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我在這里等你。”何安安走到樓梯隱匿在拐角處站定,往樓上看了兩眼,確保不會被班上那群八卦的女生看見然后對著步伐急促的盛細細說道。
盛細細頭也不回地胡亂應了一聲,然后追到了一樓。
她突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那道身影上了高中部的教學樓,也沒有再去追了。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因為一個男生,已經不受控制做出了超乎常規的行為。這一點也不像她,而那人未必就知道她是怎樣的心情。
她站得時間有一會了,過路的人時不時投來好奇的目光,口中議論紛紛的。
盛細細不再多想直接轉身上樓,回到樓梯拐角處去找何安安。
當她走到樓梯拐角處時,何安安站在原地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么,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深深的憂愁。
何安安身上穿回了自己的衣服,是去年秋季穿過的舊衣服,簡單的款式,甚至有些幼稚。
“安安。”盛細細走到她的身邊,用感激的眼神看向她。
何安安這下倒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摸了摸鼻子,然后對著盛細細輕輕笑著。
兩個人手挽手一起走回了教室,儼然一對好姐妹。教室里的眾人這次倒沒有七嘴八舌地說什么。
班主任開班會的時候宣布了一個盛細細不想聽到的消息,等了幾天沒有等來許純昕來學校,倒等來了她退學的消息。
李希平悄悄用余光觀察著她,她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非常失落,正一言不發趴在桌子上。
不遠處的何安安也靜靜地看她的反應,一臉沉思后心中竟感到一絲慶幸。
下課鈴剛響,盛細細直接冒冒失失地沖到了辦公室,問了半天也沒有問出許純昕退學的緣故。
最后老師看她眼淚都快問出來了,鼻子憋得通紅。心里不忍于是就把許純昕的家庭住址告訴了她。
下午的幾節課她壓根沒有聽進去,滿門心思想著要去找許純昕問清楚。可遇上了難題,現在住校只能周五離校。
李希平坐在她身邊感受到她的情緒,細心地替她整理好了課堂筆記。
“老師怎么說呢?”李希平大致也猜到了她會問老師什么,考慮到她的心情,對她說話的語氣也是放得極其輕柔。
“沒有說原因,只把她的家庭地址告訴我了。”盛細細悶悶地開口,不自覺皺著眉頭。一張小臉愁得不行。
“明天就是周五了,放學了可以直接去她家里找她。”李希平腦子轉得很快,細細一思索就找到了問題所在。
旁邊的女孩兒嘴巴嘟著暗自煩憂,眉頭暫時放松了下來。仔細一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看著他微微一笑,然后點頭同意他的觀點。
李希平就在那抹微笑里失神了,那抹笑很暖也甜。讓他覺得如沐春風。他看過很多次她清秀脫俗的臉龐,第一次感受到她的笑容也是如此美好。
“不過你一個人去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去。”李希平話里雖然是在擔心她的安危,可沒有請求她的意愿,而是直接說要同她一起去。
盛細細沒有聽出更多的意思,倒是覺得他貼心至極,開心的一口答應了下來。
很奇怪的是很多事情當你以為你已經遺忘或者不在乎的時候,它總會悄悄的從某個角落鉆出來。
上課時,許純昕會向她使眼色,沖她拋媚眼。肉肉的圓臉不知覺間添上了幾分喜感。
上學期總會被她拉著去操場上看那兩個學長打籃球,聽她講她的小心思。
晚上休息的時候,盛細細嘗到了輾轉反側的滋味兒,終于在后半夜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第二日,盛細細盼來了周五。坐在教室也沒辦法專心聽講,不停地看向黑板旁的掛鐘。
隔著幾棟學生宿舍的另一邊的教學樓里,陳于澤坐在教室里漫不經心地聽著課,偏偏每次的成績都在中上游。
久而久之,老師對他倒是放寬了許多,只要成績一直穩定,都不會過多地去管他。
朱杰星看著老師對他的態度,心里有點兒羨慕的意思,目光總是直直地望著陳于澤。
對于某人直直的目光,陳于澤只當做視而不見,保持一貫的高冷形象。
下午最后一節課的鈴聲響起,盛細細直接沖出了教室,李希平在后面快步跟著她。
到達校門口的時候,她一臉焦急地站在路邊攔出租車。
高中部離校門口很近,下樓就是學校大門,陳于澤一直在第一次等她的路邊站著,目光盯著校門口出來的人員。
朱杰星心照不宣地站在他身邊,時不時發出一點怪笑的聲音。
“發生什么事?”陳于澤一眼就看見了她,見她慌慌張張,情不自禁地走到她旁邊問了起來。
“許純昕一周沒來學校了,寒假的時候我們約好出來,她也沒有赴約。我現在要去她家里找她。”聽見他的聲音后,盛細細情緒激動了起來,說完話后眼里還帶著絲擔憂和委屈。
“別怕,我們和你一起去。”陳于澤忽略她身邊的男孩子,對她淡淡地笑著。
朱杰星對著盛細細認真地點了一下頭,同時覺得某人的笑臉過于詭異,畢竟是難得一見的表情。
陳于澤包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他從包里拿出手機看清屏幕的來電顯示后,神色嚴肅認真。
他接通電話后,走到了一旁去說了些什么,然后回來的時候神色復雜地看著盛細細,眼里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歉意。
“細細,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處理,杰星他會和你一起去的。”陳于澤沉著眼地看向滿臉失措的女孩,然后滿含深意看了朱杰星一眼,最后果斷地轉身離開了。
盛細細就這樣看著他遠去的身影,一時間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心情。就好像面前擺了一份禮物,充滿期待地打開了卻發現撲了個空。
“細細,他現在有事,之后會找你說清楚的,你不要多想啊。”朱杰星摸了摸鼻子,訕訕的笑了笑。
李希平看著面前文靜瘦弱的女孩子,竟覺得心里不舒服極了。站在一旁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悄悄地攔下經過的出租車。
坐上出租后,盛細細很快回過神來,立即向出租車司機報上了地址。
一行人慌慌張張地跑去時,只剩下怎么也敲不開的門。門把手上已經有一層厚厚的灰,里面仿佛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
盛細細站在原地,一臉面無表情。旁邊的兩個男孩子對視一眼,很默契地出聲安慰她。
她就這樣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心里堵得死死的,也不去理會兩個男孩子說了些什么。
奶奶無聲無息地離開了自己,現在唯一的好朋友也是這樣一聲不響地離開了自己的生活。
盛細細低著頭,鼻尖泛酸,她還在等許純昕來給她道歉,帶她出去玩。
朱杰星和李希平則木訥地站在一旁,不知如何開口說話。朱杰星對著李希平使了一個眼色,然后悄悄地下了樓。
“于澤,你那邊怎么樣?”朱杰星站在保安室旁和陳于澤通話。
“我最近不能回學校了,家里還有點事情。”陳于澤此時正在朱家的書房和朱父及一名律師進行談話。
“你們那邊怎么樣?找到許純昕了嗎?”
“我剛剛問過保安,許純昕已經搬走了。”
朱杰星剛掛電話,回過頭就看見盛細細默默地看著自己,眼中已是一切明了。
盛細細看著朱杰星,他毫不慌亂,甚至沒有一絲擔憂之情。突然就覺得許純昕以前的種種作為可笑極了,每天去給他送水,看他打籃球。而現在她一聲不響地搬家,這個人確實一點好奇之心都沒有。
許純昕,你這個傻子,喜歡錯人了!盛細細只是替她不值,替她惋惜。
朱杰星平日里陽光正氣,總是給人暖陽的感覺,其實這樣的人對每個人很好,其實也是最冷漠的人。
此刻盛細細冷冷地看著他,心里忍不住地發寒。以前他們四個人怎么也算得上是朋友,可是現在一個不見人影,一個毫不在意。
她沒有任何資格去指責和質問別人。這個世界上,感情這種事情就是說不清楚的。就像她之前那般厭惡遠離陳于澤,最后竟開始對他心有期待。
盛細細突然就很想遠離這些人,這些交過心卻留不下感情的人。
“我先回家了。”盛細細對著朱杰星丟下這句話,和李希平腳步默契地一同離去了。
朱杰星望著兩個人離去的背影內心疑惑,他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朱家的書房內,陳于澤看著一名律師正在起草起訴委托書。
“吳律師,加上這份病例證明和人證,勝率有多大。”陳于澤神色復雜,心里把握不大。
“現在的證人在案發期間只是一名實習生,不屬于醫院的正式員工,且沒有簽訂勞動合同,所以給出的病例的證明并不能完全說明當時的情況。需要力度大一些的關鍵性證據才能打贏這場官司。”吳律師一板一眼地向陳于澤和朱父解釋著。
“現在的情況,警方最多會拘留嫌疑人查明情況,沒有關鍵性證據指向嫌疑人,他們最后也會被放出來。”
朱父示意吳律師先行離開,輕抿了一口茶后,緩緩開口:“小澤,最近北市有一群人在找你,你應該知道吧?”
陳于澤一聽稍一想便明白他的意思,“朱叔叔,您幫我攔下來了。”
“那群人背后有一股勢力在幫著他們,只是在臨市他們還無法只手遮天。”朱父面不改色,一邊品著茶,一邊向陳于澤說話。
陳于澤一時間沒有想清楚,王娟和雷醫生背后怎么可能會有勢力,他們只找得到一些無名痞子來充人數罷了,事后再用錢草草打發。
以王娟的名聲和手腕最多只攀得上商界的人,而他們沒有什么實權。所以他們才能被朱父給攔下,可如果背后攀上了深層的關系,那么陳于澤就處于被動的地步。
思及此,陳于澤只覺得當初搶病例證明打草驚蛇了。可是他沒有辦法在她面前裝什么都不知道,任她魚肉。
若病例證明被毀,那想要找出證據就更難,母親的冤屈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洗刷干凈。
搶證明這一步,對于陳于澤來說是兩難的抉擇,可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一個沒有辦法回頭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