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
也許要很多年才能碰到一次,年初五我生日的時候正好是2月14日情人節。
借口公司有事,那天大早的,我就被畢勝紅約去了爬金匱山。
天氣晴和,難得的冬日暖陽。
我們兩爬上山頂,吃了碗早面后,在山上看風景。
金匱就在腳下,從前的市中心,現在的新城區,發展變化一目了然。
丁:做地產真好。看,那是老城的第一高樓,那是新城的金融一條街,那是是非最多的太湖灣…想到自己參與了這個城市經典項目的開發和策劃,我總是覺得有點驕傲。
畢:傻瓜。
頂頂頂頂。。。
電話進來了,我把討厭的幾個人的來電聲音設置成了這個怪異的音樂。
一聽,我就頭大。
畢勝紅也一臉嫌棄:這什么音樂啊?
幾輩子不見似的,竟然是我老媽的電話。
我老媽找我,不是要錢,就是要房,我將電話離得自己遠遠地接聽。
老媽:勝男啊,你喜歡戒指還是耳環啊?
丁:嗯。我,我隨便的。
老媽:沒有隨便的。或者吊墜也可以啊?
丁:老媽,你想干嘛?我沒有——
我一想莫非是問我要錢買黃金,有點緊張地問。
老媽:否要怕。否問你拿鈔票。我買給你,生日禮物。
丁:不要,老媽。你省省好了,不用買什么給我,我一樣都不要。
老媽:要的,要的。我來幫你撿吧,耳環吧。
丁:老媽,算了,算了,我真的不要。
老媽:便宜的,我去搶了。就這樣。
老媽掛掉了電話,我呆呆地看著手機半響。這么多年來,頭一次給我買生日禮物,還是黃金。吃錯了藥了?還是想要更貴重的東西,自從我把我的90平米的小洋房給老弟做了婚房后,我自己也就一套綠城的房子,再也沒有什么可以給他的了。難道要我過戶給弟弟,這個是太過分了點吧?我在想著,邊想邊說了出來。
丁:難道要我把小洋房過戶給我弟弟,那也太過分了吧?
畢:嗨。嗨。嗨。你想多了吧?
丁:怎么啦?
畢:知不知道中國大媽抄底黃金市場的新聞啊?
丁:啊?
畢:連美國金融中心都輸給中國大媽了。
丁:我老媽哪來的錢啊?
畢:你是真不關心。退休工人漲工資了,好像這兩年漲了有一倍多,而且每年還在漲。你公公婆婆是國企,應該漲地更多。
丁:那倒挺好的。
畢:所以啊,其他物價都在飛漲的時候,我們房地產還在跌價,那是不正常的。
丁:是的,報復性增長肯定會來,只是購房者不肯相信。
畢:一說地產,你就不糊涂了。若男,來。
我靠近他,探著頭,調皮地。
畢:還像個小孩子。
頂頂頂頂。。。
電話又進來了,肯定又是我討厭的人之一,連電話進來的時間都那么討厭。
我們兩個相視一笑。
電話是嘉世行的陳總裁打來的。
陳:丁總啊,新年好。
丁:陳總,新年好。您回來啦,美國怎么樣啊?
陳:還行。你的這份申訴郵件是什么回事啊?
丁:我的年終獎少了九萬啊。
陳:金匱2012年指標是凈利潤200萬,你沒完成啊。
丁:陳總,徐州那筆承兌回款加上去不就超了嗎?
陳:那是2011年的呀。
丁:陳總裁,您不是忘了吧?2011年您說承兌匯票沒到期,算到2012的,11年我少拿了九萬。12年你又說承兌匯票算去年的業績,我又少了九萬。那您說那張承兌匯票算空氣嗎?再說了,世道這么差,房價一跌再跌,房子這么難賣,您這個指標還要每年都漲100萬,這合適嗎?
陳:喔。丁總,你別急。我讓財務查查看,如果是兩年都沒算業績,那九萬一定會補給你的。
丁:好啊。陳總裁,您肯定查的清楚的。那我開工年會前等您把之前的九萬補給我喔。
陳咳嗽。
丁:陳總裁再見!
我假意按了一個長音健,看看對方有什么反應。
對話那頭傳來:靠,為了九萬大過年的。下面分銷的錢掙得要了不要了,還在乎這點年終獎。
我臉色一沉掛斷了電話,走到山邊看著山下的風景。
畢:不就是九萬嗎?我來補給你。
畢勝紅悄悄往我手上套什么東西。
我皺著眉頭:不是九萬的問題。是信譽的問題。
畢勝紅終于把我手上套上了他想要套的東西。
我一看,是一只玉鐲,眉頭皺了起來。
丁:你知道我從來不戴這些東西的。
畢:你看看,看看再說。
他將玉鐲舉到我面前。
那只鐲子通體沒有一點瑕疵,柔潤有光。在冬日陽光下,美的不張揚而直入心靈。
丁:好看。
畢:好好戴著,保佑你平安健康,邪魔不侵。
丁:你怎么還信這個?
畢:我是不信的,不過為了你偶爾信一次。
丁:很貴吧。
畢:不貴,不貴。不過你得天天戴,知道啊?
丁:嗯。
我們兩人相互依偎地看著天上的白云。
丁:你說這個陳總裁,怎么那么說話的。分銷和我的年終獎,半毛錢關系也沒有啊。
畢:現在在位置上,不去和分銷沆瀣一氣,搞錢的,大概只有你吧。
畢:你看那個穿粉紅色毛衣的女的,像不像一個人?
我向畢勝紅所指的方向看去,山腰上有個爬山的女子,正在歇腳,那副天生的柔美像極了那個人。
丁:看不清。
那個女子歇腳后,又繼續往上爬山。臉向上仰著,可不就是殷柔雅的眉眼。
丁:我們走吧。
畢:干嘛走?你們?
丁:走。
我們從另外一條山路往山下而去。
畢:怎么啦?
丁:沒什么。
在下山的亭子上,我們兩個歇腳。
丁:她和我,都喜歡爬山。大專的時候,常常一起來。
畢勝紅安靜地聽我說。
丁:那年畢業推薦,她搶了我唯一的自來水公司名額。我和你的第一個孩子,我流產的時候,是她陪在我身邊。我慢性腎炎發作,也是她始終陪在我身邊。我不開心的時候,開心的時候,我都會告訴她。我曾經說過,無論她做什么,我都會原諒她。
畢:后來呢?
丁:沒有后來。我們已經整整三年沒說話見面了。
畢:有我呢。若男,你還有我。
我看著畢勝紅,苦笑,笑到眼泛淚光。
畢勝紅,你不是我的男人,你是別人的老公啊。老李再怎么犯錯,李思琦沒有錯啊,作為畢勝紅的妻子,李思琦絕對合格甚至優秀。她回到了工作崗位,工作以外的所有時間都圍繞畢勝紅,毛衣、圍巾、帽子,都是親手打的,家里的每一餐都用心打點,七天都不重樣。上得廳堂入得廚房。
我呢,連個圍巾都不會打,到現在只會燒個番茄炒蛋、榨菜蛋湯。作為妻子的標準,我實在無法比擬李思琦。
而且,李思琦一直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
這樣的李思琦,畢勝紅無法忽視,我也無法忽視。
所以,我只能停在畢勝紅好朋友的距離,永遠地停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