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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都

第十四章 往事如煙

小魔都 金壹 1811 2020-06-18 09:58:15

  歲月是一把殺豬刀,同樣也能殺老虎。衛靈的傲嬌,碎落了一地,她在香車寶馬里淚如雨下……

  那些年少的時光,像一張老影片在眼前回放。悶騷的男孩,坐在她后面,偷偷地遞給她酒心巧克力,晚自習后,他總是跟在她的自行車后面,繞一圈就是為了送她回家。周末,兩個人在楊浦圖書館一起做題,他從不忘記給她帶棒棒糖,還會帶她愛吃的泡芙。

  大一那年,他來同濟看她,她翹了馬哲的課程,和他轉了幾輛公交去上海浦東的南匯區去看桃花。滿園粉嫩的桃花,香氣沁脾。她記得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套頭衫,黑色運動褲,白色的高幫籃球鞋,那些鞋子是當年的限量版,而她覺得童杰將是她一生的定制版。在那片帶著仙氣的桃花林里,他躡手躡腳地試探了幾次,第一次吻了她,她大大咧咧的回吻,那一刻,她心里和他簽了一生一世的相伴相隨的契約……在她窄小溫馨的閨房里,她和他帶著好奇和沖動,笨拙地偷嘗了禁果……

  那些只屬于他們兩個的記憶和她一直建設的未來里,突然多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她甚至對此一無所知,不知道那一切怎么開始的,也不知道它將怎么結束?

  她現在已一無所有,只有玩命地工作。

  從觀后鏡里,她看到一個失魂落魄的自己,那不是她,即使童杰選擇離開她,她也允許自己哭哭啼啼,拽著他的庫管阻止他離開。她不想拆穿這一切,但是也回不到過去,她把一切交給宿命,即使挖心斷臂的痛,她也選擇面對和承受。

  她用化妝棉補了裝,準備去公司,電話突然響了,是童杰的。

  “老婆,今天晚上下班早點回來!”童杰很少再上班時間打電話給她,她覺得好奇。

  “出了什么問題嗎?”

  “我就知道你忘了,今天是我們兩的結婚紀念日呀!”

  聽童杰這么說,她內心的厭惡和疼痛一起涌來。

  “今天我晚上回不去,忘了告訴你,我今天要出差。”

  “怎么還需要出差的?去哪里啊?看你也沒帶行李。”

  “臨時決定的,不用帶什么!”

  “那回來我們補過吧!”童杰電話那頭妥協了。

  “不用了,過了就過了。”

  以往,每一個結婚紀念日,他都會認真的準備,各種她意想不到的驚喜。可是今天,聽到他說結婚紀念日,接完電話,她氣急敗壞地摔了手機。

  憶往日情深,一襲錦被,溫言軟語,無數歲月,彼此融合。

  剛結婚的那個時候,他們只有童杰父母買的一套70多平的小婚房,但是家里被總童杰收拾的窗明幾凈,因她喜歡花,他總會買三兩只鮮花放在餐桌上,花瓶也是用心挑選的。她還像在娘家一樣,從來不會做飯洗碗,不管柴米油鹽,甚至,沒洗過自己的內衣褲。結婚好幾年,一直沒有孩子,母親著急了,催她去看看醫生,婆婆也悄悄地囑咐童杰,讓兩個人一起去醫院檢查。

  去了幾家醫院,最后發現是她自己輸卵管堵塞、宮寒,雖然做了手術,也一直在調理身體,但是這些年一直沒有傳來好消息。

  有一次聽見一個比她小的同事在聊孩子的事情,她回家偷偷哭了,童杰發現后對她說:

  “我也不喜歡小孩,你就是我的小孩,我這一輩子都寵著你!”

  她哭的更放肆了。

  她渴望做母親,看到街上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女人,帶著古靈精怪的孩子,她從心底里稀罕。這是她的傷疤,家里人都小心翼翼,誰也不敢去揭。

  她把所有的心思全部用在了工作上,沒有孩子,他還有童杰,還有未來。薪資也從比童杰低到翻番,再到高出童杰幾倍,后面兩家公司她還給了期權分紅。兩個人,一個在浦東陸家嘴上班,一個在靜安寺上班,為了不在路上浪費太多時間,衛靈決定貸款在浦東買房,在房價還沒追漲起來的2008年,她快速入手了浦東內環以內的一套183平的大平層,日子也過的風生水起。

  在她預設的人生里,她將按照逐步攀升的方式繼續她未來的人生,而這一路上都有童杰左右相伴。

  可是她的人生卻如此不堪!

  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妻子,不能給童杰一個完整的家,也沒辦法像其他女人一樣操持家務。所以,盡管她想起就覺得惡心和疼痛,但是不得不承認,她自己也有責任。

  她的世界,像淪陷的陣地,她沒辦法再集中精力工作。

  她撥通了托尼的電話:

  “托尼,非常抱歉,一清早打攪你!”她需要請假調整一下自己。

  “出什么事情了?”大清早,沒到上班時間,高管打老板的電話,老板不免會有些緊張。

  “我要請一天假,處理一點私事!”她盡量讓自己和平常一樣,不想讓任何一個人知道自己的情況。她沒辦法抓住生活中的美好,只能假裝一切都好,欺騙自己。

  “沒問題,你抓緊處理,可以不到公司,但是要保證不出問題!”托尼并沒有發覺她的異常,甚至她平時留給人印象,讓人很難相信她此刻的情狀。

  她掛了電話,心里堵的無法喘息。

  車子停在了陸家嘴,她沿著黃浦江一個人走了很久,淚痕難掩,清晨上班的人們逐漸看不到,而旅人逐漸多了起來,讓她覺得焦躁不安,她迷迷糊糊走到了東方明珠附近,再也走不動了,脫著一身疲憊,去了金茂君悅酒店。她要了一間豪華套房,臨空傍水,遠遠望去,一切極盡眼底,她真的想著如蹦極一般,一躍而下......

  服務生送來了她點的紅酒,裝點了非常漂亮,美好的事物往往會激發人的貪念和求生的本能。

  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很勇敢、灑脫,此刻,她竟然沒有求死的勇氣。

  在那間豪華的套房里,一個人喝的爛醉,自言自語,哭著罵著.......但是一切似乎無關他人,只是她一個人的故事。

  她住著豪宅、開著豪車、別人要攢幾個月才能買一個的LV包,她眼睛不眨就買了,幾萬到幾十萬一個的手表,她可以七天不重樣地換著戴,她知道自己累的像狗,但是廳堂之上,每一步踏出去都是體面,可是半夢半醒之間,她才發現,即使她擁有過美好的愛情,也可以擁有無數奢侈品,但是她最貴的奢侈品,其實是她自己。

  酒精麻醉著她的身體,卻沒有緩解來自心底深處的傷痛,她留著眼淚,告誡自己:

  “你不愛惜自己,還指望誰來愛你!哭也哭了,罵也罵了,對你來說過去的一切都結束了!明天的太陽還會出來,只要你不死,還得拼命地活著......”

  她放肆地喝酒,放肆地哭,直到筋疲力盡,像死了一樣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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