不得他活了下來,要想餓死他,三個月可不夠。”
蛇沙笑出聲來。
“你錯了……他是在‘饑餓決斗場’養得這么胖的——畢竟外面沒什么吃肉的機會。”他眨眨眼,“我們花了很久,才讓他不再迷戀人肉的味道。”
貝阿倫只覺得一陣惡心。看著那滿臉肥胖的阿巴抓著警探,仿佛只要一扔,對方就會摔到墻上,脊髓斷裂成為殘廢。
“還有誰想要加入羅小姐的隊伍?”
阿巴瞪大眼睛捶胸大吼,周圍沒有人答話。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所有人停下來,向娜塔莎行禮。
“我在挑選咱們的隊員。”蛇沙起身微笑,“保護你的安全。”
“沒有誰能保護誰。”娜塔莎冷冷地打量著肉山一樣肥壯的阿巴,“我們是去清理下水道,不是去把它堵上。”
“想開點。”蛇沙走到阿巴身邊,捏著他的肥肉滿意地晃著,“你看,有他在,我們小隊就算被堵死在墻角,至少一個月不用擔心餓死了。”
娜塔莎的眉頭蹙了起來,看著周圍掛彩的警探,聲音中帶著冷酷。
“阿卜杜拉副探長——我說過,這兒是核心區,不是你們沉水區——他們更不是你的奴隸。少給我弄出人吃人的舊作派。”
蛇沙聳聳肩,行了一禮,“你是頭兒。”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眼里卻絲毫沒有認真的意思。
娜塔莎是議長的孫女,未來的女公爵。
這種身份平時自然不會整天在警探局,基本的任務和出勤都是蛇沙負責帶頭。
看周圍警探的眼神就知道了——他們看娜塔莎的神情中充滿了激動,敬畏。每個人都悄悄挺胸收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順眼些,大氣也不敢出。
就好像見到了心儀已久的偶像一般,恨不能捧著怕化了,跟著怕摔了。
這哪里是對領軍者該有的態度。
貝阿倫看出了她眼中的不爽。
這家伙,如果不做點什么,恐怕這次出征,就會被當做易碎的花瓶,小心地呵護著,卻沒有人服從。
娜塔莎慢慢走向阿巴,后者橫著眉毛,放下手中的警探,看娜塔莎的眼神里充滿不服氣。
這個戇直的漢子,似乎沒有把這個小巧的人放在眼里。
“我建議我們給他弄一套合身的鎧甲。”蛇沙笑了,“他會勢不可擋。”
娜塔莎沒有說話,只是后退幾步,冷冷地看著阿巴。
“讓他拿起武器,和我試試。”
蛇沙當然不想讓娜塔莎出事——畢竟跟阿巴比起來娜塔莎就像一只面對大象的貓。但在娜塔莎執意要求下,還是給他找了個武器。
當然不是用來當流星錘的青銅鐘,而是一根健身房杠鈴的鐵棍。阿巴拿著舞動著那根鋼棍虎虎生風,往地上一磕地磚居然碎了好幾塊,看得人不由得為娜塔莎捏了一把汗。
娜塔莎態度也認真了起來,沒有了之前在通道里腦捉老鼠般戲弄叛軍的模樣。這次她緩緩撿起一把木劍,擺了個認真的架勢。
阿巴大吼一聲,鐵棍猛地兜頭向娜塔莎砸了下來!
在眾人的驚呼中,她卻反應極快,一個后跳險險地躲開雷霆般的一擊,翻身一腳踩在了棍子上,手中的劍精準地點在了阿巴粗如大腿的手腕上。
“你的手筋被我挑斷了。”
她冷冷地說。
阿巴眼紅了,猛地大喝幾聲,手中的棍子潑水般砸來,蹦起的地磚碎屑甚至劃破了圍觀警探的臉。
可是娜塔莎居然像是貓咪一樣,閃躲擰身,繞著圈戲弄著這個龐然大物。
阿巴氣急了,使出渾身力氣跳起,狠狠砸向娜塔莎!
后者在眾人的驚呼中,居然踩著落地的棍子跳了起來,如同蝴蝶般展開斗篷,在空中翻到對方身后,劍柄抵住了他的后頸。
“現在你的脊髓也斷了。”
一片死寂。
隨即是山一樣的歡呼。阿巴臉色鐵青,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鐵棍。
“干得好,不愧是頭兒。”蛇沙鼓著掌上前,冷冷看了阿巴一眼,“罰你去搬三天的貨,廢物。”
阿巴眨著眼,一臉頹喪——這漢子性情仿佛像個小孩一樣。
“我說過了,這兒不是沉水區,你不是什么奴隸主。”娜塔莎瞥了蛇沙一眼,隨即走過去,踮起腳拍了拍阿巴的頭。
剛才還兇悍不服的壯漢,此刻居然靦腆的像是一頭害羞的大象,只是眨著眼看著這個精巧而嫵媚的人,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把她吹倒。
盡管與他相比,娜塔莎小的像是一只小貓。
“你很不錯。就負責在咱們小隊抗盾牌,我們會給你定做一面特別大的。”她沖她一笑,“出事了,記得先護住你自己。我們可不想抬著你往后撤退。”
阿巴眼眶發紅,怔怔地看著娜塔莎。
肥厚的下巴翕動著,似乎要哭。可是過了半晌,卻只是發出一陣烏魯烏魯的聲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抬頭指著天嘟噥著。
“看,他說他愿意為她戰死。”蛇沙沖著貝阿倫撇撇嘴,“她和奴隸主也沒什么區別。”
周圍的半大小子警探被情緒感染,看著娜塔莎的眼神像是一團火,不斷地呼喊著她的名字。
“不,她比奴隸主厲害多了。”貝阿倫陰沉著臉嘆息。
自己要刺殺她,恐怕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