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貳枝 與花嘬酒酒成排
又過了一會,姚海棠的淚水漸漸止住了,呂蘿就松開了抱著她的手,看著她還殘留著些許淚水的眼眶,呂蘿又抬手幫她擦了一下,然后看著她的眼睛:
“不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輕輕的話語落在姚海棠的耳朵里,卻讓她的心里無比的溫暖,她笑了,那是真正開心的微笑,她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嗯。”
直到現(xiàn)在,姚海棠才明白了自己昨晚和今天為什么會哭,為什么會那么難過。
那是因?yàn)樗ε拢ε滤麄兛傆幸惶鞎x她而去,最后只留下她獨(dú)自一人站在原地,她害怕這樣的事實(shí)真的發(fā)生,而自己卻像這一次一樣的無能為力。
歐十楠走了,會不會和上次一樣再次回來,誰也保證不了,回來之后,會不會又和上次一樣性情大變呢?會不會還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gè)歐十楠呢?
“沒事了,我們回家吧。”呂蘿又安慰了她一句,而后半句則是抬起頭對著石竹畫和虹楓說的。
“嗯,走吧。”石竹畫站起身,順手把虹楓的書包給拿了起來,畢竟看他這個(gè)樣子,是沒多少力氣再背這個(gè)了。
姚海棠和呂蘿也紛紛把書包背上,然后站起了身。
可是虹楓卻沒有動靜,依舊保持著那副造型躺著,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有些尷尬。
“怎么了虹楓?起來走了。”
“我、我腿軟了。”虹楓眼神飄忽,臉上有些燥熱,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三個(gè)人都無語的看著他,不知怎么開口,石竹畫一手捂住眼睛,似乎是無語到了極點(diǎn),然后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抬起手,把虹楓的書包遞給了姚海棠,然后彎下腰對著虹楓伸出了手。
“起來吧。”
虹楓一愣,臉上微笑浮現(xiàn),隨后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石竹畫一用力,就把虹楓從觀眾席上拉了起來。
然后直接把虹楓的手挎到自己的肩膀上,就這樣攙著虹楓,回頭看著身后的兩人。
“走吧。”
“嗯。”
因?yàn)楹鐥髡娴氖菦]什么力氣了,所以石竹畫也只能慢慢的攙著他走著,速度很慢,姚海棠和呂蘿也配合著他們的速度悠悠的走在他們后面。
虹楓這幅模樣,也沒力氣鬧騰了,只得盡力的保持還在微微顫抖的腳使上些力氣,好不讓自己的全部重量都壓在石竹畫身上。
虹楓的球服基本上都已經(jīng)被汗浸透了,此刻走在路上,一見涼風(fēng),他頓時(shí)有種舒暢感,瞬間感覺整個(gè)人都精神了一大截,就連訓(xùn)練的疲勞也隨著消去了不少。
石竹畫安靜的扶著他走著,沒有說話,畢竟虹楓120多斤的體重也不輕,盡管他已經(jīng)有意去自己站著了。
但是還是壓得石竹畫有些腳步沉重,虹楓的球服貼在他薄薄的襯衫上,汗水已經(jīng)浸濕了他的衣服,有些黏黏的貼在皮膚上,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過他也只是皺了下眉,也沒有說什么。
走在后面的姚海棠看著虹楓這幅模樣,有些不能理解,在她的映像里虹楓的天生就好動,而且運(yùn)動神經(jīng)發(fā)達(dá),平時(shí)訓(xùn)練完了他都感覺啥事都沒有一樣。
可是今天僅僅是多練了半個(gè)多小時(shí),就已經(jīng)累得跟條死狗似的了,她不由得在腦子想象虹楓是受到了那位老師多么殘酷的特訓(xùn)。
“喂,阿楓啊,那老師究竟是咋訓(xùn)你的,能把你給搞成這樣?”
姚海棠笑著開口,眼神里滿是好奇的看著前面虹楓的背影,絲毫沒有了之前幾分鐘的那種傷感,只是她這一手提著書包一手緊緊的牽著呂蘿的造型顯得和她的表情顯得有些不協(xié)調(diào)。
虹楓沒有回頭,只是揚(yáng)起脖子,眼睛往后面撇過去,卻看不到身后的姚海棠。
“啊,我說出來我都怕你不信,剛開始練的時(shí)候他就讓我做了100個(gè)深蹲跳,說是鍛煉我的彈跳力,然后來回運(yùn)……嗯?你不是看到了嗎?”
姚海棠尷尬一笑,盡管現(xiàn)在虹楓看不到她,但她還是下意識的把視線移到了一邊。
“看了呀,只是、只是我沒數(shù)而已。”
虹楓沉默了一會,也沒有再說話,而是回過頭專心的看著路。
姚海棠見他這樣,也沒心思再多說話,只是安靜的走著,看著街邊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風(fēng)景,此刻似乎也隨著他們的腳步變得緩慢。
她忽然想起來之前站在樓頂上看著的那一幕,從那里也能看到這條街的風(fēng)景,她想著。
如果現(xiàn)在有人在樓上往下看,是不是也能看到這里的風(fēng)景,也能看到他們,是不是也覺得他們是這喧鬧的都市里的一只小螞蟻。
是不是也會和她一樣感慨著塵世間的是是非非。
呂蘿走在她身邊,看著她這一系列的動作,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握著她的手走著,兩人的手心里都已經(jīng)有了些許汗水。
配著對方手心的溫度,有種難言的溫暖的感覺,不是來自手心,而是發(fā)自心里。
四人誰都不說話,似乎都各自有著心事,就這樣慢慢的走著,沒有再去想時(shí)間的流逝,沒有注意周圍景色的倒退。
很快就到了小區(qū),在小區(qū)樓底,石竹畫跟姚海棠要過了虹楓的書包斜挎在另一邊的肩膀上,然后和她們說:
“你們先回去吧,我把虹楓送到他家里。”
兩女看著石竹畫這副稍帶著些命令的表情,又看看他此刻不協(xié)調(diào)的姿勢。
呂蘿往前兩步,伸手搶過石竹畫肩上的書包:“我?guī)湍隳冒桑凑膊贿h(yuǎn),一起吧。”
說罷也沒等石竹畫開口,就直接把包挎在了自己肩上。
見這情況,姚海棠剛想開口說她也要一起去,反正她家也不遠(yuǎn),可是還沒等她開口。
呂蘿就回過頭笑著望著她:“海棠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了這么長時(shí)間,姚叔叔姚阿姨估計(jì)都該著急了。”
“可是……”
“沒事啦,我和竹畫家就幾步的路,到時(shí)候可沒人跟你一起過來了。”
“那好吧。”姚海棠無奈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又抬起頭看著石竹畫和虹楓:“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兩人一起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姚海棠就朝著她家的那棟居民樓走去了,一直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虹楓臉上抱著些歉意,他轉(zhuǎn)過頭對著石竹畫說了句“抱歉……”
石竹畫只是抬起眼睛和他對視了一眼,“沒事。”隨后就轉(zhuǎn)過頭和呂蘿說道“走吧。”
不得不說,虹楓今天這次是真的練慘了,就算一路上都是石竹畫架著他,到了這會上個(gè)樓梯都顯得十分費(fèi)勁。
石竹畫架著他往樓梯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這個(gè)姿勢有些不方便,于是把另一只手搭在虹楓腰上,才能勉強(qiáng)扶著他走上樓梯。
呂蘿提著虹楓的書包走在他們后面,隨時(shí)注意著他們的情況,生怕他們兩人不小心往后倒了。
結(jié)果光上這幾段樓梯都用了差不多快五分鐘,等終于走到虹楓家門口時(shí),石竹畫的額頭上也已經(jīng)有了些許汗珠。
可是他的呼吸呼吸卻依舊平穩(wěn),呂蘿見他們兩人也沒有誰有空余的手來敲門,于是快走兩步走到他們前面,然后抬手在門上敲了敲。
沒一會門里就傳出來了虹楓爸爸的聲音:“來了!”
門打開了,虹楓的爸爸開門看見是呂蘿,剛想開口的時(shí)候又看見了她身后的石竹畫和虹楓兩人。
他愣了一下,看著呂蘿和石竹畫臉上有些無奈的表情,和虹楓稍顯歉意的笑臉。
“虹叔叔……”
“臭小子你是不是又惹啥事了!”
還沒等呂蘿開口解釋,虹楓老爸就直接上前兩步一把揪住了虹楓的耳朵,疼得虹楓直接被從石竹畫肩上提了起來。
“我沒有啊老爸……疼疼疼……”
虹楓身上的力氣還沒有恢復(fù),而且現(xiàn)在渾身都酸脹脹的疼,所以這一起來,要不是石竹畫手疾眼快又扶住了他,他可就直接倒地上了。
被擠到一邊的呂蘿見虹楓爸爸居然直接就咬定是虹楓又是惹啥麻煩了,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可還是先放開手里的書包和塑料袋,然后上去伸手拉開了虹楓爸爸拽著虹楓耳朵的手。
“虹叔叔你先聽我說……”
經(jīng)過呂蘿簡單的解釋說明,虹楓爸爸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經(jīng)過,他把虹楓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從石竹畫手中接過虹楓,將他架在自己肩上。
“竹畫,小蘿,謝謝你們把這小子架回來了啊,來先進(jìn)來坐會,熱熱菜就可以吃飯了,留下吃個(gè)飯先。”
“不用了虹叔叔,今天回來得晚,我們也得先回去了,不然我爸媽該著急了。”
“沒事,等會我給他們打個(gè)電話說一聲就行,來來來先進(jìn)來坐會。”
“真的不用了……”
呂蘿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了幾遍之后,虹楓爸爸才終于放他們二人走了。
他們二人的家離虹楓的家也不遠(yuǎn),只要一兩分鐘就可以走到了,可是今天這樣走在一起呂蘿卻覺得這么短短的一段路顯得如此漫長。
或者說是她想要它變得漫長。
兩人誰都不說話,似乎是沒有什么共同話題一樣,石竹畫額頭上的汗水已經(jīng)被他擦掉了,可是衣服上還殘留著虹楓的汗水。
使得襯衫稍微黏在他身上,讓他有些不舒服。
呂蘿走在她身邊,手里還提著那個(gè)只裝著一瓶花茶的塑料袋。
這幅畫面對于兩人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了,所以哪怕在外人看來,他們就好像是兩個(gè)不怎么熟的朋友或者路人偶然碰到了,他們也并不會覺得尷尬。
可是這段路是真的很短,似乎只是一瞬間就走完了,還沒等窗外那搖搖欲墜的花朵飄落,就已經(jīng)到了石竹畫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