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不要啊……”
外面的房間里似乎有誰在低沉地呻吟,柯策斯心煩地在臥室里走來走去,最后只能打開窗戶透一透氣,想要驅(qū)散那股內(nèi)心的焦灼感。
“這些東西不能帶走的啊……別燒,求求您了……”
柯策斯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打開臥室的門,再一路跑下樓梯,最終打開旅館的門,直接沖出了街道。
感受著街道上嘈雜的聲音,他的內(nèi)心卻難得地平靜了下來。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越是在安靜的氛圍,越是會想到不好的東西,就會越發(fā)加深自己的憂慮與恐懼。
該死。柯策斯踢飛了一塊石頭。
亞歷山大已經(jīng)在客廳里夢囈很久了,每次都不一樣,簡直是在變著花樣來折磨柯策斯的神經(jīng)。
仿佛那些場景已經(jīng)像蛀蟲一樣寄生在了他的腦海里,正是因為描寫不夠,才腦補得更深。無論有的沒的,都仿佛在時刻上演,就在眼前。
“不能在拖下去了。”柯策斯看著天邊逐漸下沉的夕陽,徹底下定了決心,“就今晚,今晚就去追蹤那些怪物。如果條件允許的話,順便去拜訪一下城主。這種被動的感覺我已經(jīng)受夠了。”
說干就干,柯策斯當下立即走遍了周圍的街道和小巷,連最關(guān)鍵的碼頭也沒有放過。而至于雕樓,那里守衛(wèi)深嚴,柯策斯只好等天黑后再趁著夜色過去瞧瞧。
雨還在下,而且有越下越大的勢頭。這可不是個好跡象,柯策斯想,他仍下意識地認為水是克制火的。
街道上行人的數(shù)量開始減少,小巷里喝醉的酒鬼則越來越多。碼頭的機械裝置好像全都已經(jīng)運送完畢,現(xiàn)在工人們正準備封鎖碼頭。
雕樓黑漆漆的身影佇立著,在烏云的襯托下更陰沉可怕了。連守衛(wèi)都不太愿意靠近那里,只是在周圍示范性地巡邏幾圈,都無精打采的。
假設(shè)一下,如果柯策斯是城主,那么現(xiàn)在計劃該進行到哪一步了呢?
柯策斯還不知道對方的真實目的,也就無法預(yù)判對方的動作。但他可以先發(fā)制人,甚至可以考慮利用一下那些怪物。
怪物在夜晚游蕩,會吸血,身上的液體似乎對衰老之人有很強的吸引力,而且會游泳,還會寄生。
機械已經(jīng)盡數(shù)送來,但柯策斯不知道它們干嘛用的。
現(xiàn)在離夜晚到來還有一段時間,柯策斯沉思著,忽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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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雜的酒館里,克林特陰沉著臉,聽著幾名混混的報告。
“灰燼爵士?他回來了?”
得到混混們肯定的回答后,克林特有了些許的猶豫。亞歷山大在路上似乎有意向布雷靠攏,這讓他一直找不到刺殺的時機。
還有一天。
再過一天,要是自己還沒有把亞歷山大殺掉的話,城主一定不會放過自己。雖然自己一個人獨行慣了,但人漂泊在世,卻總是比常人更依賴家。
一個人背井離鄉(xiāng)前往遠方,并不是說他不熱愛自己的家,恰恰相反,有時候,是因為他太愛自己的家了。
勾回思緒,克林特開始思考對策。他對幾名混混勾勾手指,然后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中,他從口袋里摸出一把銀幣,嘩啦啦的聲音落在混混的手掌上。
“找出對方住的地方,然后回來向我匯報。”克林特的聲音冷漠如冰,“不要問,不要管,剩下的就沒你們事了。”
混混們點頭哈腰連連說好,他們眉開眼笑地逐漸走遠,圓桌旁只剩下孑然一身的克林特。
他與這間熱鬧嘈雜的酒館格格不入。
心情實在是有些糟糕,克林特心煩意亂地走出酒館,卻忽然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克林特?”
克林特一驚,自己低著頭,還戴著兜帽,對方是怎么認出自己的?
他不多想,轉(zhuǎn)身就跑。
喊他名字的那個人沒有追趕的意思,只是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靜靜地凝視著克林特矯健的背影。
克林特慌亂中也沒有仔細打量對方的外貌,他其實除了刺殺的技巧,其他一概一竅不通,正面迎敵不是他的長處。
而這世上知道他名字的人,除了家人,就只有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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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站在角落,正是柯策斯。他目視著眼前瑟瑟發(fā)抖的侏儒,忽然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反派。
對方被嚇得擠出了淚水,但配上它有些丑陋的外貌,樣子并不可憐,反而有些滑稽。
“您您您……先別激動。”侏儒的眼珠子在淚水里打轉(zhuǎn),“我只是個普通的騎獸商人……等等,我說,我一定說!”
“說吧。”柯策斯收起指尖上的小火苗,輕輕哈了口氣。
侏儒也不裝了,它收斂起淚水,頓了頓才說話:“呃,灰燼爵士大人,您想知道些什么呢?”
“三個問題。第一,我要那老人的資料。”柯策斯補充道,“就是私下買賣蠻獸的那位。”
“小的是真的不清楚哇……”侏儒似乎是有苦說不出,“小的只知道,他和城主有過一些交易。”
“交易?”
“呃,就是買賣人體那些……”侏儒說著說著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別的我真的不知道!”
眼看對方不太愿意說的樣子,柯策斯決定加把火:“那個老人,他死了。”
侏儒的雙眼頓時瞪得老大:“死,死了?”
“對,我殺的。”柯策斯平靜地說,他繼續(xù)編下去,“那些蠻獸是我的朋友。老人是第一個,現(xiàn)在,你最好識相點。”
侏儒這次是真的被嚇哭了;“您,還是您狠。”
“第二個問題,現(xiàn)在城主在哪里?”
侏儒的表現(xiàn)果然好了不少:“他在地下。但具體哪個位置就不清楚了。”
“第三個問題,那些機械是干嘛用的?”
柯策斯敏銳地發(fā)現(xiàn)侏儒的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怎么,不能說?”
“沒,不是。”侏儒有些結(jié)巴,“機械,呃,找機械城定做的,對,地下法陣。”
“法陣?”柯策斯驚詫道,他記得灰燼爵士的筆記里也有關(guān)于法陣的記載,可惜他看不懂,“城主的目的是什么?”
侏儒快被問哭了:“她要求的,求求您別再問了!”
“她?”柯策斯瞬間把握住了關(guān)鍵詞:“城主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