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這一大把年紀結丹,還能翻騰個什么浪出來?”肥胖老者冷哼道。
“喲喲喲,就你嘴硬。”帥氣老者揶揄道。
第一個說話、笑容溫醇的老者笑道:“侯爺確實有種我們沒有的闖勁,他能成功,我并不驚訝。聽說結丹之后,壽命有兩百年左右,如此一來,他又能多活上許多年了。”
“我們這輩子是沒希望了哦。”帥氣老者搖頭苦笑道。
陸寧背對他們三個,聽了半天,終于記起三人是誰。
那肥胖老者是唐掌門座下的沈機,帥氣老者是張伊寧父親張又奕,那溫醇老者是南宮靜平。這三人正是昔日叱咤鎮陰山的三大洞洞主之二以及隱逸世外的掌門師弟。
張又奕話音剛落,樓梯上蹬蹬蹬響,快步走上來一人。三人扭頭看去,都是愕然。來人虎背熊腰,氣息剽悍,滿頭黑發迎風飄揚,整個人意氣風發,渾身散發著濃濃的自信,目中精光閃閃宛如子夜星辰,正是多年不見的侯爺。
三人見了他,一時間五味雜陳,說不清是嫉妒還是艷羨。
南宮靜平最先反應過來,笑道:“侯爺還是風采依舊。”
“還不如呆在鎮陰山享福,我是九死一生,差一點就比三位兄弟早走一步了。”侯爺坐下,端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道。
“這不是苦盡甘來了,侯爺,恭喜你得證大道。”南宮靜平等人端起酒杯,敬了侯爺一輪。
侯爺放下酒杯,問道:“我也好久不曾回山,山里最近怎么樣?”
“龍長平干得還不錯,如今山上的藥田收益穩定下來了。”南宮靜平道。
“鬼窟沒有鬧事了么?”侯爺問道。
“最后一點根子都拔掉了,如今鬼窟連一座鬼潭都見不到。”沈機道。
“他們種植部的甚至還把藥種去了鬼窟。”張又奕道。
“去鬼窟中藥?”侯爺不解。“鬼窟靈氣稀薄,怎么中藥?”
“有人曾在一座山內發現了青葉卷耳的蹤影,因此便有人跟龍長平提議在鬼窟大面積種植。”南宮靜平道。
“如今如何了?”侯爺道。
“你知道就我們山上種的這點靈藥,哪里夠用。如今門派里六成的收入,都來自這青葉卷耳。”沈機道。
“沒想到這鬼窟還是個大金礦。”侯爺呵呵一笑。
“你回來了,可以去見見龍長平。他如今可是不把我們兄弟放在眼里了。”沈機哼了一聲,有些不滿地道。
“這個自然……人家畢竟是財神。”南宮靜平笑道。
“怎么?當初剿滅鬼物不是我們鎮陰部出的力?如今地下靖平,他就翻臉不認人了?”沈機怒道。
南宮靜平苦笑著搖搖頭:“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還這么計較。”因問道:“也不知老掌門怎么樣了,這些年有沒有消息?”
“據說跟煉丹師大周逃往去了,這些年也沒聽到消息。”侯爺道。
“他這一把年紀,如今只怕也已客死異鄉了。”南宮靜平嘆道。
“以他的資質,此生肯定無法參悟更高的大道,如今應該差不多了。”侯爺點點頭道,忽然似想起什么,壓低聲音道:“說起大周,你們還記不記得我們鎮陰山有個小子,乃是金輪法師的三弟子。”
“陸寧?”張又奕思索了半天,第一個記起這個名字。
“這人怎么了?”南宮靜平顯然不記得有這么個人。
“這人跟張怡寧玩得不錯,怪不得張兄記得此人。”侯爺笑道。
“是的,此人一柄極品的青丘桃木劍還留在我家里呢。”張又奕道。
“難怪當初這次進出鬼窟如入無人之地,原來是因有此寶物。”侯爺聞言,一愣后恍然道。
“他怎么了?”張又奕道。
“這小子運氣比我好上許多,據說拜入一命化神修士門下,如今往大周去了。”侯爺道。
眾人面面相覷,不解道:“此人天賦如此之高?”
“不知道。”侯爺搖搖頭,臉上神色古怪,似是羨慕,又似乎欽佩。“這小子看不出來,還有一套。如今已進階結丹中期,而且前不久越階擊敗了一名結丹后期的大修士。金慶宗的祖師爺都欠他一個人情。金慶宗本要給他裂土封侯,卻被他以去大周進修為名拒絕了。”
三人聞言,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時間愕然無言,以為侯爺在說胡話。
“彼陸寧真是此陸寧?”南宮靜平小心翼翼地問道。
“道聽途說,不知有幾分可信?”沈機兀自不信道。
“這可不是道聽途說。”侯爺哼了一聲道。“那人親自承認來自鎮陰山,金慶宗掌門還找我談過話來著。”
“既然此人混到了這步田地,何不讓他幫襯幫襯?”南宮靜平眼前一亮道。“畢竟我們對他也有養育之恩。”
“你以為我不想。”侯爺搖頭道。“我當時還未結丹,根本見不到他。等我結丹時,他人已經去大周去了。”
“如今我已得罪了金慶宗上下數千人,即使還在浮夢山,也弄不到蛻龍丹給你們。”陸寧在一旁聞言,苦笑道。
四人聊了一陣,便相約上山找龍長平去了。
聽他們的語氣,這龍長平似乎是種植部的老大。而如今鬼窟被滅,鎮陰山中各部地位竟轉了過來,如今話事的竟然是種植部。
果然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陸寧苦笑著搖搖頭,等四人離去,便起身離開醉仙樓,往無煙林走去。
過了無煙林,見面前道路依舊帶著一絲熟悉之感,陸寧便順著昔日走過的老路,往陸汾鎮走去。
走了有十來日,一座頗為繁華的市鎮映入眼簾。其時正是傍晚,夕陽西下,鎮上彌漫著幾縷淡淡炊煙,燎燒著半空中一輪紅日。
張大戶門前的匾額早已換成了“李”,衙門也搬了地方,小鎮往四周擴張了不少,容貌早已變了個打樣。
陸寧逛了兩圈,見昔日到過的地方如今已面目全非,索然無味,于是在酒店睡了一夜,第二天便啟程往武國而去。
武國在天南最西側,要翻過兩三百里的崇山峻嶺才能到達,因此商旅斷絕,與天南繁華地帶與世隔絕。
陸寧在小鎮上尋到了地圖,找到一條近路,因此沒有沿昔日自己逃難的那條路走。離開陸汾鎮,不日便進入崎嶇陡峭的山區。
山里人跡罕至,瘴霧彌漫,路極難行走,幸好這片山區沒有妖獸存在,因此腳程雖然慢,還不至于走不下去。
陸寧出發前準備了充足的辟谷丹,不過風餐露宿,依舊有難言的苦處。
“怪不得那些苦修士喜歡在這種地方徒步,果真磨人。”陸寧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驀地抬頭,只見對面大樹下蹲著一只黃色吊額老虎,前肢撲地,似乎隨時跳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