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個人就要撞到我了,我的大腦根本來不及思考,左手就條件反射地就近隨便抓了一根棍棒狀的長條形東西,雙手猛然使勁向著那個人揮舞過去。
在接下來的幾秒鐘里,我將聽見三個奇妙而連貫的聲音。
“砰!”第一聲是我拿著這個東西打到那人額頭的聲音。
“嘣!”第二聲是這個人在我眼前倒下的聲音。
“啊!”第三聲是他喊叫的聲音。
我震驚地看著對方一頓騷操作,很快后方又來了幾個人,把倒在地上的劫匪牽制住了,我定睛看向手上救了我的東西。
甘、甘蔗?
我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劫匪,內(nèi)心情不自禁地默默感嘆了一下。
我簡直是把甘蔗揮動出了如意金箍棒的氣勢啊...
迷茫中,我看見了兩米開外剛從店門口出來的莊圖南,和我對視的時候,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神色慌張地迅速穿過人群,向我跑過來:“怎么了?”
我大概能夠知道,他剛才所看見的,是我舉著甘蔗傻站著,眼前躺著一堆人,還有很多的圍觀群眾七嘴八舌,這樣的陣仗。
我把甘蔗放到旁邊,抱著手臂斟酌了一下,才緩過神道:“好像,有人搶劫。”
莊圖南聽到我的話,趕忙上下察看我,著急地問道:“你有沒有事?”
“我...”我輕輕動了一下右手手臂,“啊啊啊啊——有事!”
他有些微微地發(fā)抖,額頭上冒了些汗,護著我的手臂急匆匆地說:“去醫(yī)院!”
“不行!”我站在原地沒動,“我要先上個廁所...”
莊圖南:“...你行嗎?”
不行也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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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擔(dān)憂地抱著手臂,一動都不敢動。
莊圖南站在我身邊顯然比我還要著急,他直勾勾地盯著醫(yī)生,道:“醫(yī)生,她是不是脫臼了?”
我慌張地說:“天哪,醫(yī)生,我是不是骨折了?我不會要打石膏吧?”
對面拿著單子的醫(yī)生好像一直在憋笑,他用手掩著,咳嗽了一聲,道:“真的不是。”
我有些不滿醫(yī)生的態(tài)度,委屈道:“醫(yī)生,那我為啥感覺手臂這么疼?”
醫(yī)生道:“姑娘,你真的就是局部扭傷而引起的氣血不和,造成大塊淤血,所以會感覺到酸疼。”
我曲著胳膊問道:“能講得更簡單一點不?”
醫(yī)生道:“就是你動作太猛了,造成肘關(guān)節(jié)的拉傷,沒有韌帶損傷,別太擔(dān)心,叫你先生像我剛才那樣按壓,就可以緩解疼痛,照著單子上的藥外敷消腫,過兩周就沒事了,你們別急,別緊張,放松。”
難道是我生無可戀的表情嚇到醫(yī)生了?
沒忍住好奇,臨走之前還是偷偷問了醫(yī)生。
醫(yī)生神秘地笑道:“上一次看見緊張地一下問這么多問題的小夫妻,還是到隔壁婦產(chǎn)科串門的時候,好多姑娘小伙都是第一次當(dāng)父母,又緊張又好奇的,問題可多了。”
我說:“哎,醫(yī)生,我這不也是第一次胳膊肘受傷嘛,我的手臂就和孩子一樣應(yīng)該好好呵護,不要區(qū)別對待啦。”
醫(yī)生:“……”
莊圖南習(xí)以為常地將我從表情困惑的醫(yī)生眼前拉走:“抱歉,醫(yī)生,我?guī)炀窨啤!?p> 莊圖南當(dāng)然沒有帶我去掛精神科,因為一出醫(yī)院的門,就有兩名衣著制服的警察叔叔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出示了他們的證件。
講真,這是我生平第一次被警察叔叔帶走...
錄口供...
“誒,小姑娘,小伙子,是你們呀。”錄完口供后,我們在警局門口見到了上午的那個老婆婆。
我恍然大悟道:“奶奶,剛才是您被搶劫了啊。”
怪不得我剛才聽著在我背后喊“搶劫了”的聲音這么耳熟。
老婆婆拍著胸脯后怕地說道:“哎呀,是的呀,那個人好壞的,看我老了,行動不便,走得也慢,就搶我的包哦。”
我說:“奶奶,那您沒丟什么東西吧。”
老婆婆拍了拍她的包,笑道:“沒有,這不是你幫我把他攔住了嗎,其實我這包里,也就十八塊七毛兩分錢,就為這點錢得蹲大牢了,你說,這何必呢。”
“是啊,不過搶劫這種犯法的行為,不管金額大小,都應(yīng)該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您說是吧?”我關(guān)心道,“奶奶,有沒有人過來接您啊。”
“有的,有的。”老婆婆看向我的身后,眼睛一亮,“哎呀,我孫女來了。”
老婆婆樂顛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我順著她的視線轉(zhuǎn)身看向身后,只那一眼,我便開始明白什么叫天雷滾滾。
眼前這個穿著藕粉色連衣裙的妹子,不就是貴婦老公馬忠誠在外面養(yǎng)的小五六姑娘嗎!
“奶奶。”小五六姑娘扶著笑容燦爛的老婆婆,上下打量道:“您沒傷著吧?”
“沒事兒,孫女。”老婆婆抱著她的手臂搖了搖頭,像是想起了什么,指著我們對她說,“孫女啊,這是那個救了我的姑娘,還有她丈夫。”
“你們好,我是冉冉。”小五六,啊不,冉冉姑娘打量著我們,淺淺地笑道:“謝謝你們救我奶奶,我請你們吃晚飯吧。”
“你好,我叫殼殼。”我見莊圖南一副想要拒絕的樣子,搶在他前面回答道,“不用,我們要回去了,你開車來的嗎?需不需要我們送你們回去。”
老婆婆急忙拉著我說道:“那怎么行,別著急走,奶奶得謝謝你救了我,奶奶我燒的菜可好吃了,你們留下來吃了晚飯再走吧。”
我厚著臉皮不客氣道:“那就麻煩奶奶了。”
正巧乘著這個機會,了解一下冉冉姑娘,也是我的本意。
所以說,好多機會來了的時候,你想躲都躲不掉。
當(dāng)然我也真的很難把這位和善的老婆婆和她明知道做了惡心的事情,還不知悔改的孫女聯(lián)系在一起。
冉冉一邊給我們倒茶,一邊慢悠悠地問道:“你們是哪里人啊?”
我看著茶杯上徐徐升起的白色霧氣道:“霖遠(yuǎn)的。”
冉冉不經(jīng)意地驚呼:“好巧啊,我也在霖遠(yuǎn)市工作呢。”
我假意和她同款驚訝臉:“好有緣,你方便說下在哪高就嗎,說不定我們工作的地方也很近哦。”
冉冉絲毫沒有警覺,瞟了一眼我身邊默默看手機的莊圖南,道:“我在XX集團有限公司總部,就在西門區(qū)萬象商城對面那個大廈里。”
這個眼神...不單純啊,我余光掃過莊圖南毫不知情的臉,為了抓住這個關(guān)鍵時刻的機會可以套冉冉的話,我決定賣了莊少爺...
“哇,那你離我先生的單位很近誒。”
真的很近,那個大廈離莊圖南的設(shè)計研究院也不過就是兩個城區(qū),一個小時的車程...這都不是問題,角色需要,不管這姑娘工作的地方在哪,我都能說莊圖南順路。
莊圖南依舊低著頭擺弄著手機,像是沒有聽見一般。
冉冉躊躇地慢慢磨蹭到我旁邊坐下,小聲地對我耳語:“你丈夫...好像脾氣不好呀。”
我不好意思地說:“讓你見笑了,從前他不是這樣的,可能最近工作太忙,累了吧。”
“殼殼。”冉冉咬了咬下嘴唇,“男人要是突然對你冷淡了,你可得找找其他原因了,可別傻乎乎的。”
我憂慮地悄聲道:“你的意思是...他外面有人了?”
冉冉一副心疼我的樣子,搖了搖我的手:“你也別太擔(dān)心,還說不準(zhǔn)呢,他...在哪工作啊?”
“盛全律師事務(wù)所。”
這是莊圖南媽媽以前的工作單位,后來因為離家太遠(yuǎn)了,就找了個更近的。
冉冉的眼中閃過一道驚喜,神色曖昧地說:“你丈夫是律師啊,那一定很賺錢吧。”
我奇怪地看著她:“還行吧,怎么了?”
“沒什么啊。”冉冉擺弄了一下裙子,眼睛亮亮的,“盛全就在我們公司附近呢,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幫你看看。”
我故作感激:“謝謝你啊,你呢?有沒有男朋友。”
冉冉欲言又止道:“嗯...不算吧,有追求者。”
妹子,別解釋,追求都追到他老婆找上我,我手上都有你倆挽著手的照片呢...
我算是徹底看出來了,這姑娘的眼里,和馬忠誠應(yīng)該也算是金錢交易了,就是不知道渣男是怎么想的。
我語重心長地說:“那你一定要擦亮眼睛啊,你是不知道,好多企業(yè)有多亂,我聽一個朋友說,現(xiàn)在公司里多得是那種騙騙小姑娘的男上司,明明結(jié)婚了,還到處聊騷,他們假裝對你好,關(guān)心你,在別人叫你喝酒的時候,幫你擋酒,下雨的時候,說順路把你送回家,把你騙到手以后,剛開始會很大方,你想要什么都給你買,但是要是他們說的話都不可信,時間久了,就會膩了找下一個,要是沒膩,但是被他老婆發(fā)現(xiàn)了,到公司鬧,最后肯定是小姑娘走啊,結(jié)果就是,那些小姑娘,工作也丟了,還留下黑歷史,到哪個公司都沒人要呢,但是那個男的呢,就多就是點流言蜚語,不會有什么實質(zhì)上的傷害。”
冉冉淡淡地笑了一下,表情沒什么太大的變化,但顯然沒了剛才的熱情:“是嗎?這么慘呢。”
之后的一段時間,一直到吃完晚飯,莊圖南一直很安靜地默默聽著我們聊天,除了對老婆婆燒的晚飯表示了感謝,就沒有再多的話了。
冉冉也再沒有把話題往私事上帶,我們都是不咸不淡地聊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只有老婆婆很開心地一直招呼我們多吃點。
“說吧。”回到車上以后,莊圖南曲著背,動作輕巧地給我涂著藥膏,纖細(xì)的睫毛微微忽閃,“你今天怎么了?”
我也不想裝傻了,坦白道:“剛才那個女生,是我認(rèn)識的一個人老公的情人。”
莊圖南抬眼看我:“所以你就把我賣了?”
我眨眨眼,強行解釋道:“也不算吧,都是假的呀。”
莊圖南拿棉簽的手微微碰了一下我的淤青,沒有繼續(xù)剛才的話題:“下次不要這么沖動,有什么事你趕緊跑,別逞能。”
我嘟囔道:“你都不知道他離我多近,快要撞到我了,我下意識就是給了他一棍子。”
“嗯。”莊圖南神色淡漠地將棉簽丟進(jìn)垃圾袋里,回身系上安全帶,“以后記著躲就行了。”
我非常不滿于他對我沒有任何表揚,又開始教導(dǎo)我該怎么做,我覺得他就是坐在車上說話也不腰疼,畢竟這些是我下意識的舉動,可能改不了。
我慢吞吞地系上安全帶,撇嘴道:“哦。”
莊圖南側(cè)頭看我,夜色下深沉的黑色眼睛里印著一點點路燈的光,明亮透徹。
他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我只是有點擔(dān)心,語氣不好,沒有在責(zé)怪你。”
他說完很快就轉(zhuǎn)過頭,發(fā)動了汽車,不給我一點反應(yīng)這句話的時間。
“哦……”
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cè)顏,我有些控制不住唇邊的笑意,這句話居然該死的有點甜?
“醒醒。”莊圖南按了一下喇叭,嚇了我一跳,“別光看,我允許你親我一下。”
我收回笑容。
甜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