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看好戲的司然全程笑臉盈盈,走向葉小欒,用拳頭擊打了一下葉小欒,“小欒,看來我對你還是不夠了解啊,你竟然這么猛,這算是你的一項新技能么?”
葉小欒一眼看出了司然的話中話所包涵的意思,“你說是就是了,你放心,這個技能是因人而異的,而且,你不用學?!?p> “真的么,那再好不過了。嗯……我去慰問慰問我姐啊?!?p> “那,也替我問候一句。”
“沒問題?!?p> 舞臺前仍然是光彩奪目,接二連三的精彩節目贏得了同學及老師們的熱烈鼓掌,歡呼大笑聲不絕于耳,一浪勝過一浪。
閆老師見楚依祎和湘毓秀遲遲未歸,心里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卻只能急得原地打轉。直到后來,終于看見了湘毓秀回去了,才松了半口氣,只是她還帶去了一個驚天消息。
“你說什么?!楚依祎要上臺表演!”
“對,對……對啊?!毕尕剐阆脒^閆老師可能會嚇一大跳,但沒想到接下來的反應還是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閆老師過了一會兒竟笑出了聲,“該來的果然還是躲不掉,就知道她不會安分……毓秀,你一會兒告訴依祎,自己的命運捏在自己手里,如果表現好了,不僅這次還有以前的賬也通通一筆勾銷,但搞砸了的話,那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外界再怎樣的炮火連天、兵荒馬亂,楚依祎依舊是眉毛緊鎖,看著長達兩頁的歌詞,心里不斷叫苦,卻也只能快馬加鞭硬著頭皮上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首歌她也喜歡聽過一段時間,總不至于完全陌生。
湘毓秀把閆老師的話轉告給了楚依祎,楚依祎嘴角一勾,確是十足的假笑,“這是給我下死命令了唄,不成功便成仁?!?p> “我倒覺得閆老師是在間接鼓勵你,有壓力才會有動力嘛?!?p> “是么?說實話,我真沒感覺到。我可能和她八字不合,做不到心有靈犀一點通?!?p> 不一會兒,棠緲也推門而入,“依祎,你放輕松,不用想太多。有小欒在給你撐場子呢,不行的話就跟著他唱,小欒排練晚會很長時間了,歌曲大部分記得還是不錯的?!?p> 楚依祎攤了攤手,面露無奈,“只能這樣了,死馬當活馬醫了唄?!?p> 司然也走過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姐,你可要加油哦,我看著你。對了,毓秀,我們,能談談么?”
湘毓秀睜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我嗎?”
司然哭笑不得,“當然是你啦,難道還有人叫湘毓秀么?”
“哦,好。那,依祎我……”楚依祎還沒等湘毓秀說完,就揮揮手,“去吧,去吧,不用陪我?!?p>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后臺后門門口,那里是人最少的地方。湘毓秀對于司然突然把她突然叫出來,心里還是有些疑惑的,但也猜出了幾分,兩只手心里緊緊攥著衣角。
“毓秀?”司然略微低頭問道。
“嗯?”湘毓秀回過神來急忙答道。
司然微微一笑,說道,“你剛才很聰明,也很勇敢。剛才那個女生拉不上拉鏈是真,自己后退踩到裙子是真,但你說是你的錯卻是假,我說的,對吧?!?p> 湘毓秀顯得有些緊張了,但之后又坦然地笑了笑,“你,你怎……”
司然“砰”地靠在門上,“哈哈,想問我我怎么知道嗎?別忘了,我可是晚會負責人哦,后臺上上下下這么些人他們怎么進來的,怎么出去的,又都干了些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不然你以為我在那兒坐著干嘛,難不成把我當門房老大爺啦?哈哈哈……你說其他人我都看那么仔細,更別說依祎了?!?p> 湘毓秀靜靜地聽著,同時也被司然那坦率灑脫而又洋溢著自信陽光的笑容吸引著。
“我還知道你阻止她是因為不想讓她惹出什么事情來,否則依祎就算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何況小欒還是主持人。我了解她,她那一拳至少用了七成力,雖然你是從側面推開的,但怎么也承受了四成力吧,現在你胳膊還疼嗎?”
湘毓秀霎時目瞪口呆,她真的沒有想到面前這個男生竟然會關心自己疼不疼,她兩腮微紅,緩緩說道,“其實我沒有那么脆弱。”
“那就好了,依祎有你這樣的朋友她很高興也很幸運。”
“依祎,她是個好女孩兒,她對我也很好,她總是會保護我,我也很高興有依祎這樣的朋友?!?p> 說完后,兩人都停滯了幾分鐘。
半晌過后,司然站直身體,拍了拍后背的土,仍然是一張笑臉,“對啊……我們,回去吧?”
他轉身就要離開,畢竟是晚會負責人,離開太長時間也不合適。
湘毓秀在原地怔了怔,望著司然漸行漸遠的后背,突然一咬牙,叫住了他,“等一下!你,你是因為依祎才和我說話的么?我在你心里又是什么?”
這一句話已經在湘毓秀的嘴邊逗留了好久,遲遲不敢說出,糾結了好久,最后終于鼓起勇氣說出。
司然停住了腳步,半轉過頭來,帶著微微的笑意,“我們都是她的朋友,不是么?”
……
“我們都是,依祎的,朋友……”湘毓秀嘴里呢喃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幾句話。
一滴冰涼的淚珠從眼角處滑落,在湘毓秀嬌俏可人的臉上不斷翻滾而下,不知是為自己的勇氣而落淚,還是因為司然的話而哭泣。
并不興奮。
湘毓秀不禁想起了自己在小學和初中時上學的時候……
每天凌晨總是獨自一個人蹬著一輛自行車,早早去到學校,因為家里條件不好,早餐也只是能將就就將就,通常會趕在大部分同學們來之前就吃完早飯。
湘毓秀生性孤僻,不善與人結交,一頭悶在學習上,在班里,她總是那個話最少也最不引人注意的女生,不愿意和人親近。而且湘毓秀甚至一度以為如果不是自己優異的成績加持,怕自己哪一天失蹤了幾天幾夜也沒人知道。
從她心里早就已經深深埋下了那顆不善交際的種子,似乎寡言少語已成為她的代言詞,對于朋友這兩個字,曾經是多么奢望,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今天竟然實現了。
但湘毓秀又不敢陷得太深,若最后知道那到頭來只是鏡花水月一場空,還不如從未來過,那種患得患失的無力感不體會也罷……
四十五分鐘已經不知不覺中從指縫中悄悄溜走,在楚依祎眼前飛快逝去。時間是萬事萬物最好的解藥,無論是要往好的方向發展,還是向壞的方向惡化,已然發生了的都在一塵不染的寧靜中褪去,讓自己獨自流浪……
此時,化妝間有一位女生正身穿紅色流蘇長裙,束腰設計,一頭飄飄烏黑長發呈波浪式披散下來,頭頂還戴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周圍都鑲嵌紅色鉆石的皇冠。
她清清嗓子,用手輕輕壓住喉嚨,目光上移,悶悶拉出一聲尖叫。
“依祎,準備好了嗎?下一個節目就要輪到你了?!碧木樇膊阶哌M化妝間,忽然看到楚依祎化妝后的樣子,不由得一驚,不得不說,楚依祎,真的很漂亮。
“嗯——我準備好了。”楚依祎閉眼做了一個深呼吸,轉頭微笑著向棠緲點了點頭。
“姐,你好美啊。”司然瞬間發自內心呢喃驚呼道,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從化妝間優雅走出的楚依祎,眼中盡是溫柔喜悅之色。
楚依祎從來都不是注重外表的人,所以司然看到楚依祎打扮成這樣的機會少之又少,今日得見,還是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那是,你姐的顏值還用你說?”
她環顧四周,又轉向司然,“葉小欒那個……咳咳咳……人,呢?”
“姐,你忘啦?他是主持人,當然是去主持節目了。再過十分鐘你們應該就快上場了?!?p>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聽天由命吧?!?p> 楚依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兩腮鼓起,朝上吹著自己若有若無的劉海,一只手還撩撥著她那宛如黑色小瀑布的長發,一個人玩起來。
司然看到這一幕無奈地笑了笑,“姐,你要是再溫柔莊重點兒就更美了,你還真是……”
司然還沒說完,楚依祎抬頭給了他一個眼神,嚇得司然連忙閉嘴,倒不是因為她的那一個眼神有多嚇人,而是楚依祎的拳頭已經不知不覺中握好了,那通常是她要打人的前奏……沒有誰會想挨她一拳的……
“幽默的小品總是能給大家帶來無限的歡樂,小品中劉姥姥的樂觀向上、不拘小節已深深印在了我們的腦海中……接下來請大家欣賞歌舞……”
清脆悅耳的女聲傳入了楚依祎的耳邊。此時的她,已經站在了后臺出口,旁邊還有與她一樣整裝待發的葉小欒,靜靜地等待著。
從來沒有準備過要去站在元旦舞臺上表演唱歌的楚依祎,此時感覺剛才發生的那些仿佛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現在安靜地站在這里,她才終于有機會去回味剛才一個小時內發生的事情。
“一會兒上去時,跟著我的節奏就好了,不用緊張。把你的手給我?!比~小欒看向楚依祎,小聲說道。
“誰說我緊張了,我才不緊張呢。給你手干嘛,難不成我還會摔倒啊,真是的,切?!背赖t隨意地擺了擺手,拒絕了葉小欒那已經伸到她腰高的手掌。
“你別后悔就行?!比~小欒冷哼一聲,“不緊張么,那你額頭上的汗是怎么回事兒?”
楚依祎急忙用手揩了揩自己額頭,翻來覆去看個遍,“沒汗啊……”
葉小欒看到楚依祎的動作,忍俊不禁,嘴角的笑容有點蓋不住了。
楚依祎余光瞥了眼他,頓時茅塞頓開,臉色一灰,壓低嗓子,“葉小欒,我……”
“上場了?!比~小欒率先微笑著踏出一步,剛好躲開了楚依祎即將噴涌而出的那句粗話。
楚依祎趕緊反應過來。
說實話,她剛才的確多多少少是有些緊張的,畢竟在這么多人面前亮相,還是表演,就算她自己在臺上丟人了倒也不要緊,可她身上背著的是那些人所謂的名譽臉面和自己的新賬舊賬,也就不能那樣隨心所欲亂來了,怎么能真正的放寬心呢?
楚依祎剛才正在發愁,葉小欒一句話卻把她直接拉了出來,兩人斗幾句嘴,楚依祎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之前那樣緊張不安了。
楚依祎緊跟著葉小欒的步伐走出,臉上漸漸露出了坦然從容的笑容。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楚依祎大步流星地一踏上舞臺的邊緣,剛要邁出一步,誰料那里竟然出奇的滑,她的腳跟還沒站穩,人竟就快要倒了回去。楚依祎心叫不好,暗罵一聲,無奈慌亂之中只能閉上了眼。
就在這時,楚依祎微微揚起的右手被一只有力大手猛地撈住,身體被向前一拽,踉蹌幾步,穩穩站住。
那只大手的主人正是走在前面的葉小欒。
葉小欒回過頭,輕輕一笑,說道,“怎么樣,后悔了么?”說罷,他還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
楚依祎大吸兩口氣,緩過神來,咽了一口口水,看向葉小欒,齜牙咧嘴道,“乖乖,開門紅??!”
楚依祎終于沒有掙開葉小欒的手,反而緊緊握著。她同時也很慶幸,感謝她臨倒前說出的“阿彌陀佛”。
幸而這只是在舞臺出口,臺下觀眾沒幾個人可以看得見,如果真的走進舞臺后,那可真是糗大了。
向前走幾步,帷幕緩緩掀開,臺下黑壓壓的一大片人猛地闖入了楚依祎的眼睛,她的心跳幅度急劇增加,握著葉小欒的似乎更緊了。
葉小欒同樣也抓緊了楚依祎的手。經過這么長時間的相處,葉小欒對她的印象很一般,但她卻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與眾不同之處……葉小欒趕緊打斷,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再把楚依祎給好好帶下去。
其余跳舞成員迅速上場排列開陣型,七人手拉手圍成一個巨大的圓圈,這個圓圈幾乎要把舞臺的都三分之一都占滿了,隨著七人的高速旋轉,不一會兒,整個舞臺儼然成為了她們獨有的舞臺。
女孩兒們緩緩下腰,上半身和下半身向外舒展,慢慢形成一個近乎折疊的樣子,七人動作整齊一致,紅色裙擺向后完全展開。
整個行如流水的動作完成后猶如一朵盛開的紅色剪秋蘿,妖艷動人。
而楚依祎則是那紅色剪秋蘿之中的點睛之筆。她站在正中央,兩條手臂做一個微微向上托起的動作,那七人形成的花朵也隨著楚依祎手的起落而忽高忽低,就像蕩漾起一層一層起伏不平的波紋。
葉小欒站在舞臺的右上方,同樣在萬眾矚目之下,雙眼微合,感受著那清脆悠遠的音樂前奏。
他心里也想道,“怪不得棠緲說人不能少,原來那女生起的作用竟然是整個舞蹈的核心,確實有點可惜了……”
前奏輕揚的音樂慢慢變弱,忽然,一聲猶如水落深澗似的“滴答”聲響起,沉色內斂卻分外靜謐,恰好符合了剪秋蘿寧靜深邃的凄美風姿。
圍成圓圈的那七位女生也好想應了那聲清響,幾乎不分先后地同時彈起,緩慢而有力地一拍一頓做著曼妙的舞姿,又是一瞬間,已經平均散落在了舞臺的各個方向上。
而楚依祎仍然處于舞臺中央,她并沒有那么多的絢麗的動作,只是靜靜地站在聚光燈下,七朵綻放的剪秋蘿仿佛都成為了她嬌顏的陪襯。
葉小欒同樣一身黑色西裝,面對臺下的一陣驚呼,他分毫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更加從容。
提一口氣,略帶稚嫩卻充滿磁性的男聲從喉嚨間慢慢流出,里面還摻雜了細膩的女聲。那細膩如絲如雨的女聲發起者就是楚依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