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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閣

林湛番外 清醒的凌遲

雪月閣 幸福的大慧 4822 2025-07-09 00:01:00

  城外烽火連天,血色浸透了殘陽。

  一女子一人一馬,自尸山血海中殺出重圍。

  劍鋒卷刃,握劍的手虎口崩裂,體力幾近枯竭,那雙眸子卻淬著寒冰般的狠厲。

  臉上濺滿血污,辨不清原本的膚色,唯有一頭青絲在獵獵風中狂舞。

  那一襲紅衣,早已分不清是原本的艷色,還是被層層疊疊、粘稠溫熱的鮮血徹底染透。

  那抹紅,是死寂戰(zhàn)場中唯一刺目的亮色,灼得人眼疼。

  周遭的廝殺吶喊、兵戈交擊,仿佛都在她策馬沖出的瞬間凝滯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一個名叫阿榆的姑娘。

  我將她帶回了軍營。

  心腹近衛(wèi)低聲勸誡:“將軍,荒野孤女滯留戰(zhàn)場,恐是敵國細作,不得不防。”

  我心頭亦有疑慮盤桓,然目光觸及她昏迷中依舊緊蹙的眉,和那身被血浸透的、分明是燕昭百姓式樣的衣衫,終是不忍。

  斥責道:“她為我燕昭浴血殺敵,豈能因無端猜忌棄之不顧?好生照料,不得有誤。”話雖如此,暗中的戒備卻已悄然布下。

  她高燒三日,滾燙如火。

  我夜夜巡視營盤后,總會不由自主踱至她帳前。

  燈火昏黃下,那張沾染血污的臉龐被洗凈,露出清麗至極的輪廓。昏睡時,眉宇間那股戰(zhàn)場上逼人的鋒芒盡斂,柔和得不可思議。這樣的姑娘,本該在錦繡閨閣中賞花弄月,而非在修羅場上以命相搏。

  她的眉尖又蹙緊了,似陷入極不安穩(wěn)的夢境,唇瓣翕動,溢出破碎難辨的囈語。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想撫平那抹愁痕。指尖尚未觸及,卻被她滾燙的手猛地攥住,力道驚人,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將士們皆知我林湛,性情冷肅,不茍言笑,對女子更是疏淡有禮。

  父親曾屬意清河郡主杜芷溪為媳,我亦無不可。年歲漸長,成家立業(yè),安父母之心,本是份內之事。

  與芷溪姑娘相看數(shù)面,她恭儉溫良,才情俱佳,確是可堪主中饋、奉尊長的良配。我甚至能清晰勾勒出未來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圖景。

  一切本該順理成章,直至那場宮宴。

  我無意間瞥見,她清澈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追隨著世子黎的身影,眼底深處,蘊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輕愁。那一刻,我心中了然——她心有所屬,非我。不過是囿于父母之命,無力掙脫罷了。

  奇異的,我并未生出被欺瞞的怒意,反倒涌起一絲同病相憐的喟嘆。

  我們這般身份,婚事何曾由得自己?不過是家族權衡的棋子。

  于是,我尋了個機會,坦然相告:“杜姑娘,若你愿嫁,我此生必以禮相待,不負結發(fā)之情。若你心有不甘,我亦不強求,自會設法周全。”

  最終,我們默契地選擇了暫時的偽裝,維持著表面的相安無事,給彼此留一條退路。

  我曾以為,此生便如這精心規(guī)劃好的棋局,按部就班,難起波瀾。直至,荒野之上,遇見了她——那個以血為妝、以劍為歌的女子。

  此刻,她滾燙的手緊緊攥著我的手指,那溫度透過皮膚,直燙進心底,泛起一種陌生的、難以言喻的柔軟。

  是對她孤身陷陣的欣賞?還是對那堅韌目光的震撼?抑或……是別的什么?那日她浴血突圍的身影,已如烙印,刻在眼底。

  她終于醒來,眼睫顫動,緩緩睜開。

  初醒的迷蒙散去,那雙眸子清亮如寒潭,竟癡癡地望向我,帶著一種失而復得的、難以言喻的熾熱。

  我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喉間有些發(fā)緊,只得避開她的視線,轉身拿起案幾上的陶壺,倒了一盞溫茶。

  “喝嗎?”聲音是自己都未察覺的微啞。

  她順從地接過,指尖無意相觸。

  我正欲詢問她的來歷,她卻忽地瞥見我袖口內側一道不甚起眼的劍穗紋樣,眼底驟然爆發(fā)出驚人的光彩,唇邊綻開一個明媚到灼人的笑容。

  “你看,我說過,我不會死。”她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沙啞,卻充滿篤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親昵。

  笑容爽朗,帶著不容置疑的信賴。

  我知道,她認錯了人。

  她透過我,看到了另一個袖口有相同紋樣、曾與她有過生死之約的人。解釋的話語在舌尖滾了滾,卻在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眸注視下,無聲咽了回去。

  那一刻,一個近乎荒唐的念頭悄然滋生:若她認錯了,那便錯著吧。能在兵臨城下棄她于死地之人,何堪托付?這陰差陽錯的真心……我接下了,便絕不會負她!

  我將她安置在營中最穩(wěn)妥的角落,以故交之女的身份遮掩。

  她傷勢漸愈,性子里的明烈便再也藏不住,像一簇跳動的火焰,給肅殺沉悶的軍營帶來異樣的生機。

  她不愛女紅,卻常溜去校場看士兵操練,眼神專注,偶爾與我論起排兵布陣,見解竟也犀利獨到。我默許她的“放肆”,甚至會在無人處,遞給她一柄未開刃的劍,看她尚未痊愈的手笨拙卻認真地比劃。

  心底那絲異樣的柔軟,如同藤蔓,在日復一日的相對中,悄然纏繞滋長,越勒越緊。

  我小心地避開關于她身份的話題,她也默契地不問。

  那袖口的紋樣,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是懸在我心頭的利刃——我知這偷來的平靜,終有盡頭。

  這日,殘陽如血,染紅了半邊營帳。

  急促的馬蹄聲踏碎黃昏的寧靜,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直沖中軍大營。

  守衛(wèi)的呵斥聲被粗暴地打斷,沉重的帳簾被猛地掀開,一股凜冽的殺氣裹挾著風塵卷入。

  來人一身玄甲,肩披墨色大氅,身姿挺拔如出鞘利刃,正是威名赫赫的安平侯!他銳利的目光如鷹隼,瞬間攫住帳中主位的我,聲音冷硬,不容置喙:

  “林湛,把公主交出來!”

  “公主?”我心頭劇震,面上卻極力維持著慣有的冷峻,緩緩起身,迎向那道迫人的視線,“侯爺何出此言?末將營中,只有傷兵與百姓,并無什么公主。”

  袖中的手,已悄然緊握成拳。他竟尋來了!還如此篤定!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如刀鋒刮過我的臉:“不必裝糊涂。本侯的暗衛(wèi)親眼所見,你從城外帶回一個重傷的紅衣女子。她,就是陛下尋了整整三個月的嫡公主——姬榆!”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姬榆……公主?

  那個在荒野上狠厲拼殺、在我榻前脆弱緊握我手、在校場邊眼眸晶亮追問兵法的女子……竟是燕昭最尊貴的帝女?那個袖口紋樣所代表的、她曾交付生死信任的人……竟是眼前這位權勢煊赫的安平侯?!

  帳內死寂。

  我仿佛能聽見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以及心底那座剛剛壘起、名為“私心”的沙塔,轟然崩塌的巨響。陰差陽錯,竟至于此!那點曾以為可以握住的溫暖,此刻卻如流沙,正從指縫間飛速流逝。

  我以“保護”為名將她藏匿,實則不過是貪戀那誤投于我身的、本不屬于我的目光與依賴。這卑劣的私心,在“公主”二字面前,無所遁形。

  我無法容忍自己繼續(xù)成為這場錯認的幫兇,無法在她澄澈信任的目光下,扮演另一個人的影子。欺騙她的感情,比戰(zhàn)場上任何一道傷口都更令我無法承受。

  于是,我親手澆熄了那簇曾試圖靠近她的微光。

  我開始刻意疏遠。

  她帶著剛愈的傷體,端來親手熬煮的、據(jù)說對傷口有益的湯藥,我端坐案后,目光只落在冰冷的軍報上,語氣淡漠如對陌路:“放下吧,有勞。”她興沖沖分享對軍陣的新奇想法,我以“軍機重地,女子不宜妄議”為由,冷硬打斷。她眼中跳躍的光芒,便在我一次次刻意的冰寒中,一點點黯淡下去,最終凝結成一種小心翼翼的、帶著困惑和受傷的沉寂。

  我甚至動用了與杜芷溪那份心照不宣的“協(xié)議”。一次惡戰(zhàn),我負傷回城,被安置在將軍府養(yǎng)傷。府中管事自作主張,竟遞了帖子請杜芷溪過府“探視”。

  她來了,帶著得體的關切和名貴的藥材。我斜倚在榻上,任由她溫言軟語,親手替我更換額上降溫的濕帕,甚至在她遞上湯藥時,刻意放緩了聲調:“芷溪,辛苦你了。”

  目光狀似不經(jīng)意地掃過門口——那抹身影果然僵立在那里,臉色瞬間蒼白如紙,隨即轉身,消失得無聲無息,像被風吹散的柳絮。

  這出刻意為之的“溫情”,終究成了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病倒了,來勢洶洶,比初見時那場高燒更為兇險。宮中的御醫(yī)被緊急召入軍營,診斷后皆是搖頭嘆息,只道“心緒郁結過甚,五內俱焚,需靜心調養(yǎng)”。

  姬珩聞訊,以雷霆之勢將她接回了王宮休養(yǎng),隔絕了外界一切探視。我連她一絲消息也探聽不到,仿佛這個人連同那些錯位的記憶,一同被深宮的高墻吞噬。

  再見她,已是數(shù)月后的宮廷夜宴。

  絲竹管弦,觥籌交錯,衣香鬢影間,盡是虛偽的繁華。我坐在武將席中,冷眼旁觀這歌舞升平下的暗流洶涌。

  然后,我看到了她。

  一襲宮裝華服,云鬢高綰,珠翠生輝。在宮娥的簇擁下,她款款行來,步履從容,姿態(tài)端莊,是無可挑剔的王室氣度。

  她的目光流轉,掠過眾人,最終落在我身上。那一刻,我的心驟然縮緊。

  她唇邊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仿佛熟稔的笑意,遙遙舉杯,聲音清越,穿過喧囂清晰地傳來:“子謙,別來無恙?”

  那笑容,明媚依舊,卻像是畫師精心描摹在瓷器上的圖案,美則美矣,毫無生氣。

  她的眼神,更是冰冷得刺骨。那不像遺忘后的空茫,而像是一種刻意為之的、帶著審視與探究的陌生!

  她在演戲?演一出與故人重逢的戲碼,而那雙曾映滿星光的眸子深處,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寒潭和全然的疏離。

  她透過這層虛假的熟絡,想要看清什么?刺探什么?

  我舉杯回敬,指尖冰涼,面上維持著慣有的冷峻:“托公主洪福,一切安好。”聲音平穩(wěn)得連自己都心驚。

  心口卻如同被鈍器反復捶打——她記得!她什么都記得!記得我的疏遠,記得我的“移情”,記得那場讓她心碎的重病!如今這刻意接近的“熟絡”,是報復?是利用?還是……她身后那位新貴的授意?

  這冰冷的認知,比徹底的遺忘更令我窒息。

  遺忘或許是無心的懲罰,而這帶著目的的、冰冷的“熟絡”,則是清醒的凌遲。

  她已不是那個在荒野上對我展露明媚笑容、在病榻上緊握我手的姬榆了。她是深宮中戴著面具的公主,而我,是她棋盤上一枚需要試探的棋子。

  朝堂的陰云愈發(fā)濃重,安平侯的權勢如日中天,其野心已如出鞘之劍,鋒芒畢露。

  我知道,風暴將至。

  我調動了所有能調動的親信,織成一張無形的網(wǎng),試圖在王宮的森嚴守衛(wèi)之外,為她再筑一道屏障。

  每一次行動都如履薄冰,既要防備安平侯無孔不入的耳目,更要避開……我那日漸位高權重的父親。

  父親與安平侯的走動愈發(fā)頻繁,言談間多有贊譽,我心中疑慮的毒藤瘋狂滋長,卻始終不敢觸碰那個可怕的真相。

  然而,冰冷的現(xiàn)實終將以最殘酷的方式降臨。

  那夜,王都火光沖天,殺聲震地。安平侯的大軍如同黑色的潮水,沖垮了宮門的最后防線。

  我率領麾下最忠誠的死士,浴血拼殺,目標只有一個——護住深宮一隅那個戴著面具的身影。

  刀劍撞擊,血肉橫飛,我身上不知添了多少道傷口,只憑著一股意志支撐:帶她走!帶她離開這修羅場!

  可終究,人力有窮時。我眼睜睜看著保護她的最后一道屏障被撕開,看著那個我拼盡全力想護住的身影,在混亂的人潮和沖天的火光中,被安平侯親自派出的精銳裹挾而去,消失在一片混亂的夜色深處。

  “姬榆——!”我的嘶吼淹沒在震天的喊殺聲中,徒勞而絕望。

  謀反,成功了。安平侯王冠加冕,坐上了那染血的龍椅。

  而我,像一頭重傷瀕死的困獸,帶著一身血污和殘存的部屬,退回了已成孤島的懷恩侯府。支撐我的信念徹底崩塌,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疲憊與自我厭棄。

  我護不住她……終究還是護不住她。

  就在這萬念俱灰之際,一個被我拼死救出的、曾在父親書房伺候的老仆,在彌留之際,用盡最后力氣抓住我的衣襟,渾濁的眼里滿是悲憤與愧疚:

  “少……將軍……老將軍……他……他早就……是安平侯的人了……糧草……軍械……城防圖……都是……都是……”

  未盡的話語戛然而止,卻如同驚雷在我腦中炸開!

  父親?

  那個從小教我忠君愛國、持身以正的父親?

  那個在我疏遠姬榆、與杜芷溪做戲時,還曾欣慰贊許的父親?

  他……竟是安平侯謀逆的最大幫兇?!

  是他,親手將致命的刀遞給了敵人,也間接斬斷了我保護姬榆的所有可能!

  我的掙扎,我的血戰(zhàn),我部屬的犧牲,在他眼中,恐怕只是一場可笑的、阻礙新主大業(yè)的絆腳石!

  “噗——!”

  一口滾燙的鮮血猛地噴濺出來,染紅了眼前的地面,也染紅了我的世界。

  痛!

  不是傷口撕裂的痛,而是信仰崩塌、血脈相連的至親在背后捅下致命一刀的、那種足以摧毀靈魂的劇痛!

  原來我所有的掙扎,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犧牲,都不過是一場笑話!我像一枚可悲的棋子,被自己的父親,親手送到了敵人的棋盤上,碾得粉碎!

  我恨!

  恨安平侯的狼子野心!

  恨父親的卑劣背叛!

  更恨……恨我自己!

  恨我識人不明!恨我力量微薄!恨我未能早察端倪!恨我親手推開了她,又沒能護住她!恨我竟流淌著這樣骯臟的、背叛者的血液!

  懷恩侯府在窗外隱約傳來的、慶賀新王登基的喧囂中死寂如墓。

  姬榆,你在哪里?

  是否在恨著這世間的一切,包括……我這個流淌著背叛者之血的無能保護者?

  而我這滿身的罪孽,這滔天的恨意,這被至親背叛的錐心之痛……又該向誰去討?這被父親親手推向深淵的余生,又該如何自處?

幸福的大慧

誰懂啊!當初隨手畫了個角色框架叫林湛,結果寫著寫著把自己刀了!這哥們兒妥妥美強慘天花板:   婚姻?家里安排的,對象是挺好,但人家心有所屬。   愛情?好不容易遇到讓他心動的酷颯女主(公主!),結果人家認錯人了!他明知是錯,還貪戀那點溫暖,結果傷人傷己。   事業(yè)/責任?想保護心愛的姑娘?拼了老命也護不住!自己效忠的君上被謀反了!   親情?最扎心的來了!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親爹居然是仇敵的頭號幫兇!一直在背后捅刀子!   總結:林湛這一生,主打一個“清醒地看著自己完蛋”。婚事、愛情、責任、親情…所有他珍視和想守護的東西,全都被外力砸得稀碎。也是真讓人心疼![淚目]你們說,還有比他更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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