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吾問馬平川：“過目不忘，一般是怎么測試的？”

　　馬平川答：“有時，是給我看一堆數字，讓我恢復；還有時，是屏幕閃過數字，讓我挨個點；還有別的，都不難。”

　　袁知吾手一揮：“這些都太簡單了。你這兒有書沒？”

　　“書包里有一本，叫《金手指大劫案》，是本小說，你翻翻。”

　　袁知吾將書翻出來，薄薄的一本，隨手扔在床上：“這太薄了。再說了，你自己的東西，誰知道你有沒有偷偷背。”

　　他出門，從大廳里取了一本《知音》。

　　馬平川接過雜志，跟游戲里的朋友請了假。合上電腦，擰開臺燈，開始一頁頁慢慢看。

　　袁知吾在旁邊打趣說：“我說話不影響你吧，怎么不玩游戲了？”

　　“廢話。這好歹是在背書，還不得尊重一下這本書。”

　　“可是我看你背的有點慢啊。我家樓下有一個量子讀書培訓班，翻書可比你快多了。”

　　馬平川頭低著頭翻書不止，嘴里嗤笑道：“那玩意兒你信？”

　　“當然不信。其實我說這個，就是為了干擾你背書。”

　　就這樣，兩個人不停地說話，有來有回。

　　約一個小時，馬平川將書一合，遞回給袁知吾說：“好了，背哪兒？”

　　袁知吾將書抖得嘩嘩響：“怎么試？隨便抽一頁，還是報個題目，或者是念一段給你起個頭？”

　　“隨你，我都行。”

　　袁知吾翻了翻，隨便出了題：“第18頁。”

　　馬平川張口就來：“這一頁是《女老總挾私再婚多少風雨》，BJ籍女富豪……”

　　“41頁。”

　　“這一篇是《廈門模特少女夢斷攝影間》，……”馬平川再次將文章開頭幾段背了下來，又把后面的主要內容講了講。最后他說：“你能不能別總挑這些女人情史的文章，在你面前背，我心里別扭。”

　　“這能怨我么，”袁知吾委屈道：“這種人文社科類書籍，不就是擅長寫這個么。隨便翻幾頁，全是這些東西。”

　　“那你繼續。”

　　袁知吾豎起大拇指：“不繼續了，你過目不忘，我相信了。”

　　之前，袁知吾對馬平川沒有抱太大信心。在他之前的幾個受害人，各個都是能人異士。一卦仙神機妙算；陸上飛人如其名，跑起來跟飛一樣；林七月也稱得上，是一個胳膊上能跑馬的女漢子。可即便是這樣的人，也最終沒有逃出殺手的毒害。而馬平川，他給袁知吾的第一印象，更像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混小子。

　　可經他這么一試，果然發現——殺手選中的這七個目標，果真個個不簡單。這下他才算是認可了馬平川，是個戰友，而不是累贅。

　　他問：“你覺得，咱們該怎么辦？”

　　“你是前輩，我當然是聽你的。”

　　“咱們還是商量著來，你先說說看。”

　　馬平川剛才說得謙虛，表現卻是一點都不客氣。他坐直身子，將拖鞋也穿好，剛才背書的時候，也不見他這么認真。他說：“殺手的七個目標，現在就剩咱倆了……”

　　袁知吾奇道：“你怎么知道的？我倒是能確信，有幾個目標已經遇害了。但是，殺手第四個目標——羅除夕，我還沒見過。而且，那張紙上，羅除夕的最后一欄是個問號，剩下那四個人，紙上可都是個√。”

　　“正是因為這張紙。”馬平川拿起紙，抻平。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塊鉛板來，從后面輕輕蹭了一會兒。然后遞給袁知吾，說：“這個人用的圓珠筆，下筆也很重，可以從后面看見痕跡。”

　　“你看，林七月后面那個對號的痕跡最重。要知道，這種印痕會隨隨時間而慢慢變淺。這說明，殺手是最后把林七月的備注寫完。”

　　“所以我推測，林七月肯定是最后一個出事的。”

　　林七月的事情，袁知吾當然知道。他說：“你推測的對，林七月是今天傍晚出的事，距離現在也就幾個小時。”

　　馬平川說：“那好，既然這個猜測靠譜。以印痕的深淺來看，羅除夕最后這一欄的問號，應該是在呂雙和陸上飛之間寫的。”

　　“我們再看看入住時間，羅除夕的入住時間，其實也介于他們之間。”

　　“當然我們還不知道這個問號的含義，這得結合上面的文字內容。文字雖然咱們看不太懂，但只要認識幾個字，其實也有跡可循。你做過英語完形填空嗎？原理都是一樣的。看，有五個名字的代號放在一起，后面標注的是這兩個生僻字；剩下兩個代號也在一起，跟著一大段話，最后還是這倆生僻字。我想，這一大段話，說的其實是方法，或者是注意事項。而那倆生僻字的意思，肯定是任務完成，或者是別的什么。”

　　“顯而易見，羅除夕跟那四個遇害者放在一起，他也遇害了。”

　　“那個問號，肯定代表了別的意思。”

　　“而我們兩個，是殺手的最終目標。”

　　袁知吾說：“你的邏輯很奇怪，可能因為我畢業的時間太長了，不會猜單詞。我聽不懂你說什么，不過我相信你。”

　　馬平川稍微彎了下背：“十分感謝。”

　　袁知吾接著他的話說：“我現在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只想一刀把殺手宰了，有時候想的沒那么透徹。說實話，真刀真槍的干，殺手其實不是我的對手。你來了，咱們正好互補。一文一武，我有點兒信心了。”

　　袁知吾最后問：“就是不知道你身手怎么樣。”

　　馬平川興奮地說：“那還用說，我身手好得很，我天天健身，還練過跆拳道。”說著，擼起了袖子，鼓了鼓胳膊上面團一樣的肌肉。

　　“那你耍兩下我看看。”

　　看到有高手對自己的功夫感興趣，馬平川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

　　門口稍微地方大點，他蹦跳著過去，站定了，捋了捋胸口，調勻氣息。

　　左臂上舉招架，右臂斜向下，“喝”地一聲便出了一拳。

　　緊接著又一個高踢腿。

　　姿勢真是好看。

　　袁知吾噗地一聲笑了。

　　馬平川扭頭過來，問：“怎么樣，是因為我很厲害，你高興嗎？”

　　袁知吾說：“你這樣的，我一個手指頭就能戳倒。”

　　馬平川不忿，扭轉身子，對著袁知吾擺出姿勢：“我就是再笨，就頂你一個手指頭？說大話了吧。”

　　“我說的是真的。要不，咱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