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娘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
衛夫人抓了把瓜子,邊嗑著邊道,
“那顧家小姐,你打算如何?”
“素覓的婚事自是要退的。”
順手偷了一把她手中的瓜子。
“可……老爺那……不好交代啊。”
衛夫人思索了許久。
“我還就不信爹他能把我綁了去成親。”
少年意氣,一臉未脫的稚氣。
似是同意地點了點頭。
一臉八卦。
“對了,花鳶姑娘可有婚配?”
花鳶愣了一下,怎么輪到她了。
“婚配還沒,不過……也近了。”
“近了?是哪家公子啊?”
衛星河看自己娘都快貼到別人身上了,扯了扯衣角,
“娘,人家的私事。”
衛夫人哼了一聲,“行,我不管你們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兒。”
“哎,怎么說走就走了?娘!葡萄要不要了?”
無奈地搖了搖頭,也就爹能受得了娘這個脾氣。
“星河?”
花鳶見衛夫人走了,神秘兮兮地湊過來,
“怎么?家里還有個待娶的美嬌娘?”
衛星河瞪了她一眼,
“只是婚約!小爺會想辦法解決的。”
“哎,我有個辦法,讓淺語同你成親,要不要聽?”
“什么辦法?”
衛星河眼睛里的光都快溢出來了。
“要不……你也播個種子?”
花鳶嘴笑得都要咧開了。
“什么?”
他沒有聽懂。一臉茫然。
“南皇炎對淺語那么過分,淺語都能忍著試著去原諒,為什么?”
“為什么?”
懵懵懂懂,不知所云。
“因為祁兒,他們之間有個祁兒,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淺語為了祁兒,也會選擇和南皇炎妥協的。
既然一個祁兒都有這種作用的話,
干脆,我們聯手給淺語下些藥,然后……等她有了你的孩子,自然對你也不一樣,說不定,就與你成親了呢?”
“不行!”
怒斥,蹙眉。
“花鳶,你怎么能這么想!小爺不會下藥,你也別亂來。”
離去。只留下一道殘影。
花鳶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行吧,
等他追得很苦的時候,等他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淺語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
看他還會不會不屑這種辦法。
不過……還真的有些羨慕,她身邊有那么多人在等她回頭。
而自己愛的那個人,卻逃得無影無蹤。
十里桃林,粉瓣紛紛揚揚飄灑,落入鬢角。
揚手一傾,晶瑩清透的酒液入口,有些辣喉。
“姐姐要喝的話,不如和清河一起啊。”
青衣少年搶下她的酒壺,毫不避嫌,那半壺酒便入了他的口。
那酒辣得有些嗆人,惹得衛星河一直咳著,不時還拍拍胸口順氣。
“果然是好酒。”
笑容入心,同她一起坐在那桃花林中已經擺放好的石桌旁。
“星河,搶人酒是不好的。”
酡紅的臉龐,更顯嬌艷。耳朵更是肉眼可見地添著紅。
“但是姐姐沒有關系啊。”
不得不說,少年溫情的視線讓她有些著迷,像是……南皇炎。
“姐姐怎么又開始喝酒了?”
他別開她遞過來的酒杯。意外觸到的指尖,還有些殘留下來的溫度。
“星河,我怕。”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她真心想和自己談論。
之前,她醉酒的時候,自己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套了她的話。
“難道是怕去汴州,星河保護不姐姐?”
“又或者?是姐姐怕自己按捺不住自己,在這途中移情別戀了?”
他打趣著,轉移著她的注意力。
自從他認識她開始,她的脾氣就陰晴不定,整個人也很是敏感。
外人看不出,
但只要用心觀察,總是能發現的。
宮淺語放下自己手里的酒杯,指尖的酒液滴在了石桌上,暈開一攤水跡。
雙眸清明,與那似醉酒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
“閣中長老讓我們去汴州尋我父皇留下的人……”
甚是苦惱。
“難道長老是想……奪回政權?”
他看著面前的人撐著腦袋,一臉愁容,有些不解,
“那姐姐不想嗎?這本就是宮家好不容易守住的江山,姐姐要斷在自己手里嗎?”
說時,小心翼翼,生怕錯過任何一個表情。
用手中的帕子輕輕擦去指尖的酒液,眉尾微挑,
“可,他治理得很好。這天下,不就應該讓能者治理嗎?”
眉心緊接著一皺,
“我思考過,閣里應是沒有一個人能夠比他治理得更好。
若真的將那天下搶了過來,讓誰來?”
“自是姐姐啊。”
衛星河止住自己想去摸她腦袋的手,眼里也是溫情脈脈。
“姐姐是皇室血脈,宮家留下的宗室子弟,恐怕沒有人身份高過姐姐的。”
“可……我還是覺得現在治理得挺好的,不必給百姓增加不必要的負擔。”
宮淺語隨手拿起一片桃花瓣,貼在臉上,那絲絲的涼意碰上有些發熱的小臉,甚是舒服。
“所以,姐姐是在苦惱這個嗎?”
衛星河的目光隨著那花瓣,到了那白里透紅的臉,再到那嬌艷欲滴的唇上,停了下來。
“嗯。”她手一松,那花瓣便飄落在衣袖上。
“閣里的長老讓我們在汴州聯絡好聯系人,再由他號召舊部,形成前朝力量,將今日的大離推翻,再建一個新大離。”
“可……我不知道要不要如此做。”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面前的酒杯,看那被蕩晃的水光。
“所以……姐姐還是想讓南皇炎接管了這天下?”
聲音有些低沉沙啞,連天下也可以送嗎?
兀自搖頭,裝滿酒液的杯子被推到他面前,
“星河,若是為百姓著想,我愿意把這天下讓他。”
一抹苦笑,看得衛星河直發怔,
“可……說什么讓不讓的,他得這天下,不也是靠著自己的能力得來的?
那般心思,就是父皇,也贏不過。”
衛星河緩緩接過那酒杯,抿了一口,有些辣喉。
“那……姐姐除了天下要讓,自己也要嗎?”
少年眼中的受傷神色落在眸間,她淺淺一笑,
“他本就是我的良人啊。”
“那如果他不這么想了呢?”
“如果他另娶她人,當如何?”
“若他又利用你一遍,又如何?”
少年步步緊逼,讓她一時啞口無言。
兩人對坐著,相視卻無言。
“閣里的長老不會同意的,就是姐姐不去聯絡,他們也會派其他人去的。”
少年緩緩開口,聲音清脆如玉珠落盤。
“到時……再說吧。”
在江南的時候,雖待得時間不長,可她對南皇炎的感情,像停止生長多年的植株突然遇水,瘋狂地吸收著養分,不斷膨脹。

宮淺語
衛星河:喜歡的人就要去爭取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