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好幾天沒開葷!”陸寧冷笑一聲,那黃色大虎猛地撲過來,陸寧往旁邊一讓,抱住其脖子,掄起拳頭,只四五下,打得它口鼻里鮮血直迸。
陸寧將一只后退切下來,生火烤熟了,坐在樹下大快朵頤。忽一陣風吹來,野果跌落。陸寧驀地是探手一接,接住一枚青色果實,笑道:“正好拿你解膩。”在衣服上擦了擦,剛咬一口,忽見前面樹枝間露出一個白色空隙。似乎已經(jīng)到了樹林盡頭。
“我在這山里已經(jīng)走了一個多月,也該到頭了。”陸寧想著,起身撥開樹葉,往下看去,果見陡坡之下,一片綠油油的原野。
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蜿蜒穿過草地,零星點綴著幾百頭白色綿羊,景致十分怡人。就在天邊盡頭,地平線上升起一座小城,陸寧眼力極佳,依稀能看見房屋樣式,一股熟悉的感覺登時如熱流一般,涌上心頭。
“這是武國的房子。”陸寧心里一陣激動,沿旁邊平緩一點的坡地下到草地上,只走了一個多時辰,便到了城下,城門上寫著三個黑黝黝的大字:“東逝城。”
陸寧微笑起來,他沒來過這里,但地理課上,卻是學過。東逝城乃是武國東南最邊陲的一座小城,離白衣城雖然不近,但也不至于遠到音信不通。
此時正是下午,城內(nèi)熙熙攘攘,十分熱鬧。陸寧回到故土,心癢難耐,也沒有多作停留,在驛站租了匹馬,直往西北方向而去。
沿路換了四匹馬,走了十余日,才終于在轉(zhuǎn)過一個山坳之后,見到一條安靜流淌的河流。河邊臨水一座繁茂巨大的城市,座落在兩山之間。
“白衣城!”陸寧勒住馬,遠遠欣賞著數(shù)十年未見的城池。“我回來了。”
馬蹄踏在干燥的官道上,揚起陣陣黃色塵埃,走到下午,路上綠意忽然濃郁起來,梨樹李樹夾道,一片片落葉掉入樹下,隨著流水飄下去了。
陸寧抬頭看去,原來到了一處莊院,院門前小河兩側(cè)種滿楊柳,在徐徐清風之中,款款飄蕩,給這流水莊院更添了兩分靜謐。
院子里的門以及換成玄黑色,看起來新修不久。門前的青石板路卻依舊古樸滑溜,顯露出一些年月來。
正沉思間,忽然路邊喧嘩聲起,兩名家丁從白衣城方向急急跑來,其中一人懷里還抱著一名渾身是血的公子哥。
剛跑到林蔭樹下,那家丁腳下不慎,一個狗啃屎跌在地上,懷里的公子哥撲通滑落,在地上滾了兩滾。
那家丁驚駭欲絕,連滾帶爬重新抱起公子哥,臉色如喪考妣:“公子……公子……你沒事吧?”
公子哥臉如金紙,氣若游絲,卻是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似乎隨時有斃命的危險。陸寧這才看清,他胸口插著一柄匕首,白衣被血跡染得通紅,觸目驚心。
“你個狗奴才,怎么走路?這也能把公子給跌出去了。”旁邊那家丁又急又恨,紅著臉拿袖子打了同伴幾下。
“王哥,不要告訴云姐。”那家丁語帶哭腔地道。
王哥見狀,面露不忍,道:“先回家給劉醫(yī)師施展手段要緊。”
“哦哦是……”那家丁忙又站起,抱著公子哥走到院門前,喊道:“云姐,出大事了,快開門!”
“什么大事?大驚小怪?”一名三十來歲的侍女揭開門,看清家丁懷里的景象,大驚失色:“兩位爺,你們這是干了什么好事?”
“今日去城里逛街,不想遇到一個愣人,二話不說捅了公子一刀。”王哥哭喪著臉道。
“罷了,現(xiàn)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把少爺輕輕放下,我去請劉醫(yī)師。”侍女喝道。
“把少爺帶回房吧?”家丁道。
“帶你個頭,劉醫(yī)師正好在夫人處談天,過來得快。”侍女當下不由分說,進院子去了,不多時領著一名胖胖的、山羊胡須的中年男子來。
那劉醫(yī)師從懷里摸出一只玉瓶,灑下些止血膏在胸口,又喂那公子吞了一粒黃色丹藥。輕聲喚道:“陳公子……”
喚了幾聲也不見回應,這時院子里腳步聲又起,一名婦人眼淚漣漣地走近來,見著面無人色的公子哥,登時看著劉醫(yī)師道:“大師,可有手段施救?”
“這一刀太狠,雖未切中心脈,但一路上失血過多,已經(jīng)是大羅金仙都難救了。”劉醫(yī)師搖搖頭,嘆了口氣道。“劉某無能,卻是沒這等回春的手段。”
“太奶奶平時最疼公子,不知她老人家是否還有手段?”王哥輕聲詢問道。
“正是!”那婦人眼前一亮。“娘親能救雍兒,快!將你們爺小心抱起來,跟我去。”
王哥與家丁聞言,連忙小心翼翼抱起公子哥,一行人匆匆忙忙進院子里去了。
“她竟還活著?”陸寧一直站在樹后,看完了幾人這一陣鬧騰,于是將馬兒系在柳樹上,輕敲門扉。
敲了有一刻多鐘,才聽見門后腳步聲響,那侍女輕聲抱怨道:“什么人?這時候來添亂。”
“吱呀”一聲,大門開出,那三十來歲的侍女見是一個剪著古怪寸頭、穿一聲奇怪黑衣的青年男子,臉上冷冰冰的不似善人,當即拉下臉來:“什么事?今天沒有善粥,去其它家討去罷。”
“我不是來討粥喝的。”陸寧笑道。“我原是陳香雪的故人,今次來拜訪她一下。”
侍女聽見“陳香雪”三個字,明顯吃了一驚:“這人怎么知道太奶奶真名?”面上冷笑道;“你一個小娃娃,怎會認識我家太奶奶?”
這人面色不善,加之今日府上出了這么樣的大事,當即又不耐煩地不補充:“哪里來回哪里去罷,今天莊上不迎客。”
陸寧眼睛一轉(zhuǎn),忽然笑道:“我有辦法治好你們公子爺。”
“吹牛皮,連白衣城有名的劉醫(yī)師都束手無策,你算什么?”侍女冷笑道。
“若救不下,我在莊子里給你們白干一年苦力,任憑驅(qū)策,怎么樣?”陸寧笑道。
侍女聞言,這才收斂面上的不耐煩,狐疑地又打量了陸寧兩遍,心想:“聽他語氣,似真有辦法,試試又何妨?”
“既然如此……你跟我來!”侍女猶豫了一下,沖陸寧招了招手道。
陸寧抬腳跨過門檻,沿著一條小路到了會客廳前,只聽廳內(nèi)隱隱有啜泣之聲,侍女回身道:“你在這等著,我進去通報一下。”
陸寧點了點頭,四下里觀望,一些樹木景觀都換了,布局與院墻卻依舊是數(shù)十年前的原樣。
“看來她這些年都住在這里。”陸寧心想。
“夫人召見,快隨我進來吧。”侍女急匆匆跑過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