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宸看柳燁哭了兩節課,心中過意不去,后悔自己不應該賭氣。下晚自習在回宿舍的路上,楊宸沒有截住柳燁,獨自一人回到宿舍。第二天吃過早飯在教室里又耳目眾多,不能盡情的交流。于是在下午課外活動時間楊宸把柳燁叫到了操場上。柳燁雙手插在上衣兜里,低著頭醞釀著感情,隨時準備哭出來。楊宸問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柳燁說:“沒——沒怎么。”楊宸說:“你到底要我怎么辦。”
柳燁知道的此事緣由就是少發幾條短信,有小題大做的嫌疑。昨晚排練好的劇情現在居然發揮不出一成,都怪楊宸昨晚不過來。她一想到自己笑不出來,“笑”這種日見的感覺居然如同那久遠的記憶,使多大的力氣都提不出來。
楊宸當然很生氣。這沒來由的氣撒在自己身上,就仿佛憑空挨了一巴掌,怔怔的不知是何故。商量了半天,事情沒有任何進展,讓瓊瑤阿姨看到肯定會焚書自殺——嘆自己白活了這一世。
兩人哭喪著臉回到了教室,一致的壞心情。柳燁的心情每天都是陰霾,眼淚賤如礦泉水。其實她的心中也不全是愛情,還有別的什么!是人生?是時間?還是人性?都不是。她心中重復叨念著幾句傷感的詞句,沒有一個成形的想法,不知道什么東西在腦海里飄來飄去。她只剩下一個壞心情了。
楊宸與柳燁遙相呼應。在宿舍里如果他對大家笑上一下,就自得不已,感覺上那是自己大方與聰明的結果,表示自己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感情。強作的愁也是愁,其人也不開心,只是楊宸要努力做出一副唯美的憂傷表情,做戲成分太重。楊宸仿佛不食人間煙火,要得道成仙了,于是大家送了他一個綽號——“仙翁”。
見到楊宸如此痛苦,君承自卑心油然而起——楊宸這樣的性格都因為愛情搞的苦不堪言,像自己這樣大條,女孩子肯定更加不喜歡。心中一陣惆悵,但轉念一想,起碼有蕭琪對自己刮目相看,看來這妄自菲薄大可緩期執行。
轉眼已經是三月,關于高考的百日宣誓已經開過了。楊宸還在與柳燁“論持久戰”。柳燁不乏多情的淚水,楊宸又是大思想家,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戰完全有可能。
到了周末,楊宸與柳燁又相約在操場洽談,情況意料中的不盡人意。到了下午,楊宸被柳燁的哭哭啼啼弄得煩躁不安,現在宿舍里一個人都沒有,陽光從窗外灑進來,一陣疲廢的懶洋洋的氣氛,沒有一點聲音,安靜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楊宸的思想打成一個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知道要想什么。他看著自己的胳膊,拿起一把刀子在上邊割了一下,刀子劃過,只好像被針扎了一下,根本不痛。漸漸的血從胳膊上滲出一道紅線,接著汩汩地流出來,醒目的血色加上鉆心的疼痛。楊宸腦海里那些打結的思路一瞬間都暢通了,就好像抽水馬桶被踹了一腳,水瞬間暢通無阻,人聽著也爽快。楊宸驚醒,捂著胳膊跑向醫務室。
醫務室里的校醫姓張,30多歲,是個矮胖子,每一句話中都仿佛摻雜了蜂蜜。他自以為年齡可以是所有學生的長輩,就自稱為叔。學生到了醫務室,他噓寒問暖,親熱的讓人不好意思。學校里東西的價格自然是得道成仙,平地飛升。同學們仰視的脖子疼,心中不滿,同“豬食”一個理,稱其為“獸醫”。獸醫的醫術讓人不敢恭維,胃疼的話是消化不良,這是山楂片,回去多吃點。小腹疼得話,那就是急性闌尾炎,趕快回家。如果身體不舒服,那簡單,這里生理鹽水多的是,只要你腰包足夠厚實。
今天見一個學生拎著一條血淋淋的胳膊過來,獸醫嚇了一跳,暗罵“這么大的事不叫120,跑我這里干什么?”他拿開楊宸的手看傷口,并不是太深。但他見傷口齊整,好奇心戰勝了理智問道:“這是怎么弄得?”楊宸沉默不語,他知道說錯了話,趕緊消毒、包裝,并說:“為了防止發炎還是打個點滴吧。”
楊宸躺在病床上反思,想自己雖然有堪破人生的智慧,可是在小事上處理不周。性格太軟弱了,有時候不由自主。柳燁沒有令人賞心悅目的臉,也不夠嫵媚。憂生傷世的性格只能用來做知己,卻不能用來做戀人。都怪自己當時傳紙條太親密,也沒有一個警戒線,隨著一步步的交流,就不由自主了,好像自己有了責任與義務表露愛意。現在仔細想想,也不能算是愛情,僅僅是談話投機而已。楊宸自言自語的說:“用一次痛換一次清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