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放在市集南面的桌椅可以隨便坐,并不需要請柬。據(jù)說這一百來桌宴席乃是此地的主人為了迎接秋收而設(shè)的,犒勞一下辛苦了一年的村民。
陸寧雖然不是村民,但入座時也沒人阻攔。
此時灶臺邊已經(jīng)熱氣騰騰,一只只剛宰殺的牛羊被扔在干草地上,等待烹制。前來桌邊入座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陸寧粗略數(shù)了一下,只怕有三四百人——同時還有源源不斷的村民踏著夜路,歡聲笑語地走來。
因為是節(jié)慶,市集之內(nèi)家家戶戶都是張燈結(jié)彩,喜氣洋洋。不多時一聲吆喝聲響起,只見各色菜肴如流水般端上來,擺在桌面之上。鹿獐牛羊應(yīng)有盡有,十分豐盛。
因食材新鮮,廚師技藝也不差,陸寧試了兩口,登時胃口便被勾了起來,于是伏在桌上,大快朵頤起來。
碗筷碰撞聲、咀嚼聲、笑聲響徹夜空,陸寧被這股濃烈的歡快氣息感染,一顆因長期打坐修煉而變得沉寂的心,不禁又沾染了幾絲塵世煙火氣。
正有八分飽時,陸寧夾起一塊帶皮羊肉,正要放進嘴里,突見羊皮之上,赫然露出兩個小孔。孔口呈圓形,越往里越細,似乎是牙印。
“難道被殺之前還被吸血了不成。”陸寧暗道,“吸血”兩個字掠過腦海,登時令他背脊一寒,一縷思緒似要被他抓住,卻馬上又脫手飛走了。
正待細想,只見邱柔荊從旁邊一張桌子上站起,往市集去了。
陸寧此刻滿心疑惑,只覺今日所見所聞充滿令人疑惑和驚怖之處,見了她鬼鬼祟祟的身影,當(dāng)即按捺不住,也站起身來,悄悄地跟在她身后,往市集走去。
邱柔荊走上干凈寬闊的街道后,折而往西而去,穿過幾條巷子,最后進了一間農(nóng)家院子里。
街上安靜晦暗,離這里最近的人家也在數(shù)十丈之外,其屋檐下一只孤燈的光到了這里,也沒剩下幾分亮度。
陸寧在黑影中來回踱步,終究是沒忍住心中的好奇,雙手攀上墻頭,輕輕一蹬,敏捷異常地翻過了院墻。
此時他的身手在巖漿和撲克的四年訓(xùn)練下,早已今非昔比。因此翻一座墻對他來說,已是易如反掌。
悄無聲息地摸到亮光的廂房的窗下,一陣急促熱烈的喘息聲清晰地傳了過來。
“原來是與情人私會。”陸寧一聽這聲,立即有些失望。不過想起這位師姐曼妙的曲線,心里一熱,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放進嘴里潤了潤,在窗紙上點了一個孔洞。
從孔洞里看去,床上的景象讓陸寧腦子轟的一聲,差點沒驚呼出來。
明晃晃的燈光下,一男一女干活的情景,實在是不能不令正常人驚訝莫名。
邱柔荊座下的男子,衣服還未褪盡,是一身公子哥的打扮,頭上的玉冠還沒摘下,不過詭異的是——其渾身上下,肌膚居然呈墨綠之色,從胛骨以上的皮膚雖然變得白皙,與正常人無異,但一對眸子,卻是灰白之色。
“人鬼!”陸寧看向那人的嘴唇,微微張開的唇間,赫然露出兩枚比狼牙稍長的犬齒。
“此地怎么會有人鬼存在?”巨大的疑問在陸寧的腦海之中炸開,像一片巨大的黑色羽翼,緩緩擴張開來,充斥著他的腦子。
沒有繼續(xù)看兩人的好戲,陸寧失魂落魄地翻過院墻,一看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于是徑直往山上走去。
巖漿依舊等在校場之上,見陸寧走來,道:“今晚是最后一次,明天開始,繼續(xù)訓(xùn)練。”
“是。”陸寧有氣無力地道。
巖漿皺眉道:“放了七天假,希望你那股子努力的勁還沒丟掉。”
“不達到五十劍的目標(biāo),陸寧不敢有一刻懈怠。”陸寧連忙道。
巖漿點點頭,似乎對他的回答十分滿意。
不一會兒到了石屋前,巖漿攤開手掌,其手心上躺著一枚指甲蓋大小的褐色藥丸。
“圣泉對淬體雖有奇效,但是藥三分毒,終究有雜質(zhì)在其中。這枚丹藥是溫養(yǎng)之藥,服下它,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巖漿道。
陸寧對巖漿還是有著充分信任的,于是兩根手指夾起丹藥,放入嘴里服了下去。
“去吧,早點進去,完了早點回去休息。”巖漿道。
第七次下圣泉,陸寧的身體幾乎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池水的刺激性。池水中那股莫名的能量在毛孔之下亂竄,陸寧也已見怪不怪。
兩刻鐘后,用清水洗凈了身體,重新穿上衣服,陸寧摸了摸手臂——皮膚光滑無比,摸上去手感很好。
又在原地跳了兩跳——小腿和大腿都充滿力量,一鞭腿下去說不定能踢斷一根手腕大小的樹干。
“我木劍在手,即使這附近有鬼物,以我現(xiàn)在的身手,又有何懼?”感受著從肌膚上傳來的滑溜感,陸寧心里暗忖。
推開石門,巖漿見陸寧走出來,眼睛一亮。不過這片刻的失態(tài)很快被他掩飾過去,跟往常一般,帶著陸寧走到山腳,然后默默地拐進另一條小路,回家去了。
陸寧回到山腰別院,坐下來打了會坐,不過才閉眼一刻鐘不到,便覺心浮氣躁,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對勁。于是起身到院子里轉(zhuǎn)幾圈,心緒這才稍微寧靜一點。
再進房繼續(xù)打坐,沒到一刻鐘,又覺心頭浮躁不已。
“難道凝聚六符之后,會有什么不妥之處?”陸寧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半天沒有頭緒,于是便也不再修煉,推開窗戶,索性躺在床上賞月。
月輝清冷,對著這迷人的月色思緒飄飛了半天,陸寧突然感覺有點腹痛,伸手揉了片刻,也不見有絲毫緩解,反而愈演愈烈。
“呃......”
正在這時,陸寧痛呼一聲,翻下床來,只覺腹部有成千上萬只蟲子在挖洞,劇痛強烈異常。同時這股鉆心似的疼痛,同開始飛快地往全身各處散去。
如此特殊的痛感,讓陸寧心頭升起一絲熟悉的味道,想了想,連忙鉆進床底,摸出好久沒用的木劍來。將靈氣注入劍柄,劍萼登時亮起淡淡的熒光。
“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陸寧暗嘆一聲,抬手便往腹部刺去。
然而劍刃沒有劃開皮膚,木劍亮藍光之后雖然鋒利程度有不少提升,但還是比不上彎刀。如今陸寧皮膚堅韌異常,木劍自然無法劃破。
于是陸寧從床下摸出彎刀,將一縷靈氣注進去——彎刀很快亮起淡淡的白色毫光。
費了老大力氣,才總算在手臂上劃出一道口子,隨著鮮血流出,陸寧也不再猶豫,將木劍按入傷口之中。
如同在身體里打了一道閃電,熟悉的劇痛又一次涌上心頭。抽搐和劇痛如期而至,陸寧壓抑了許久的聲音便再也抑制不住,痛呼出了聲來。
“聽見沒有,這廝毒發(fā)了。”正在陸寧躺在地上抽搐之時,院外路邊的灌木叢中,響起一道輕輕的講話聲。
“現(xiàn)在進去結(jié)果他?”另一個提起南瓜錘的人小聲道。
“這廝跟山上的將軍們練了好幾年功夫,身手了得,不能小覷。等毒性再發(fā)作一會兒。”那人搖頭道。
“還是管哥老辣。”提南瓜錘的人聞言,豎起大拇指笑贊道。
(這幾天在做后面的故事梗概,只有一更。過幾日回復(fù)正常更新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