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欒第一時間收回了自己的胳膊,被救起的女生還有點魂不守舍,呼呼地小喘兩口氣后,回頭說,“那個……那個,葉小欒,謝謝,謝謝你了……剛才我后退時不小心踩到裙子了,真是對不起。”
葉小欒淡淡一笑,說道,“沒事。”
“……我……”
話音未落,突然,一串炮火連天的話狂轟濫炸般撲向葉小欒——“葉小欒啊葉小欒,我還真沒看錯你,竟然用同樣卑鄙惡劣的手段去……人渣中的人渣!我今天要是不替所有人討個公道,我就不姓楚!”
一個呼吸之間,楚依祎的拳頭已經招呼了上來。
葉小欒聽得一頭霧水,只見那拳頭馬上就要到自己的臉上,想動卻也來不及了。
眼看著楚依祎和葉小欒大禍將至,這時——
“依祎!”
伴隨著這一聲尖叫,楚依祎的掄起的拳頭竟與葉小欒擦肩而過,更準確的說是“擦臉而過”。
“毓秀?!”楚依祎扭頭一看,剛才忽然出現又用力撞開自己這一拳的正是湘毓秀,而湘毓秀明顯是被那一拳頭所含的力道沖擊了一下,兩條胳膊有些微微發抖,軟軟地垂了下來。
“你怎么來啦?你為什么要攔我?還傷著自己,有事沒事?”楚依祎瞪了葉小欒一眼,急忙跑向湘毓秀。
“依祎,我沒事。你聽我說,剛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在場,是,是那個女生快摔倒了,所以葉小欒扶了她一把。而且,就是剛才我找你時,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裙子她才重心不穩的。”
“真的嗎?”楚依祎看見湘毓秀這個樣子,不禁有些心疼,聽她一解釋后,輕輕問道。
如果說,司然是楚依祎在這個學校最為親切的人,那么整天陪伴在她身邊的湘毓秀無疑是第二了,現在的情況,恐怕湘毓秀說什么她可能都會相信。
湘毓秀再次點了點頭,說道,“是我的錯。”
楚依祎一皺眉,說道,“不怪你,是我,是我太沖動了。”
湘毓秀苦笑一下,低聲說,“依祎,那葉小欒?”
聞言,楚依祎頓了頓,轉過身,走向葉小欒,放下一口氣,說道,“咳咳呃,那個,剛才對不住了,我沒問清楚就朝你下手,你,能接受我的道歉么?”
此時葉小欒才終于弄清楚情況,恢復了一如往常的平靜,似是“劫后余生”般嘆聲氣,說道,“我接受。但我覺得你也應該向阻止你出手的那個人說聲謝謝。”
楚依祎沒好氣地對著葉小欒冷哼一聲,但還是悄悄轉過頭對湘毓秀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動作,湘毓秀一看笑了笑,輕輕點頭。
這場誤會隨著楚依祎的尷尬一笑而結尾。而那個女生也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悄悄溜走了。
過了一會兒,楚依祎終于想起這是在元旦晚會上,而葉小欒還是晚會的主持人。她心里不由得想道,“幸虧毓秀及時攔住我了,不然真把主持人打了,‘閻王’非得殺了我!”
……
司然和棠緲循聲趕來,簡單一了解是楚依祎看錯了后,棠緲說道,“多大的事嘛,依祎,這也不怪你,現在沒事了比什么都強。”
一旁的司然卻一手叉腰,時不時瞟幾眼湘毓秀,若有所思。
棠緲的話題并未終止,她急匆匆地繼續說道,“另外還有一件十萬火急的事。就是剛才在這里的那位女生,和我們一個班的,她參加的是一個跳舞的節目,但現在她服裝的尺寸太小,因為這批服裝是最后一天才寄回來,所以還沒來得及試穿,就碰上了這樣的問題,很可能是在提交尺寸的時候寫錯了。”
棠緲說得話有些雜亂無章,無頭無尾,但也都聽懂了她的意思。總的老說就是服裝尺寸不合適。
“現在臨時去借衣服也來不及了,每個人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做,她也試了很多次,最后只能勉強穿下,假如硬穿,誰敢保證她會不會一上臺衣服就崩開?”棠緲在原地急得直跺腳,說起來,這應該是算作她的失職。
楚依祎好像也從未見過棠緲這樣手足無措的樣子,她見到的只有美麗大方、談吐優雅的棠緲。
這時,表演完節目的史伍看見這一團人,也好奇地趕了過來。
司然說道,“那這個節目能不能少一個人呢?”
棠緲說道,“這個方法已經想過了,行不通的。每個舞蹈的排練都有固定的人數,一下子少一個人太突兀了,會影響整個節目效果的。更何況學生和老師們又不是傻子,肯定會看出來的。”
這時,葉小欒咳嗽兩聲,抬頭說道,“既然人不能走,衣服也不能走,那就換人。換可以穿上這個服裝的人。”
其余人一聽,無不是目瞪口呆。
司然緩緩說道,“換人嗎?倒是個好主意,只不過得重新給那人安排一下分工了。”
說完這句話,葉小欒和司然會意一笑。
“重新安排分工,不都是跳舞嗎?還能干嘛?”
其他人還是有點云里霧里的,突然史伍大叫一聲,“哦!我知道了,你們的意思是換一個人,但換的那個人不用跳舞,可以是走個過場。”
司然繼續說道,“說對了一半,但換的那個人總得做些什么,比如……”
棠緲也恍然大悟,連忙說道,“比如說唱歌,這個節目有音樂和伴奏,她可以在原來的位置上跟著走位唱,這樣既不用擔心跳舞會跳錯,也不用管人數問題了。”
葉小欒說道,“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那最關鍵的問題來了,現在到哪兒去找適合那個衣服,而且會唱歌的女生?”
史伍提出的問題無疑讓剛才已經點燃了的小火苗再次岌岌可危。
眾人都面面相覷,唉聲嘆氣。
當然,臨時找一個女生的難度不大,但同時要求符合衣服尺寸,會唱歌,還得和舞蹈隊的其他人在身高體重有一定的想似之處,不用說其他的,先說第一條就如同大海里撈針。
司然眉頭緊皺,他也絕對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本來以為自己謀了個“應急情況處理”這一差事,大可以高正無憂,沒想到還真出了這么一檔子事兒。
葉小欒在環顧四周的時候,掃過后臺一圈,最終眼神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女生身上。
這時,司然也看見了葉小欒死死盯著的那個方向,向那兒望去,頓了頓,須臾見眼放靈光,有種頓時醍醐灌頂的感覺。
司然再看向葉小欒,兩人用眼神交流幾句。
“?”
“。”
“。”
同時微微一笑。
“女生?我們這里缺女生么?剛才這兒不就有一個么?”司然轉過身來,雙手盤與胸前。臉上浮現出了一層淡淡的壞笑。
眾人先是一愣,隨后,立馬張大了嘴,帶著不可掩飾的笑意東張西望,尋找剛才在這里大放光彩的那個女孩兒。
最后,所有人的目標都集中在了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靠著椅背瀟瀟灑灑吃零食的楚依祎身上。
……
“什么?!唱歌?!你們找錯人了吧,我五音不全的!”楚依祎一聽到這個消息,全身一陣發麻,頭皮都要炸開了一般。
“姐,這里只有你合適了,棠緲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毓秀尺寸不合適。你還五音不全?初中時你歌唱比賽上獲得的一等獎我可還記著呢。”
楚依祎還是不能接受,明明自己是來串門玩兒的,現在卻被卷入了一場無厘頭的補救行動。
“那能和現在比么?拜托,歌詞、伴奏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你讓我上去唱什么,唱滿天都是小星星啊。”
棠緲也湊過來說道,“依祎,可以先試試那件衣服再……”
“不用試,我姐的衣服尺寸我還不清楚么,剛才那個女生明顯就比我姐寬一圈啊,放心啦,尺寸絕對合適!”司然一揮手,嘴里的話瞬間噴涌而出。
此話一出,霎時在場的人將目光集中到了他一個人身上,他們的臉上甚至有種終于看破一個人的得意感。
楚依祎也毫不客氣,一腳踹在了司然正得意洋洋扭動著的屁股上。
司然略帶哭腔地說道,“呃……呃……我閉嘴,我什么都沒說……”
葉小欒從舞臺上主持完畢后再次回歸到這個問題中,聽了司然的話,眼中更多了一份堅定,看了看楚依祎,說道,“不需要有后顧之憂,現在我們都需要你。”
葉小欒的這幾個字一字一頓,擲地有聲,見楚依祎仍然沒有反應,一咬牙,說道,“一會兒上場,我陪你。”
幾乎所有人都用一種驚愕的眼神看著葉小欒,而棠緲更直接,立刻喊道,“絕對不行,小欒你怎么能和依祎一起上臺呢?”
周圍的人被著一喊也嚇了一跳。
棠緲發覺出了不對,又連忙解釋道,“那個,小欒是主持人,他怎么能參加節目呢?”
下巴墊在葉小欒肩膀上的史伍這時開口了,“就是因為小欒是主持人,他才能更好更熟悉地把握全局啊,況且又不會影響什么,如果楚依祎她一個人上場的話,突發情況怎么應對?”
其他人也都默默點頭表示同意。
葉小欒平聲靜氣地說道,雖力道不夠,但每個字散發出的威懾力已經讓人不得不欽佩,仍然是字字珠璣,“嗯,如果我們節目搞砸了,臺下坐著的那些領導會怎么想?這不僅關乎到我們文瀛中學的顏面,也關乎到我們高一(15)的榮譽,最后我們可能都得完蛋。”
司然和棠緲都沒再開口,葉小欒能這樣說出,想必他也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
史伍拍拍葉小欒肩膀,說道,“小欒,我支持你,你上吧!我相信你。”
楚依祎現在腦中已是一片混亂,恍惚抬頭剛好撞見了葉小欒堅定的眼神。
司然把手搭在了楚依祎肩膀上,輕聲叫道,“姐?怎么樣?”
緩過神來,楚依祎也對司然說道,“司然,你覺得我可以么?我還是擔心……”
司然莞爾一笑,“沒事的姐,我們都相信你,就當是玩而已,結果好壞無所謂的。”
楚依祎嘆了一口氣,欲言又止。
葉小欒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似笑非笑地有些高傲地說道,“平時看你打架的時候一副世上唯我獨尊所向披靡的樣子,如今遇上這么一點小事兒竟然唯唯諾諾的,我有理由懷疑你是在狐假虎威。”
楚依祎本來還覆滿愁云的臉上瞬間飆升起一陣惱火,猛然抬頭,說道,“葉小欒你給我說清楚,你說誰狐假虎威?!”
葉小欒似乎更得意了,平聲靜氣地說道,“誰是就說誰。”
“好,葉小欒,你很好,老虎不發威,你當我HelloKitty呢!今天就讓你看看誰才是真正的狐假虎威。衣服呢,歌詞呢,給我拿來。”楚依祎的怒火已經直沖腦門,這次就算是和葉小欒要爭個魚死網破,那她也要在葉小欒那兒順走些什么東西。
人們一聽,臉上激動之情溢于言表,楚依祎既然肯答應了上臺,那么最重要的一步也算是完成了,都放松了一口氣。
司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來這種方法用在楚依祎的身上還真是“百用不煩”!
“激將法,可惜呀,被我看穿了。”楚依祎臨走時猛地回頭說道。
“看穿了么,恭喜你呀,不過人在江湖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收的回來么?提醒你一下,距離節目開始還有一個鐘頭。”葉小欒微笑地看著她。
楚依祎再次被嗆得無路可走,雙眼強制閉上,奮力喊道,“謝謝提醒!”說罷,氣呼呼地離開了那個災難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