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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閣

姬榆番外:世間再無姬榆

雪月閣 幸福的大慧 4460 2025-07-08 00:01:00

  我是姬榆,燕昭國的公主。

  我的父親,是萬民敬仰的孝文王。

  可這份尊榮,是踏著血與火、背叛與絕望鋪就的路,才最終落在他肩頭的。

  祖父醉心仙道,朝堂傾頹。

  那丞相,一個不甘屈于人下的梟雄,與刑部、戶部、東昌侯、鎮平將軍織就了一張彌天大網,將謀逆的罪名,死死扣在我那無辜的伯父——世子頭上。

  幸得瑯琊王氏,那枝繁葉茂的世家巨擘。

  太傅王適,洞若觀火,早已嗅到朝堂彌漫的腐朽與殺機。

  他傾全族之力,為世子搏一線生機。那是一場慘烈的逃亡,從王都到中山,再到盟國東岳。

  王太傅保住了世子的命,代價卻是他幼子的骨血——那小小的身軀,被當作世子的替身,冰冷地躺在叛軍的刀下。

  我無法想象,當太傅親手將愛子推入死局時,心口是怎樣的寸寸成灰。

  我的父親,便在那倉惶的血色里,開始了流亡中山的歲月。

  丞相,不,該稱他平陽王了。

  他囚禁了我的祖父,黃袍加身,名正言順地竊取了燕昭的江山。

  屠刀之下,異議者的哀嚎日夜不絕,鮮血從深宮高墻內滲出,染紅了王都的街巷。

  血腥氣像一層無形的霧霾,籠罩著每一寸土地。朝堂之上,敢于直言的脊梁一根根折斷,終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然而,民怨如地火,終究噴薄。

  南方烽煙四起,平陽王卻沉溺在權欲與酒色的迷夢里,視其為疥癬之疾。

  直到……直到世子借得東岳雄兵,如雷霆般卷土重來!那時,平陽王才從迷夢中驚醒,可惜,為時已晚。

  當世子的旗幟出現在城下,被壓迫已久的百姓,如同干柴遇烈火。

  無論老少婦孺,拿起鋤頭、鐵鏟,用血肉之軀撞向森嚴的城門!那是何等的民心所向!城門洞開,援軍涌入,王都光復。

  我的伯父,他仁厚,卻太過天真,不懂人心的貪婪與險惡。

  東岳軍,豈是善類?

  破城之日,豺狼本性畢露。他們毀我宗廟,掠我珍寶,屠我子民,占我山河!

  他們,不過是另一群披著甲胄的強盜罷了。

  父親,便是在這國仇家恨的血海中淬煉長大。

  他隱忍,他籌謀,只為復國。東岳的貪婪終成眾矢之的,父親抓住這稍縱即逝的契機,合縱連橫,將東岳鐵蹄硬生生逐出燕昭!一路追亡逐北,幾欲令其亡國。

  消息傳來,身陷囹圄的伯父百感交集,笑淚交織。

  為子民歡呼,為山河光復暢快,卻也為自己引狼入室、無顏面對先祖而羞愧難當。

  在父親凱旋、重掌王都的那一日,他……選擇了自盡。

  于是,父親登上了王位,受萬民擁戴。

  或許是因為幼年顛沛流離的陰影太深,父親對幾位兄長要求極嚴,近乎苛酷,只望他們能強大到足以守護這片傷痕累累的土地和子民。

  唯獨對我……他傾盡了所有的慈愛。

  我常與三哥姬珩一同闖禍,父親每每惱怒,卻從未真正責罰于我,只將珩叫去訓斥,說他未能以身作則,不僅縱容我胡鬧,竟還跟著我一起胡天胡地。

  說起我的三哥姬珩……那真是個頂頂好的伙伴,重情重義。

  猶記我初初“醒來”時,他伏在我榻前,哭得像個迷途的孩子。

  堂堂貴胄公子,竟為我哭得那般不顧形象,涕淚橫流。

  我心中雖嫌棄他哭相難看,可那溫熱的淚水滴落在我手背,卻像滾燙的烙印,烙進心底,帶著說不出的暖意與酸楚。

  我欲拉攏林湛,探聽雪月閣之秘。

  珩不知我早已不是從前的姬榆,只當我仍為情所困,癡心難改。

  他竟自作主張替我設局“撒氣”,生生攪亂了我精心布置的棋局。

  我本該惱他,可看著他為我出頭的認真模樣,那點惱怒便如冰雪消融,再也聚不起半分。

  我知道,珩絕非表面那副風流紈绔、無所事事的模樣。

  他心思通透,智計過人,卻甘愿陪著我裝傻充愣,在人前演足了一出浪蕩公子的戲碼。

  在燕昭王宮的歲月,平靜得如同虛幻的琉璃盞,美好易碎。我常想,若真回不去青冥山,留在這里,守著這份暖意,或許也能安然度日,師尊……大約也不會怪我貪戀凡塵。

  直到……我救了一個人。

  一顆名為“災禍”的種子,就此埋下。

  在往后漫長的、浸透血淚的歲月里,我無數次悔恨,恨自己那一刻的心軟,恨那點可笑的、自以為是的善念。

  那是個蕭瑟的秋日,我隨珩溜出宮闈。

  在喧囂污濁的賭坊深處,我瞥見一個被鐵鏈鎖住的男子。

  他的眼,空洞得像枯井,映不出一絲天光。那一刻,我心頭莫名一刺,只想……給他一點活下去的念想。

  蘇子澈,便是那男子的名字。

  他曾在我遇刺時,毫不猶豫地用身體擋下致命一劍;在我深陷安歌索命的幻境,神智將潰之際,不惜耗盡心頭精血,只為將我拉回人間。

  我曾篤信,他是我值得傾盡一生去珍視的摯友。

  可這一切,終究是精心編織的謊言!

  他想要的,是染紅王都的每一塊磚石,是用我姬氏全族的鮮血祭奠他的野心!他所有的“付出”,不過是為了將我、將我們推向深淵的誘餌!

  我痛恨自己的愚蠢!

  恨得心尖都在滴血!

  可我……已無力挽回。

  當安平侯叛軍即將踏破王都的消息傳來,我只覺腦中轟然炸裂!瘋了一般策馬狂奔!

  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扭曲,唯有父親慈愛的面容和珩那永遠帶著幾分戲謔笑意的臉,在血色的背景中無比清晰地浮現——救他們!這是我殘存的理智里,唯一燃燒的念頭!

  君無雙追了上來,他的馬與我并轡疾馳。風聲呼嘯,他焦灼的話語斷斷續續傳入耳中,我卻一個字也聽不清。

  快!

  再快一點!

  他再也顧不得,飛身躍上我的馬背,從身后緊緊環住我。坐騎墨雪受驚,非但未停,反而徹底發狂,拼命狂奔!最終,我們被狠狠甩下馬背。

  他捧起我沾滿塵土的臉龐,眼中翻滾著濃烈的不忍與一種近乎絕望的執著:“姬榆!你要辜負姬珩的最后一片苦心嗎?!”

  我茫然抬眸,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幾乎無法呼吸。

  “你當真以為有什么赤羽營嗎?!他耗盡心血,布局周旋,不過是想讓你遠離這場滔天權爭,保你……平安罷了!”

  他的話,像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我的心臟!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我從未深究過朝堂的暗涌。父親不是祖父!他是勤政愛民的好帝王!兄長黎也絕非庸碌之輩!為何安平侯能在十年間坐大成這般龐然巨物?父親和兄長為何會縱容他囂張至此,甚至到了王室無力抗衡的地步?!

  巨大的謎團和冰冷的絕望將我淹沒,淚水不受控制地洶涌而下。

  我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跌跌撞撞,再次朝著那硝煙彌漫的王都方向奔去!

  懷中的噬魂玉,在我心緒激蕩下驟然躁動!那是我靈力盡失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它那冰冷、邪惡而又磅礴的力量在體內蘇醒、奔涌!

  君無雙再次追來。我已記不清他又說了什么,只記得最后,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臂,眼中是孤注一擲的懇求:“給我兩個時辰!就在此地等我!信我一次,我能幫你救出父兄!”

  我終于有了一絲反應,定定地看著他,審視著他眼中的決絕。

  遠處烽火連天。

  此處距蒼梧,縱使不眠不休策馬狂奔,往返也需至少十日!他能調集的,無非是隨行侍從與藏匿暗處的影衛……我如何能忍心?如何能讓他為我犯此死劫?!

  我猛地撲進他懷里,緊緊擁住他,仿佛要汲取最后一點溫暖。指尖卻如靈蛇般悄無聲息地滑過他腰間,取下了那另外半塊噬魂玉。

  我強壓下翻涌的心緒,對他展露一個虛弱的微笑,應道:“好。”

  他深深看我一眼,那眼神如磐石般堅定有力。我回以微笑,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從容而平靜——我想讓他記住的,是我最好看的模樣。

  然而,在他轉身絕塵而去的剎那,我便背棄了承諾。

  我獻祭了完整的噬魂玉,以靈魂為引,召喚出那來自幽冥深淵的魔軍!

  黑色的洪流自我身后涌起,帶著毀滅一切的氣息,隨我一同殺向王都!

  什么報應?

  什么反噬?我早已不在乎!

  我的理智在滔天的恨意與絕望中燃燒殆盡,唯有殺戮的本能在支配著我!我如同被惡鬼附體,眼中只剩一片猩紅!

  噬魂玉的力量狂暴無匹,而我本已枯竭的法力,在這力量的沖刷下搖搖欲墜。

  我已分不清,是它在操控我的身體,還是我僅存的意志在駕馭著這毀滅的洪流。

  只恍惚記得,那些叛軍看到我和我身后魔影時,眼中驟然爆發的、如同見到煉獄惡鬼般的恐懼!原來,這些作惡者,也懂得“怕”字怎么寫!

  宮門高聳的城墻上,一道身影孑然而立。隔著彌漫的硝煙與血霧,我仍一眼認出了他——蘇子澈,那個我唯一后悔救下的人。

  他察覺了我的目光,冰冷的視線毫不避諱地迎了上來,里面沒有一絲波瀾,只有徹底的漠然。

  “射。”他薄唇輕啟,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酷決絕,仿佛在碾死一只礙眼的螻蟻。

  剎那間,箭矢如蝗,遮天蔽日般向我傾瀉而來!

  我嘴角勾起一抹極盡譏諷的弧度。

  不自量力!區區凡鐵,也妄想阻我魔軍?

  魔氣翻涌,箭雨如泥牛入海。不消片刻,巍峨的宮門在我面前轟然洞開!

  安平侯立于階前,面對我身側猙獰咆哮的魔影,竟毫無懼色。他那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穿過混亂的戰場,死死釘在我身上。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這個男人。戰甲覆身,身形挺拔如標槍,即使隔著距離,那股如山岳般的壓迫感依舊撲面而來。從他第一次出現在我視線里,我便知曉,這絕非甘居人下之輩!他手段狠絕,殺伐果斷,為了權勢,能毫不留情地將臨安侯府連根拔起!

  是啊,凡他想要的,何曾有過放手一說?

  但今日……我絕不會讓他如愿!

  我冷冷一笑,魔軍如黑色的狂潮,咆哮著席卷而去!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混亂的廝殺,金鐵交鳴,慘叫哀嚎,匯成地獄的交響。

  我的體力在飛速流逝,強行催動噬魂玉的反噬如跗骨之蛆,瘋狂啃噬著我的神魂與生機。法力,終于到了徹底枯竭的盡頭。

  就在意識即將沉淪的瞬間,宮墻外的天際,一束璀璨的煙花驟然炸響,撕裂了昏暗的天空!

  我緊繃的心弦猛地一松,唇邊漾開一絲釋然的笑意。

  成了……父兄……救出來了……我終于……可以安心了……

  然而,天道弄人,命途多舛。

  當我再次睜開沉重的眼簾,映入視線的,是正小心翼翼給我喂藥的兄長黎。寢殿內,除了沉默的言褚,再無旁人。

  數日后,我終于察覺異樣,在我不依不饒的逼問下,黎的聲音低沉而破碎:“他們…回不來了…”

  不!

  不可能!

  他怎么會死?!

  那個整日在我面前嬉皮笑臉、惹我氣惱的少年郎,那個鮮活跳脫的生命,怎么可能……就這樣沒了?!

  不僅父兄已逝,連眼前這個唯一支撐著我的人,也已在走向終途。

  撕開黎的衣裳,看著那觸目驚心的傷口,那因重度而泛著青紫色的血光,我再無法支撐,只覺得自己像是被遺棄在無邊的黑暗中。

  他抬起頭,對我露出了一個極其溫柔的笑容——那是我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溫柔。

  直到此刻,我才驚覺他面如金紙,雙唇已毫無血色!

  “不……兄長……不要……我害怕……”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巨大的恐慌幾乎將我吞噬。

  他冰涼的手指,輕輕撫上我的臉頰,動作是前所未有的輕柔,帶著訣別的意味。

  “阿榆……”

  他氣若游絲,眼中是釋然的光,“這次……我終于……護住你了……”

  我不明白!

  我什么都不明白!

  我只感到冰冷的死亡氣息撲面而來,從未如此刻骨地感受到它的猙獰!

  我恐懼得渾身都在戰栗!

  他的手,似乎想替我拭去臉上的淚痕,卻在半途無力地、無聲地……滑落下去。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如同被冰封。不敢相信地,輕輕喚了一聲:“兄長……”

  我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又接連喚了好幾聲,卻再無回應。

  室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瓢潑大雨,雨聲凄厲。

  我凌亂的發絲黏在頸側,內心的恨意如同被澆了滾油的野火,轟然燎原!懷中的噬魂玉感應到這滔天恨意,戾氣瘋狂涌動,幾乎要破體而出!

  終于,我再也無法抑制,放聲慟哭!

  為什么?!

  為什么都要離我而去?!

  我好恨!

  恨這無情的蒼天!恨這骯臟的世道!恨所有將他們從我身邊奪走的劊子手!

  總有一天!我要用他們的血,祭奠我所有的至親!他們必要為此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

  我知道,洶涌的戾氣正將我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知道,我正走向徹底的失控與瘋狂。

  可……那又如何?

  從今往后,這世間,再無姬榆。

  唯余……復仇的修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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