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

　　幸福是瞬間，可是人生中這樣的瞬間廖若星辰。

　　生日

　　這一年的雪從大年初一下到了初五，斷斷續續，沒有停過。

　　又到了一年正月初五，我貳拾叁歲的生日了。

　　反正我也已經習慣了老媽和老弟這么多年來一直的忽略，算了，還不如去售樓處值班呢。

　　江南的雪景是美麗而寧靜的，然而對于假期出行的人來說未必那么友好，尤其是對于過冬的小野貓來說更加殘酷。

　　有一只已經看不出毛色的小野貓貼到了售樓處的玻璃門上，貼緊門縫，分享那一點點空調的暖氣。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它，它看起來已經非常疲累了，只是略微抬了抬頭，又繼續貼著玻璃門。

　　我輕輕地將另外一扇玻璃門（貓沒有靠著的那扇）向內打開，試探地招了招手。

　　丁：小貓，你好。天好冷呢，你進來吧。

　　貓再次抬頭看看我，開始有些警惕。

　　我一邊繼續說話一邊嘗試性地去摸它。

　　當我的手放在它的頭上的時候，它全身緊張，身體拱了起來。

　　丁：小貓，乖啊！姐姐不是壞人，姐姐給你吹空調，姐姐待會再給你拿干毛巾擦一擦啊。

　　這只貓絕對聽得懂我的話，它身體慢慢放松下來，讓我摸它的頭。

　　我摸了一會，順利地把小貓拎了進來，放到了暖氣最大的地方。

　　我拿著毛巾給小貓擦身體，它身上的毛大概是沾了雪地里的臟東西，還有些冰渣子。當我把小貓清理地稍微干凈一點時，我發現它的毛色是橘色的，是只小橘貓。看起來還是只秋天的貓，才不過我一個半手掌的長度。

　　我從小就喜歡小貓，早就想養一只了。可是家里不同意也沒有條件養。這次，上天在我生日的時候送了一只給我，我覺得只是天啟，我決定收養這只貓。

　　養貓得有貓糧、貓砂、貓窩等必備物品吧。這個我不懂，只好問殷柔雅。

　　我打電話給殷柔雅，好長時間她才接聽。

　　殷：別！別嘛！

　　丁：你和誰說話呢？

　　殷：啊！沒，若男。什么事？

　　丁：我售樓處來了只貓，我決定要養它。那些貓的東西要去哪買？

　　殷：別嘛！若男，我這兒正忙著呢，我讓王忠實打給你，他家里養過貓的。

　　丁：別啊！

　　殷：就這樣啦！

　　我拿著電話發愣，我沒聽錯的話，剛才電話傳來的好像還有另一個人的聲音，好像花無意。

　　王忠實的電話打了進來。

　　我又愣了，接不接呢？

　　我接聽了電話。

　　丁：喂！

　　忠：若男，你要養貓啊。

　　丁：嗯。對，我問問在哪里買那些貓糧、貓砂什么的？

　　忠：要去大超市，家樂福那家最大的有。

　　丁：喔。離我這邊有點遠，那個市里有近點的嗎？

　　忠：你在售樓處吧？那邊現在好像沒有，今天才初五。要過了元宵，有些店才開。

　　丁：我知道了，我自己來想想辦法。謝謝！

　　忠：哎——

　　電話被我掛斷了。

　　這個王忠實對我確實很上心，這次本來生日就提前約我的，但是被我嚴辭拒絕了。

　　我想自己既然對人家沒意思，就能不麻煩人家就不麻煩人家，免得讓人家越陷越深。

　　中午，我去隔壁買了七加七的雞肉，把雞肉用開水捋了幾遍后，給小貓吃，小貓吃得挺高興的。我看著小家伙吃得那么高興，心情好了起來，琢磨著下班后去大超市買東西。

　　噔噔噔噔，王忠實跑了過來，正在用腳敲門，手里肩上都背著大包小包。

　　我猶豫著要不要去開門。

　　忠：若男，快來看看，我帶了好多小貓的東西來。

　　我給王忠實打開門。

　　他將東西一件件放了下來。

　　一個貓廁所，一包貓砂，一包貓糧，一個貓窩，還有幾個貓玩具，還有些我不認識的東西。

　　看著都還挺高端的，我心想價格不低。

　　丁：多少錢啊？我給你。

　　忠：不要錢。

　　丁：拿走。不要錢。

　　忠：真的不要錢，這些都是舊的。我大四時養的貓死了，這些舊東西我一直沒有扔掉。放著也是放著，拿來給這個小家伙用唄。

　　丁：那也不行。

　　忠：你就不允許我也有愛心，我是送給貓，不是送給你的。

　　我只好同意了。

　　忠：起名字了嗎？

　　丁：沒。

　　忠：起個名字嘛。

　　丁：那叫什么呢？貓貓，寶寶，瞄瞄？

　　忠：哇，你看你這只貓頭上的王字好清楚，好神氣啊。

　　丁：其他貓不是的嗎？

　　忠：我之前的那只是美短，耳朵折起來的那種，頭上的斑紋不太明顯。

　　這小家伙這會兒歇過來了，它瞇眼看看我，樣子淡定的很，而且帶著威風。也許是小野貓中的頭領呢。

　　丁：它是不是看起來很威風？

　　忠：有點野，看起來是挺威風的。

　　丁：我叫它國王。國王好不好？英文KING？

　　忠：不錯啊。看它有沒有反應啊？

　　丁：國王，國王，KING，KING。

　　小家伙瞄了一下，算是答應我了。

　　我開心地摸著國王的腦袋。它回頭瞇了一下，又威風又可愛，眼神太萌了。我的心都化了。

　　忠：你看，國王的耳朵好像受過傷，發炎了，看起來。還有它眼屎、耳屎都挺厲害的，要去寵物醫院清理、驅蟲。

　　丁：那怎么辦呢？

　　忠：等過了年初七，有一家寵物醫院開得早。我開車帶它去。

　　丁：怎么帶啊？

　　忠：用這個帶啊。

　　王忠實手上拿著一支透明的像太空罩一樣的東西。

　　忠：這是貓的太空旅行箱。

　　丁：哇哦，這個太高大上呢。你之前的那只貓條件太好了，比人都好，我都不敢收，太貴了。

　　王忠實將太空旅行箱塞給我，笑著求著。

　　忠：給國王用正好。物盡其用唄。

　　我推著，王忠實推過來。

　　國王看了我們一眼，瞄地跳到了箱子上。

　　忠：你看，國王喜歡。

　　我把他一推。

　　丁：切！別賴國王。

　　忠反過來推了我一把。

　　忠：這是給國王的，不是給你的。國王，是不是啊？

　　我看看王忠實、再看看國王，笑了。自從去年和畢勝紅分手以來，不順心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我好像有很久沒有這樣放聲大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