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市高中教學樓天臺,沿邊站著一個男生。
后面幾米處站著消防人員、老師、同學。
樓下的消防人員忙著支起救護氣墊。
天空陰沉沉的。
“元木你下來好不好,哥哥帶你去吃你最喜歡的壽司好不好?加很多芥末的那種,我記得你最喜歡?!?p> 元曲捂著嘴,努力不流眼淚。生怕說錯一句話,自己親愛的弟弟就不見了。
“哥,還記得你初中時,有個男生割腕而亡了嗎?他也是個同性戀,他受不了學校每個人的指指點點,只能用這種方法告訴人們,他沒有錯?!?p> 元木一字一句鄭重的回憶起元曲的同學。
“元木你干什么啊,我還有作業沒抄你的唉,下來你教我這道題?!?p> 初豆蔻流著眼淚祈求。
白朝終于帶著衛南來到天臺,衛南看見元木,心里不禁一顫。
衛南擠出一個笑容:“親愛的,我們不要鬧了,跟我回去吧。他們的眼光不需要在意?!?p> “衛南。”
“嗯?”
“你還有夢想,我希望你可以去實現。而我就是個廢物,所以我來完成讓他們清醒的任務,你好好活著?!?p> “說什么呢,沒有人反對。”衛南伸開手臂,慢慢走向前。
“你別過來!”
元木吼到。
“老師惡心我們,同學惡心我們,就連最公平的校長也惡心我們!我們做錯了什么!”
元木指著樓底和幾米遠處的人吼。
老校長確實反省過自己:“元木,我當時不理智,才說出那些話。我思考過了,這是你們自己的決定與我無關,你下來好不好?”
樓底的同學竊竊私語,死性不改,依舊說著“真惡心”“神經病吧”這一類字眼。
元木朝底下叫:“一幫臭biao子給老子閉嘴!”
樓頂上一行人都愣了,尤其是元曲。一直溫文爾雅的弟弟怎么會說出這句話。
“那些議論過我的人,我祝你們活不到二十歲,去地獄活著,永不超生。就算活著,我也祝福你們的婚姻失?。 ?p> 元木放下最后的狠話。
“連比你們大四十多歲的老校長都不會說出這些話!你們有教養嗎?”
元曲也氣得朝樓底下吼。
衛南繼續走向前一步:“乖,下來,我們可以去起訴人身攻擊。但不能傷害自己啊?!?p> “你再過來我就下去。”
元木毫不客氣的說。
“衛南,下輩子我們再在一起,我是指合法的下輩子。”
元木說出最后一句話。
“元木……大家同意……你別……你忘了我的媽媽嗎?”
豆蔻徹底哭了出來,就像失去媽媽的那天一樣。
元木朝底下的人吼:“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們才會明白?那我就死給你們看!”
說完,沒有一絲停頓,跑向另一面無人的地方,縱身一躍——
世界好像在那一刻停止了。
只有小雨落了下來。
原來剛才朝底下吼的元木只是為了觀察哪邊沒有防護措施,下定了死的決心,沒有一絲絲的猶豫。
時間好像靜止了。
“不——!元木!元木!”
衛南沖過去,也要跟著跳下去了。
消防人員及時拉住了他。
“不,啊,元木,你死了我還有什么活著的意義。元木——”
衛南掙扎著吼叫。
他極力想掙脫出消防人員。
卻昏了過去。
沒了心跳。
醫生們把他抬到屋里,實行心跳搶救。
白朝強忍眼淚安慰著哭得死去活來的豆蔻。
元曲傷心欲絕,摸了摸口袋打算給孤兒院院長打電話。
卻摸到兩只手機。
其中一只是元木的!
元木把自己的手機放到他的身上,肯定有什么話最后對他說。
元曲打開手機,所有軟件都沒了,只留下一個便簽。
他點開,醒目的一頁字出現在他面前:
哥哥,你看到這些話時,我已經死了吧。
我永遠忘不掉那年我十歲,你十三歲,你帶著我去辦爸媽的死亡證和我們兩個人的孤兒證,去和孤兒院院長交流關于收養的事情。
你才十三歲啊,親戚們以為你不懂法律,編造遺囑,你報警找律師維護爸媽最后留給我們的東西。幫我們辯護的律師問過我你多大,我說你十三,他驚訝的嘴都合不上。你說過,你是哥哥,天塌下來你都幫我扛著。
謝謝這么多年你對我的照顧,我不能再為你添負擔了,你夠辛苦了。
哥哥,我愛你,爸媽也會在天堂愛著你。
幫我給衛南帶句話吧。
帶著我的那份希望,活下去。
你的弟弟,元木
……
房間里的衛南遲遲不肯讓自己的心跳恢復過來。
元曲從天臺走向一樓,走向病床,混在醫生們忙碌的身影中,低頭做出默哀的姿勢,對著衛南說出:“帶著我的那份希望,活下去。”
“滴——”
心率圖不再是直線了!
醫生們喜出望外,繼續電擊保持平穩。
衛南咳嗽幾聲,微微睜眼看到元曲的背影,發出幾乎聽不到的聲音:“我愛元木,讓他記得我。”
元曲覺得他該走了,是時候去孤兒院找院長談談死亡證了。
不過,他先是去爸媽生前的房子尋找證件,翻出了三本證件。
戶口本,孤兒證,還有,元木的領養證明。
雨沒有?!?p> 世界病了——
死的卻是你——
豆蔻微微睜開眼睛,原來只是一場夢,自己還生著病。旁邊有白朝和余年。
希望元木可以在天堂默默看著衛南。
……
但是元木永遠不會想到的是:
自己跳下去的時候,衛南差點也跟著跳了下去。那時候他的心臟驟停了十分鐘。
豆蔻這個學霸怎么可能抄作業呢,只是為和這個傷心的男孩做朋友的謊言罷了。
自己僅能依靠的最后一個親人其實和他沒有血緣關系。
誰知道呢,說不定一切都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