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薛子義敏銳的發覺不對勁,他看見何老大使勁的聞了聞,忽然又放松下來,笑著說:“沒事兒,可能有些小麻煩就要來了。”
薛子義正要再問,車隊忽然停了下來,眾人皆有些納悶。
只見羅家車行的筑基修士騎匹血紋青驄馬,手執一對八寶紫金錘,從隊伍中走了出來,隨口吩咐了句。
護衛中迅速走出兩人,略一抱拳,驀然一閃,在草地上一起一落,攀在前方一株大樹上。其中一人抓住另一人的腳踝,用力一甩,在眾人的驚呼中,被甩者飛上數十丈的高空。
那人毫不用力的飛上去,瞬間眼中精光暴漲,像是修煉了某種秘術。他在半空中張目四望,也不知看了些什么,就急急下墜。底下那人雙手叉十字,一抬一墊,卸去同伴的下落之力。二人配合默契,不過數十個呼吸間,就飛快地回來匯報!
“好身手!練氣期不能騰空飛行,他二人配合如此熟練,這羅家車行倒是很有些手段啊。”何老大不由得贊道。
“什么?”薛子義耳力有限,卻沒聽見他們匯報的內容。只看到前面眾人皆有些慌亂,甚至有人把兵器都拿出來了。
“眾人不得驚慌,羅家護衛在前,諸客在后,列隊成園,嚴陣以待!”羅家筑基雙錘一震,聲音嗡嗡作響,瞬間壓下慌亂。
“羅主事,你來壓陣,不論何人,敢驚慌亂陣者斬!”
“遵命!”羅世貴應聲喊道。羅家護衛齊刷刷的拔刀抽劍,將二十輛馬車聚在中間,貨車在外,團團的為了起來。眾人也都知道野外的規矩,無人抱怨,跟著護衛后面各自準備。羅家筑基羅長冗居中策應,護衛們皆是訓練有素之輩,其余人雖有人措手不及,但整體上還是忙而不亂。
薛子義跟著腳夫何老大,也選了一個方向戒備。他出門沒帶兵器,何老大從貨擔里抽出兩只短拐遞給他。
短拐可分可合,分開似龍首鉤,合在一起則是齊眉棍,約莫七八尺長。薛子義將其合成一根,舞了個棍花,倒也覺得十分趁手。
眾人陣型剛定,就覺得腥氣越發的重了,隱隱有狼嚎傳來,夾雜在凄厲的風聲之中。
“果然是狼群,我的媽呀,這不得上千頭!”當遠處黑影壓過來的時候,一位手持熟銅棍的漢子忍不住說道。
“哼,大爺上在草原殺的狼多了去了,沒想到今日又遇見這些冤家,可要好好的過把癮!”另一位精瘦漢子手持雙刀,舔了舔嘴唇,略有亢奮的說道。
“莫要成了狼嘴里的骨頭就好!”他同伴打趣道。
不提眾人七嘴八舌的給自己鼓氣,羅家護衛倒是冷靜的很。狼群步步逼近,陣中忽的射出一陣箭雨,嗖嗖嗖,瞬間倒下二十多匹青狼。
風聲越發的凄厲了,狼群好似被血腥激發,惡吼著便撲了上來。這些都是鐵皮青狼,約莫練氣四五層的實力,頭骨堅硬,動作迅速,最是兇狠不過。
薛子義頗有些興奮,見前面護衛依托貨車穩穩的攔住了狼群,他忍不住要試試手。腳下一錯,抽了個空檔,短棍便向其中一頭青狼打去。
那青狼微一偏頭,就躲過了這棍,卻不料旁邊的護衛刀光一閃,便將其斬為兩段。
那護衛練氣七層的實力,殺個把青狼不費吹灰之力,但卻深知狼群的厲害。狼性狡黠,又最是兇狠不過,要是真被這千余頭狼沖散了陣型,自己這百余號人還真不夠他們塞牙縫的。他斬殺青狼后,回頭沖薛子義咧嘴一笑,又持刀凝視前方,不肯浪費一絲力氣。
薛子義雖然沒打中青狼,卻頗為得意,運起馬副官傳授的戰陣槍法,時不時地從旁側擊。若論其他個人實力,比單頭青狼尚顯不如。之前修的兵家法門以氣血為主,十四歲的薛子義還是太年輕了,力氣不足,哪能修到真本事。但如今薛子義已經轉修練氣法門,便沒了這道坎,正好用這些青狼打磨體內真氣。
那些護衛見薛子義伶俐可愛,有意鍛煉他,給他提供機會。不多時,薛子義略有些氣喘吁吁,手下卻也殺了兩頭狼,而他們這一片前面已經倒下了三十多頭。
其余各處眾人都覺得這隊狼群戰力一般,越殺越痛快。
有幾人站在高處用弓弩壓制狼群,哪里有狼群攻擊過猛,便會迎來一陣箭雨。
有人放毒,毒霧彌漫處大批青狼頹然倒地,效果竟是出奇的好。
最顯眼的還是那持雙刀的漢子,他早已殺得興起,口中嗷嗷直叫,身上黑紫色的布袍沾滿了血污,竟然透出一股別樣的怪異。若有慧眼識珠之人,定然能發現這是一件十分邪異的法器??此綒⒃脚d奮的樣子,若非戰陣不可輕動,他早就沖出去殺個七進七出了。
狼群雖狠,但是戰力似乎不是特別強。
羅家筑基一直在壓陣,眼見狼群頹勢已顯,卻仍不后退,略有不解。忽然一陣凄風吹過,狼群便似發了瘋般又沖了上來。
眾人廝殺多時,都有些疲憊,更覺得狼群不過如此。誰知突然之間,青狼不顧一切的發起沖陣,其間更有幾頭一直沒動的高階青狼。
眾人應對不及,霎時間便傷了七八人。
薛子義剛要緩口氣,忽然兩頭青狼突破護衛防線,一頭躍起咬他喉頭,一頭卻向下三路奔來。
薛子義大驚,短棍順勢一捅,卻被下面那頭狼咬住,雙方用力之下,短棍咔嚓變成兩段,恢復成原來的短拐。此時上頭的狼已然貼近,口中腥氣森然,薛子義只好單掌一封,貼向狼吻。
不料這一封卻封了個空,薛子義定睛一看,見二狼都癱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卻是被何老大用扁擔一個一下打碎了脊骨。
“多謝何大叔!”薛子義驚出一身冷汗,連忙道謝。
何老大卻沒看他,手中扁擔揮舞如風,已加入了護衛陣容。只口中喊道:“習武之人,任何時候都不可松懈,這可不是在練武場上,肉掌也封不住狼嘴!”
薛子義心中頗愧,將雙拐合為短棍,大喝道:“晚輩記得了!”跟著短棍劈掃,竟然多了幾份凌厲之勢。
風聲越發緊急,眾人的呼喝聲與狼嚎聲夾雜在一起,更顯慘烈。
這群狼大約有千余頭,剛才一陣廝殺被眾人斬了二百多頭,本來狼群銳氣已失,不知怎得突然發瘋起來,羅家護衛頓時有些左支右絀。
羅家的筑基修士也不得清閑,雙錘急如流星,每每脫手便有十余頭青狼血肉橫飛。繞是如此,這群狼仍死不后退,狼群中有十余頭高階青狼,最是狡猾無比,善于利用其他青狼躲開筑基修士的攻擊。
又廝殺片刻,薛子義早已汗流浹背,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他不由得大喊:“何大叔,不是說狼都是欺軟怕硬的嗎,這群狼怎么如此難纏?”
何老大微微一皺眉,念道:“是啊,我在草原上這種低階青狼也遇見過數十起,從未見過如此糾纏不休的情況!如今狼群已傷亡十之三四,還未退去,莫非是有人從中搗鬼?”
薛子義撤棍回來,趁機喘口氣,聽見何老大言語后忽然想起當年老師講的一個故事,隨即叫道:“此地無風,為何風聲緊迫?”
何老大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運氣喊道:“是何方高人,欲與我等為難?”聲音如雷滾滾,赫然是練氣十二層大圓滿的功力。
何老大吐氣開聲,霎時間鎮過了風聲,就這一會兒功夫,狼群中似乎微有猶豫,被眾人抓住機會又斬殺了二十多頭。
羅家筑基何等眼色,頓時想明白了一切,怒喝道:“哪個道上的朋友,可否現身一見,我羅家必有厚贈!”聲如金鐵交錯,振的眾人也是腦中嗡嗡作響,想來這還是筑基期壓低了功力的緣故。
他邊說話邊觀察周圍變化,見狼群確實受其影響,只是感應不到背后黑手躲在什么地方。按其操控的狼群規模來說,絕對不會是筑基修士,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通過某種秘法掩蓋了自己的身形。
想到這兒,羅家筑基復又說道:“諸位朋友,此狼群乃是被人用風聲控制,那龜孫子用秘法不知藏在哪個烏龜王八殼子里。我等以聲音壓下風聲,待其自亂,便可尋得蹤跡剿滅匪徒。”聲音洪亮震耳,綿延不絕,若非見場中有些功力低微者頗有不耐,他可能還要多說幾句。
“羅首領說的是,如今野外無事,我等正好可以閑談幾句?!焙卫洗蠼釉挼馈K墓α盟凭殮馐?,不溫不火,既能壓下風聲,又不會讓眾人覺得振聾發聵。
“今日之事是我羅家準備不周,還請大家多多包涵?!绷_家的主事羅世貴跟著說道,功力卻是稍淺。
“哈哈哈哈,我就說嘛,哪來的這么多殺不盡的狼崽子,想我在草原那時……”那雙刀漢子大聲喝道,不料到了最后一口真氣提不上來,竟爾轉至無聲。
要知道,這風聲明顯是催動某種法器所致,眾人沒有針對的法器,就只能催動真氣與之較量。人若與法器相較,那自然是對人本身消耗巨大,眾人之中也就羅家的筑基修士可以不傷自身的與之相對。但對方身形未現,筑基修士用力淺了難以壓制,用力深了又恐先傷眾人,畢竟他也沒學過聲音類法訣。
在場如何老大、雙刀漢子等人立刻就想通了這點,提聲呼應。只是這其中頗費真氣,更危險的是真氣若有絲毫錯亂,便可能為敵所乘,反噬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