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多的時候,雷歐并不愿意打打殺殺,他更多還是想通過語言的交流來“和平”的達成目的。
他也絕非心慈手軟之輩,深知必要時,暴力亦是一種高效的語言
不論對方是誰,他堅信一點,當言語無法溝通的時候,“暴力”會比“語言”來得更貼切,更深入人心。
正所謂,拳腳下才出真理!
哪怕,面對的是一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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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精靈王不顧阿爾的反對,執意準備要捉拿莫里斯時,雷歐的劍就射向了這位執掌精靈族百年之久的年輕國王。
史密斯被莫里斯護在身后,手中的大斧緊緊握在手中。
阿爾倒在地上,茫然的看著雷歐與自己的父親對決。
魔法陣的光芒照亮了扭曲的花草,火焰的熱浪灼烤著空氣,劍刃交擊的刺耳銳響…
“人類,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精靈王靈巧的閃避著雷歐的劍,身邊數道魔法陣快速凝聚成型。
“怎么?你也想講道理?”雷歐輕松閃避掉精靈王的魔法,長劍在昏暗的夜色下忽隱忽現。
“獸人,可是你們人類的死敵,本王可是在幫你們人類。”
“你說死敵就死敵?不好意思,他是我的同伴,你針對他,就是針對我,而我不會跟你講什么道理!火!”雷歐神色輕松,心里卻一點都沒大意,魔力的火焰瞬間就纏繞在劍身。
赤紅火焰的長劍在黑夜中舞動,猶如一條火龍。
精靈王看到雷歐手中的火焰長劍,翠綠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腰間的細劍終于出鞘,迎上了那澎湃的赤紅。
那走廊中優雅的走出一個靚麗的身影,張望著把精致花園糟蹋的一團亂的兩個人,臉上浮現一抹足以讓星辰失色的慵懶笑意。
“起來吧!那魅力十足的女性伸手將阿爾拉起,指尖溫潤。
當阿爾焦急開口:“母親!你快…”,她已豎起一根纖長的手指,指尖帶著一絲微涼的觸感與不容抗拒的魔力按在他的唇上,止住了后面的話。
“這處花園我早看不順眼了,先讓他們鬧吧,你們一起跟我進來。”
阿爾的母后帝國語字正腔圓,語氣慵懶,卻蘊含著不容反駁的威儀。
莫里斯和史密斯對視一眼,瞥了眼花園中“龍飛鳳舞”的戰場,只得跟隨。
進了門來,菲莉斯剛給那少女包扎完畢穿上衣服。
少女看著進來的人,眼中滿是驚訝,身體下意識地往菲莉斯身后縮了縮,蒼白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她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虛弱地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呼吸急促而輕淺。
女王眼神銳利地在少女身上掃過,隨即落在桌上的瓶瓶罐罐上,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藥沒弄錯就好。”她轉向菲莉斯,看著菲莉斯的面容,她眼中閃過稍縱即逝的遲疑:“少說話,多休息。這些傷可不能像門外的兩個人一樣胡鬧。”
“母后!你快阻止一下啊,父王他…”阿爾可冷靜不下來,他的雷歐隊長正和自己的父王打得不可開交。
女王美目轉向焦急的兒子,那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眨了眨,嘴角勾起一抹慵懶又略帶戲謔的笑意:
“阿爾賽彌拉亞,我的兒子。你什么時候也開始擔心你父王會輸了?輸掉也好,正好讓你母后換個更聽話的丈夫!”她的話語輕松,卻帶著無形的壓力,讓阿爾瞬間把后面的話噎了回去。
女王的目光最終落在莫里斯身上,那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穿透頭盔。
氣息悠長,她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現在沒有礙手礙腳的人了,這位…強壯的戰士,能否請你親自為我們揭開謎底?畢竟,能讓你那位矮小的同伴為了你,直面一位異國的國王,這背后,究竟藏著怎樣的真容?”
莫里斯高大的身軀似乎僵硬了一瞬。
他緩緩轉頭,那雙隱藏在頭盔陰影下的眼睛,望向菲莉斯……
最終,他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抬起粗壯、覆蓋著護甲的手,解開了從未在人前取下過的覆面頭盔。
頭盔被輕輕摘下,如同卸下了一道沉重的枷鎖。
頭盔之下,是一張覆蓋著短而濃密棕褐色毛發的寬大臉龐。
額前是兩道粗壯、向上彎曲的深色犄角,角尖在室內微弱的光線下泛著硬質的光澤。
他的鼻梁寬闊,鼻孔隨著呼吸微微翕動。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猩紅,但深邃如夜空的中紅色星辰,此刻正平靜地注視著眾人。
他厚實的嘴唇緊抿著,下頜線條剛毅。
這張臉孔充滿了力量感與野性的特征,但那雙眼睛里的智慧與此刻的平靜,卻又奇異地沖淡了那份原始的威懾力,形成一種獨特而矛盾的氣質。
莫里斯的真容,讓除了菲莉斯外的一屋子人都屏住了呼吸。
史密斯更是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溜圓,雙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獸…獸人?!”史密斯的聲音干澀而沙啞,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作為帝國的人類,獸人兇殘暴虐的形象早已深入骨髓,那是世代相傳的恐懼與仇恨。
而這個與他并肩作戰、分享食物、探討戰術、甚至在他沮喪時笨拙地安慰他的伙伴……這個他心目中飽含萬物智慧的朋友,居然是……
他的內心瞬間掀起了滔天巨浪。
無數關于獸人屠戮的恐怖傳說瞬間塞滿腦海。
恐懼的本能幾乎要讓他后退一步,握緊武器。
然而,下一個瞬間,旅途中那些鮮活的記憶,牢牢擋住了洶涌的負面情緒——
是莫里斯在沼澤中將他從泥潭里拖出來,拯救他;
是莫里斯在篝火旁分享他的智慧諺語,開導他;
是莫里斯在戰斗中用那龐大的身軀為他擋開致命的箭矢,保護他;
他們一起在星空下,笨拙地討論著關于勇氣、關于守護、關于未來那些不著邊際卻又無比真誠的話題……
史密斯臉上的震驚、恐懼、茫然如同潮水般快速褪去,最終被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堅定的光芒所取代。
史密斯猛地踏前一步,那只寬厚,開始布滿戰斗老繭的手掌,帶著熟悉的揮動軌跡,重重地拍在了莫里斯那覆蓋著厚實冰冷肩甲的臂膀上!
發出“哐”一聲沉悶而堅定的撞擊!
那是他和雷歐,常常對他做的動作。
“被你騙得好慘!”
史密斯的聲音洪亮起來,眼中閃爍著毫無保留的真摯光芒,如同穿透烏云的陽光,“……我的朋友!”
莫里斯龐大的身軀似乎被這熟悉的一拍,和那幾個字震得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那雙深邃的猩紅眼眸劇烈地閃爍著,那份等待審判的緊張,如同陽光下的薄霧瞬間消散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厚重得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暖意,仿佛熔巖在堅硬的地殼下奔流。
他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而溫順的咕噥,如同巨石滾過溫暖的溪流,那是獨屬于他的、最真摯的回應。
菲莉斯看著女王的表情始終維持著她那份慵懶和優雅,平靜的注視著莫里斯,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
雷歐的“最壞打算”看來沒必要實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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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兩個人的戰斗正是火熱。
纏繞著赤紅火焰的普通長劍,與華貴細劍,十幾個回合的交鋒下來,精靈王抵住長劍,看著雷歐長劍那一點點崩解的裂紋,嘴角露出一絲輕笑:
“可惜,你的劍太差。”
“做人不能太有自信!”果然如精靈王所講,雷歐手中長劍瞬間崩解粉碎,但那火焰已然凝聚成型,反而更加熾熱。
“已經達到凝聚成型的階段了?不錯!”精靈王眉頭微微上揚,眼中翠綠光芒一閃,略不可察的露出一絲驚訝,幾道魔法陣在細劍上浮現、破碎。”
細劍上也纏繞起青色的火焰,那火焰的溫度已經遠超雷歐。
又是幾個回合交鋒,雷歐手中的火焰長劍已經開始搖曳。
手中搖曳的火焰長劍發出無聲的咆哮,赤色的火焰陡然又堅實幾分,正要使出全力。
只見那持劍優雅而立的精靈王,耳朵一動,忽然棄雷歐而去,毫無形象的大聲喊著:
“夫人!你真的打算不要我了嗎?”
精靈王撲也似的朝著小屋而去,還未靠近,他英俊的臉龐結結實實撞上了一道無聲浮現的翠綠屏障。
“砰”的一聲悶響,整個人以極其不雅的姿勢趴在了被他們兩人糟蹋后的殘花敗柳中。
女王對著她的兒子阿爾眨了眨眼:“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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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歐緩緩繞開精靈王的身體,伸手確認自己的面前沒有阻礙,才推開門。他可不想跟這個精靈王一樣的下場。
他早已通過和菲莉斯的交流知曉了關于莫里斯的身份已然暴露,看著史密斯,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史密斯卻是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我還是‘嵐落’的一員。”
女王帶著他們進入宅邸,看著躺在一片狼藉的花園里的精靈王,她率先開口:“讓他躺著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宅邸走去。
雷歐看著地上毫無形象可言,趴在地上的精靈王,心頭莫名掠過一絲同病相憐的同情,但腦海中菲莉斯的一聲輕哼,立刻讓他將這念頭無情扼殺。
熒光的燈火隨著女王的步伐次第點亮,映照出阿爾家中的景象——它遠非想象中王室的奢華,甚至連個仆人和護衛都沒有。
女王將他們帶到二層一間相對整潔、但仍顯陳舊的小客廳。
壁爐冰冷,家具蒙塵,確實沒有絲毫王室的奢華氣息。
“我想,”
女王優雅地轉過身,目光在雷歐、菲莉斯、史密斯、莫里斯以及被菲莉斯小心攙扶著的精靈少女身上緩緩掃過,
“我需要先和這個離家出走、還惹了一身麻煩回來的兒子好好談談心。”她的目光最終落在阿爾身上,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幾位客人,”女王的聲音恢復了之前的慵懶,卻依舊帶著掌控力,“請安心在這里休息一晚。這里雖然簡陋,但勝在安靜。”
雷歐揉著有些酸痛的胳膊,看著空蕩蕩、冷冰冰的房間,幾乎是本能地嘟囔了一句:“嘖,連口水都沒……”
女王正要轉身離開的腳步頓住了。
她微微側首,只露出半張帶著迷人笑意的臉龐,那雙眼睛精準地捕捉到了雷歐的抱怨:“你說的沒錯。”
她輕笑一聲,仿佛帶著點促狹,“替我教訓了某個冒失鬼的功臣抱怨,是我疏忽了。晚餐和熱水稍后就到。”
說完,她不再停留,帶著阿爾徑直離開了。
客廳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只有壁爐里殘留的冰冷灰燼氣息。
雷歐確認女王和阿爾走遠,一掃被女王壓制住的頹勢,這才大大咧咧地往一張蒙塵的舊沙發上一癱,長長舒了口氣:
“這女人不簡單啊!”
他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被菲莉斯小心翼翼扶著、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的精靈少女身上。
少女依舊緊閉雙眼,眉頭微蹙,身體在菲莉斯的斗篷包裹下顯得異常單薄脆弱。
雷歐臉上表情稍微收斂,聲音放輕了許多,看向那少女:“你踢那個小子褲襠那一下,真不錯!先讓她休息吧。”
精靈少女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極其緩慢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那雙蔚藍清澈的眼眸依舊黯淡無光,充滿了疲憊和茫然,在雷歐的話語聲中還是忍不住閃出一絲光澤。
她嘴唇無聲地動了動,極力想要回應,最終只是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雷歐嘆了口氣,翻身起來一溜煙跑進旁邊的房間,隨后一把將那少女抱起,輕輕放在那張還算柔軟的床上。
在柔軟的床榻和藥效的作用下,少女一下就沉沉睡去。
菲莉斯輕輕撫摸著她臟得凝結成塊的頭發,對雷歐微微搖頭。
食物的香氣和熱水的蒸汽,將成為他們此刻最需要的撫慰。
“嵐落”,直到此刻才算是真正的第一次“坦誠”相見。
某種更堅韌的東西正在他們彼此間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