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被蘇曉薔連哄帶騙地安置在了她右手邊上,原本他想的還很簡單,覺得蘇曉薔只是良心復蘇,想和自己敘敘舊。可是趙孟華等人到了以后,路明非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陰謀。
人到齊以后,路明非的座位就夾在趙孟華和蘇曉薔中間——擋箭牌,這就是他的重要作用。
路明非對面坐的是雙胞胎小胖子,側前方是鋼琴美少女柳淼淼,柳淼淼和趙孟華中間夾著趙夫人陳雯雯。
菜剛上齊,此時的趙孟華正在搶陳雯雯手里的酒杯,說什么懷孕不能喝酒;陳雯雯叉著十分之一的半熟牛排讓趙孟華張嘴,黑椒汁正從牛排上滴到桌布上;徐巖巖徐淼淼正拉著柳淼淼聊天,讓她講講大學里交了幾個男朋友;蘇曉薔端起整瓶香檳,用令狐沖般的豪氣對路明非說咱們兄弟走一個。
明明還沒喝幾杯吧,為什么搞得跟酒過三巡一樣。
路明非在心里吐槽完,還是和蘇曉薔碰了酒杯,然后一口把整杯香檳灌進胃里。
清涼的香檳到胃后帶來火燒的炙熱感,路明非覺得自己的大腦也變得愈加清明。
“咳咳……”
飯桌上正熱鬧時,蘇曉薔突然清了清嗓子,表示自己要開口了。隨著蘇總的暗示,剛才那股熱絡的局面消失了,其他幾人都開始正襟危坐,然后舉起酒杯對蘇曉薔微笑示意。
路明非愣了愣,然后也有樣學樣地舉起了酒杯,不過倒沒有露出假笑,而是輕輕晃蕩著杯子,透過蕩著波紋的淡金色液體觀察他們的表情:正座之上的蘇曉薔眼神里帶著點得意和張揚,徐淼淼徐巖巖表情一本正經,柳淼淼眼底帶著些不屑,倒是趙孟華眼神中充滿著痛苦——不是因為回憶起了當初拒絕蘇總時的年少輕狂,而是因為陳雯雯正在桌下擰他的大腿。
這很符合路明非平日的作風,高中校長開會時,所有人要么在側耳聆聽要么在神游天際,只有路明非喜歡觀察校長身邊坐著的老師們的表情:教導主任總是一臉便秘樣,級部主任倒是像在聆聽圣旨,德育主任昏昏欲睡,副校長冷著臉看不出顏色。
路明非曾一度覺得自己有察言觀色的本事,有眾人皆睡他獨醒的潛力。可后來才知道,其實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只不過都把這些話和自己的鬼心思一同掖起來了。
畢竟,你不揭穿我我不揭穿你,皆大歡喜,何樂不為。
“咱們一別就是四年,如今相聚在這里,是大家的緣分,也是我的福氣。”蘇曉薔開始煽情,不過路明非覺得蘇曉薔說話風格有點像像仕蘭中學那個老校長。
“很高興大家給我蘇曉薔這個面子,也很高興我高中玩的最好的幾個朋友,你們也都來了。”路明非在心里吐槽:你高中時就差拜把子的那幾個小姐妹都沒來,而且咱們什么時候關系好了。
“今天叫大家來沒什么其他意思,就是想和大家聚聚,讓大家不至于忘了我這個老同學。”
“好!”蘇曉薔話音剛落,趙孟華竟然帶頭鼓起掌來,不過看他表情有些猙獰,想必大腿正在飽受折磨。
其他人也跟著鼓掌。
“蘇總,咱們四年同窗情誼怎么能說忘就忘了呢?”趙孟華舉著手里的香檳,“來,我敬你一杯。”
蘇曉薔看著趙孟華遞過來的酒杯,暗暗翻了個白眼,她伸手一擋說:“別,你們一人一杯我今晚上就真的回不去了,吃完了飯我還有事情呢,大家還是一塊來干杯吧。”
蘇曉薔說著把酒杯舉到了路明非面前卻是對著所有人說:“今天主要是和大家吃飯敘舊,酒就少喝點。”
路明非看著蘇曉薔遞到面前的酒杯,他不好拒絕,也舉起杯子想和蘇曉薔干杯,可是沒想到卻是徐淼淼搶先一步碰了上去。
徐淼淼滿臉笑意說:“祝蘇總步步高升。”
徐巖巖打斷了徐淼淼的話:“整個礦都是蘇總的,還祝什么高升,應該祝蘇總萬事如意,心想事成。”
蘇曉薔聽到徐巖巖的話很開心地露出了半個虎牙:“那就借你吉言了。”
不管樂不樂意,隨即趙孟華柳淼淼陳雯雯的酒杯也碰了上來,不過陳雯雯因為懷孕所以是以茶代酒。
眾人的酒杯相撞,“叮叮”的聲響和人心相比顯得那么清亮,每個人看上去都很高興能相聚一堂,暗地里誰又知道誰在想什么呢?
所有人都歡聲笑語,酒桌上充滿了歡快的氣氛,只是誰都沒注意蘇曉薔旁邊的路明非根本沒有碰到她的酒杯,也沒有人想來主動和路明非干杯。他們只是講著不知所謂的話,然后不知所謂地笑著,最后不知所謂的一飲而盡,如同一個個精準又機械的玩偶在每一場飯局上說著相似卻又不同的奉承話語。
路明非用力攥著杯柄,臉上強行扯出和大家相同的微笑。他不知道為何,就是沒辦法合群。也許是群體不適合他,也許是他不適合群體,不過不論是誰和誰相斥,反正總是他一個人被單獨出來,就像是個站在現代城市邊緣的元謀人。
…………
“蘇總。”趙孟華再次舉杯站了起來,他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旁邊的陳雯雯雖然笑著,但是臉色有點僵硬。
路明非偷偷撇了一眼他這位前情敵,按理說他都快結婚了應該是春風得意馬蹄疾才是,不知道為什么路明非總覺得趙孟華有些憔悴,眼袋都比上學那會重了好些。
路明非早就覺得今晚的趙孟華有些不對勁了,他之前走的是高冷路線的,雖然經常冷不起來,但大致還是按著楚子航師兄的方向走。今晚他的確是過于殷勤了,這應該是徐巖巖該干的事。
難不成是家里公司出事了?路明非邪惡的想到,雖然這么詛咒別人的確不好,但是如果倒霉的是趙孟華,路明非不介意悄悄看個笑話。

何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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