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北賊攻我三州,只有紫石城未曾敗北,不知陛下可知其因?”蘭疏雷笑道。
“收北武藝無雙,此戰(zhàn)自是他指揮得當。”皇帝道。
“陛下謬贊了。”蘭收北連忙起身,苦笑道:“此次來襲紫石城的有兩位結丹初期修士,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若不是天佑武國,突然沖出來一位義士,擊殺兩人,只怕紫石城也要失守。三戰(zhàn)全敗,只怕就軍心不穩(wěn)了。”
“哦?能擊殺兩名結丹初期?此人在哪里?”皇帝面上一喜道。
“臣麾下有一位忠心耿耿的老將,跟隨臣多年,名叫陸安。這位義士,便是陸安的兄弟陸寧。”蘭收北道。
“臣見過陛下。”陸寧聞言,連忙彎腰拱了拱手。
“難得的是,這位義士多年前因身負雙天賦,遠走異國,苦修不輟,終成大道。道成之后,得知北賊南下,一心便想加入武衣軍。可惜苦于沒有門路,只能獨自闖入戰(zhàn)場,先立功勛再得功名。”蘭疏雷道。
“當真如此?”皇帝訝異道。“雙天賦人中果真有如此人物。”
眾人紛紛看向陸寧,見他一襲黑衣短打,頭發(fā)只留寸余,形象十分古怪,看起來確實有些傳聞中雙天賦人的神經(jīng)質。
“這所謂大道,莫非是指靈根?”周痕不以為然道。
“陸寧修的是煉體術。”陸寧道。
“黑鐵什么段位?”周痕追問道。
陸寧笑而不答,周痕冷哼了一聲,道:“能殺結丹初期,修為怎么著也該有黑鐵中期了。”
“世間煉體之法千奇百怪,殺幾個結丹初期,也未必要到這等境界。”陸寧依舊沒有正面回答。
“陸寧修為如何臣無法用肉眼判斷,但當日殺那兩名結丹初期時,他憑借的乃是一把神異的金色彎刀。此事臣就在現(xiàn)場,親眼目睹,絕無虛假。”
“你確定他沒有使用靈氣?”周痕道。
蘭收北搖搖頭:“臣并未見到。”
“這可不能馬虎,若這個人真是修靈根的,到時戰(zhàn)場上露出來,咱們武衣軍將士該作何想?難道武國已經(jīng)淪落至雇傭北賊戰(zhàn)斗的境地?若果真如此,武衣軍魂不再,可是滅頂之災。”周方道。“臣以為不能因急于替雙天賦人正名,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陸寧,你可有法子證明自己沒有修煉靈根?”蘭疏雷望向陸寧道,目光中寒光閃爍,似乎有某種隱晦的信號。
陸寧見他對自己使眼色,微微一笑道:“沒有。”
眾人登時嘩然,蘭疏雷眼底怒氣一閃,連皇帝臉上也是露出一絲失望。周方聞言,譏笑道:“你這賊子,懾于陛下威嚴,在這金殿上終于偽裝不下去了。”
“我既能只靠一把刀就能斬殺兩名結丹初期,諸位何必管我有沒有修靈根。”陸寧微笑道。“若懷疑我是臥底,就更沒必要了,北國怎會舍得浪費兩名結丹初期修士,就為了成全我。”
蘭疏雷臉色緩和了幾分,接口道:“臣想把他安插在鹿營長手下,一來有鹿營長監(jiān)督,不會有大誤,二來親臨前線,用建功立勛的機會,若是他果真能立下幾件大功,未嘗不可以考慮讓他親領一營,如此一來,武國北國兩地的雙天賦人必會聞風而來,削弱敵人,壯大我軍,豈不善哉?”
“蘭帥說的有道理,不過多出一支沒有忠誠度的軍隊,馳騁在武國疆域之內,可是如鯁在喉。”周方道。
“因噎廢食,亦不可取。”蘭收北哼了一聲道。
周痕望向皇帝,見他面上有意動之色,當即朝周方使了個眼色。
周方話到嘴邊,硬生生地又將其吞了回去。
“此事便依蘭帥的意思辦。”皇帝道,轉過頭看周痕。“周卿以為如何?”
“陛下圣明。”周痕朗聲道。
“此次防務,還要靠周卿盡心了。”皇帝道。
周卿連忙拱手道:“此乃臣職責所在,一定守護武國安寧。”
皇帝點點頭,見眾人沒有異議,當即散了朝議。
回到蘭府時,已是傍晚。蘭疏雷在府中設宴,款待陸寧二人,酒過數(shù)巡,語重心長地轉過臉來,道:“陸寧,今晚在府中好好睡一覺,明日隨我去多隆城。此次大戰(zhàn),就是你翻身的機會,可不要錯過了。”
“陸寧省得,定當竭力應對。”陸寧點頭道。
“可不是竭力應對。”鹿無淚笑道。“要使出十二分的勁力來,蘭帥今日可是全力在給你說話,若還是扶不上墻,蘭帥數(shù)十年清譽,只怕粥中墨點,擦之不去。”
“哎……何必如此說。”蘭疏雷佯怒道。“都是替武國辦事,不要計較這么多。”
說話間,一名鐵甲兵丁走進來,手上托著一只木盤,盤上放著一副衣袍長靴。
“營長,青玉甲在此。”那兵士稟道。
鹿無淚站起身,笑道:“來,陸老弟,試試這青玉甲合不合適。”
陸寧笑道:“陸寧穿這身衣服便可,還未進入武衣軍,穿這袍子只怕不合適。”
“無需多言。”鹿無淚卻是豪爽一笑,將陸寧衣服往下脫去。
陸寧抵不住他十分熱情,肚子里七分酒意,于是將衣褲脫下,換了青玉甲,只是仍舊將背囊腰包系在身上。
鹿無淚打量了一眼,確實十分合身,青濛濛地又有幾分道家灑脫,于是笑道:“是一副將軍樣。”
“陸兄骨肉勻稱,若不是煉體士,斷練不到如此好來。”蘭收北道。“那周方的質疑,不攻自破了。”
陸寧雖然不是毛頭小子,但也架不住幾個大老爺們盯著自己看,于是彎腰拱手笑道:“多謝蘭帥賜甲。”
蘭帥微微一笑,令下人撤去酒席,鋪開一張大紙來。紙上山川縱橫,地勢高低起伏,赫然是一張武國北部的地形圖。
蘭帥指著西北部一座孤城道:“這里是多隆城,左倚樓云山,右靠多隆山。兩處山不高,可以上下,因此都是要地。我坐鎮(zhèn)城內,小鹿你去多隆山,樓云山易守難攻,留個蘭收北。即使被破,我也能及時來援。”
蘭收北苦笑道:“蘭帥,您可太小瞧我了。”
“不是我小瞧你,是你嫩得很。”蘭疏雷道。“小葛率隊在三地之間支援,聽周帥調令便是。”
“明白,蘭帥。”鹿無淚與葛戌點頭道。
“去年對方直接攻城,損失慘重,我猜此次北賊只怕要主攻多隆山。小鹿,你可以撐住了。”蘭帥道。
“是,蘭帥!”鹿無淚平時雖然有些不羈,但正事卻是毫不含糊,正色應道。
當下蘭帥分撥已定,陸寧猶疑了片刻,道:“蘭帥,能否將陸寧陸安調派至我左右,我好照應。”
蘭疏雷略一沉吟:“這次不行,等你成了營長,自有常侍,到時你跟我要人,我再給你。”想了想又道:“收北,你將他弟弟與侄兒調到安全一點的位置,讓他不要有后顧之憂。”
“蘭帥,末將征戰(zhàn)多年,絕無一絲退縮之意。”陸安聞言,驀地站起道。
“你就不要再說了,就按蘭帥的意思辦罷。”陸寧沉聲道,如今陸思寧已經(jīng)斷了一臂,陸寧不想自己的親弟弟再出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