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易抱著小木木通過甕城,進入了真正的嵐州城。
這嵐州城雖屬軍事重鎮,但由于平日里駐扎的軍隊和軍屬眾多,帶動著這座城也慢慢繁華起來,吸引了不少的人口來此安定下來。
剛出門洞,李不易便看到了街道兩旁的小攤,有賣吃食的,也有賣些工具的,個個扯起了喉嚨大聲吆喝,喧鬧異常。
不太適應的李不易將棉被掖到木木的耳旁,伸出小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李不易耷拉著腦袋,隨意的找了家賣面的小攤,剛拉開凳子坐下,攤主便熱情的來到桌旁,抽下搭在肩上的抹布,一邊擦桌,一邊熱情的問道:“客官,您來點什么?”
李不易偏過頭看了眼掛在灶前掛著的木牌,隨后向攤主要了一碗里頭最便宜的白面,便不再做聲。
攤主點頭道:“好嘞,客官,請稍等。”隨即回到灶后開始忙活起來。
李不易將木木遮臉的棉被掀開抱了起來,這會兒木木也剛剛睡醒,突然看到這么多的人和新鮮東西,也興奮起來,小腦袋四處張望,小腿隔著棉被在李不易的腿上使勁的蹦達,小嘴也時不時發出笑聲,漏出只有零星的乳牙。
李不易看著興奮不已的木木,將她頭上的帽子向上提了提,好使她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體力弱,不多會兒,木木便停下了蹦達的小腿,癱坐在李不易的懷里,不過,小腦袋卻忍不住的四下亂瞅,有時被李不易擋住視線時,嘴里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小手胡亂的擺動,李不易只能將她捧過頭頂,這才使小家伙安靜下來。
這會兒,攤主將一碗冒著熱氣的陶碗放在李不易的面前,李不易向攤主要來一碗面湯,隨后從面前的竹筒中抽出一雙筷子,將筷子伸進滾燙的面湯碗里涮了涮,這才慢慢的給木木喂了起來。
可能是今日木木太過興奮的緣故,吃飯的時候沒有往常的安靜,一直東瞅瞅西望望,折騰了好長時間,木木才嘴一撅,表示自己已經吃飽了,李不易用手帕給木木輕輕擦了擦嘴,自己這才吃起已經沒有熱乎氣的面。
“吸溜吸溜”李不易大口大口的吃著面條。心里卻想起了母親做的油潑面,前世時,李不易便是關中人,說道關中人,邊不得不說面,幾千年間,關中人將面做到了極致,單單種類就有十多種,什么油潑面,哨子面,biangbiang面,還有寬的如褲帶的褲帶面等等,后來生活條件好了,也出了用蔬菜做的面,那也是相當不錯。有句話說的好“關中人半天不吃面,心里癢癢似貓撓”。
自打這面剛上桌,沒有消失的吃面本能便告訴李不易這碗面的味道是多么的差。有些黑的面條被筷子攪的稀爛,不見一絲油腥,也不見一絲菜,味道基本嘗不到,店家“白面”這個名字真是起的一點也沒錯。
雖然面相很糟糕,餓急了的李不易仍舊快速的吃完,喝下最后一口面汁,隨即又要了一碗白面。
這次,李不易一邊吃,腦子里一邊回放母親做的油潑面。發黑的面條變成了腦海里勁道光滑的白色面條,撒上鹽,辣椒面,蒜,蔥花,用熱油呲啦一澆,鋪上煮好的青菜,再淋些醋,就著幾顆圓潤的蒜,就一個字“美得很”。
這么一想,寡然無味的白面仿佛也有了幻想中那碗油潑面的香味,李不易發出的“吸溜吸溜”聲也大了不少。
李不易放下面碗,將面湯一口喝干,打了個飽嗝,胡亂的用袖子擦擦嘴,便招呼著攤主:“店家,過來結賬。”
攤主急忙走到桌旁,估心里計算一番,才回道:“客觀,誠惠三個銅板。”
李不易從木木的小棉被里摸出三個銅板拍在桌上,抱起木木,嘀咕著“這破面居然有膽要三個銅板。”身后的攤主聽到了李不易的嘀咕,一邊尷尬的笑了笑,一邊麻利的收拾完桌子。
李不易也明白,怪就只能怪那些財主心太黑,畢竟這些吃食攤都是城中那些財主家開起來的;大戶人家看不起這路邊的小攤,人家做的是酒樓,旅館這些大買賣。至于以前看劇中的那些小老百姓一拍大腿便支愣起小攤做買賣,如今李不易對此只能一笑了之。小老百姓的肚子都填不飽,哪有什么精力去做買賣。
吃飽了的李不易順著滿是塵土的街道四處游逛,想找一個旅店先安頓下來,至于尋找天機樓,李不易暫時擱置了。在這兒找,恐怕是廁所找錢,想得美。這里無論如何,那也是軍事重鎮,晉國的緝查衙門可不是吃閑飯的,他們會允許天機樓將探子安插在這等重要之地嗎,即便天機樓的勢力再龐大,那也是不可能滴。
找了好久,快天黑時,李不易才找到一家有些破爛的旅店,店前的旗子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根光禿禿的旗桿。
李不易隨即走了進去,只見柜臺后站著一個身穿粗布衣裳的中年漢子低頭打盹,角落里滿是灰塵和蜘蛛網。看著這一幕,李不易不由想起了小時候看的那部電視劇,里面也有和眼前這一模一樣的片段,唯一不同的是,沒有了那個窮困潦倒的酸書生。
李不易走到柜臺前,騰出一只手敲了敲柜面:“掌柜的,給我來間房。”李不易沒有要最便宜的,大人受得了,這小孩子可受不起。
中年掌柜抬起頭,睜開惺忪的雙眼,一看前面站著一個人,愣住了。
李不易看著發愣的掌柜,又敲了敲柜面:“掌柜的,來間房。”
中年漢子這才回過神:“啊…哦,那什么,客官里面請。”隨后低下身子,在柜臺后面亂手亂腳的翻找鑰匙。
好不容易找到了鑰匙,掌柜的這才將李不易領著穿過柜旁的門洞,來到后院。
掌柜的指著一排屋子,有氣無力道:“就那幾間屋,這是鑰匙,你隨便選,選好告訴我一聲就好。”說完將手里的鑰匙繩掛在了李不易的手指上,扭頭打著呵欠走向前堂。
李不易看著眼前這排屋子,外觀打眼一看還算完整,只是不長打理的緣故,屋子的檐角長滿了雜草,屋前的石板也布滿了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