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整個城堡地板已經蔓延上了一層藍色液體,安禮也不得不退后腳步,烈蕊與其余神諭騎士則退到了房間之外,那些液體來自布姬的尸體,或者說已經不能算作尸體了,她的胸口處就像是一道海底深淵,散落的液體又很快匯聚在其中,形成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球體,即便沒人告知那個東西是什么,安禮也能夠清楚的喊出它的名字,靈魂之魚。
烈蕊已經察覺出異樣的情況,她并不等待,直接抽劍而起,火焰在空氣中凝結成一條鳳凰的形狀,她縱身落地,一劍擊向布姬胸口的靈魂之魚,火焰化作的利刃筆直地刺進布姬心臟之中,煙霧不斷從交鋒處迸發。
“想要用契約靈攻擊靈魂之魚,無疑是非常愚蠢的行為,”冥兒慵懶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安禮也注意到了,烈蕊的劍刃并沒有穿透靈魂之魚,而是逐漸消散,那劍刃之火逐漸被熄滅,或者說被靈魂之魚中溢出的液體給抵消了。
烈蕊見狀也毫不遲疑,直接伸出手,想要直接去握那顆靈魂之魚,但一條水流猛地從布姬胸口鉆出,猶如一條水蛇沿著布姬手腕游動,猛地朝烈蕊脖頸上撕咬而去,這一切來的都太突然,烈蕊臉上寫滿了驚恐與錯愕,但她已經沒機會改變了。
一個身影猛地掠過,劍光一閃之間,水蛇化為了兩段,在烈蕊脖頸前停下,接著墜落進她身下的水中。
出手的是洛都,她一擊成功,并沒有再去進攻布姬,而是掩護著烈蕊退出,烈蕊死死盯著布姬的身軀,隨著地面上的液體入心,布姬緩緩從地上上站起,用站起已經不合適了,她的下體化為了蛇型,雙眼仍舊禁閉,但手中不斷跳動著水珠,仿佛剛從海中歸來。
“魔女洗禮……”冥兒低聲說。
安禮對這個詞并不算陌生,在典籍的記載中魔女會蠱惑人心,而追隨了魔女之人便成了所謂的偽徒,偽徒并不一定是與人有多大變化,但所有經過魔女洗禮的偽徒都會被施加魔女的烙印,而成為教會靈魂系譜中的編外者。
當然,這同時也會讓受洗者獲得魔女賜予的力量,受洗的儀式多種多樣,并不拘泥于常規,也許只是你觸碰了一下魔女便會被魔女賜予力量,不過更多的還是要看受洗者,受洗者倘若拒絕,那么洗禮儀式是無法完成的。
布姬是在死后獲得了魔女洗禮,魔女洗禮一定需要特殊的媒介,而可能的人就在眾人之中,安禮將視線看向亞頓,他并不太可能,畢竟他親手殺了布姬,表明他和海之魔女并非一體的,而烈蕊更不可能是,現在唯一可能的便是那位海之魔女洛都,只是讓人疑惑的是她為什么不任由布姬咬死烈蕊,是那條蛇的攻擊不夠?還是她有更深的目的?安禮暫時無法知曉這些事情,因為戰斗已經開啟。
從某種程度上看神諭奉行者實力并不強大,她所轄的神諭騎士才是真正的戰力。
四位神諭騎士分列四個方位,盾牌被重重擊在地上,一瞬間,無形的光輝展現,四個盾牌被鏈接起來。
“光之壁壘,”冥兒語氣中有些詫異,“竟然直接使用了此類圣物……”
受洗后的布姬似乎也察覺到了異樣,抬手發射出數條水蛇撲向角落里的一位騎士,但顯然為時已晚,盾牌形成的光屏障迅速聚合,水蛇被絞殺成粉末,光障重重的擊打在布姬身上,她吐出一口鮮血,而下一個光障已經就緒,轟的一聲,布姬重重的倒在地上,而又一輪光障也已經準備就緒。
布姬再也無法支撐起身體,像是只脫水的魚躺在那里,身邊的水漬已經干涸。
這一次烈蕊緩步走了過去,手起劍落,布姬的頭顱便在地上滾出,她彎腰從布姬胸口取出那顆靈魂之魚,目光凝視其中。
“不愧是神諭奉行者大人,”亞頓略有些懶散的開口,“輕易就解決了這個大麻煩。”
烈蕊并沒有理會亞頓的話語,走到了安禮身邊,“讓你的人集合,三秒之內。”
如果不是烈蕊提醒,安禮都已經忘記了空蕩的城堡,他就像是一個腿腳不便的老人,而佩莎和貝澤爾便是他的手與腳,只可惜現在那些人都不回應他。
似乎察覺到了安禮的狼狽,烈蕊冷笑了聲,“沒人在嗎?”
“也許他們有了其他重要的事情,”安禮說。
“伯爵大人是真不清楚,還是裝作糊涂?”烈蕊不懷好意地問。
安禮注視著烈蕊的眼睛,“奉行者大人是什么意思?”
烈蕊仰頭踱步,目光掃視四周,“這座古堡,那個村莊,全部都是魔女組織的居所,”她猛的提高聲音,“而你不過是魔女的一個傀儡!”
安禮微微一笑,“也許我老眼昏花了。”
“不,”烈蕊立刻否定,“你并不是老眼昏發,你很清楚,從你擔任貝利蒙特家族族長之位時,你便清楚那種力量,名為魔女的力量,否則你又怎么會落得個枯血病的下場?”
安禮揉了揉太陽穴,“人總是無知的,也許……很多事情我們都無法判斷。”
“我看未必,”烈蕊拍了拍手,一個纖瘦的身影從庭院走來,她渾身赤裸,銀白色的長發散落在身后,身上布滿泥濘,雨水在慢慢沖刷,安禮一瞬間就看出了她與龍之魔女的區別,各個方面的。
烈蕊取下披風,替少女裹住身軀,然后轉身說:“重新介紹一下,這位是蒂芬妮,原初教會教皇御下圣使女。”
少女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安禮,隱約間透露著幾乎不可察的笑意。笑聲也在此刻響起,不過是來自門口的冥兒,她那笑聲仿佛在說,我早就警告過你,可你就是不聽,她從袖口下掏出一顆蘋果,安禮并不排除下一秒,她便會摘下自己的靈魂之果。
“奉行者大人可真是有趣,”安禮不禁笑道,“馬庫斯是教會的神諭騎士,鹿是教會的圣使女,不知何德何能,我這里竟然聚集了這么多人?”
“誠然,我們一開始的目的并不在伯爵大人身上,”烈蕊說,“可所經歷的一切,讓我們都不得不相信,伯爵大人并不似我們想象的那般落魄。”
“比如?”
“比如您似乎對于魔女力量頗為感興趣。”
“人總是好奇未知的事物。”安禮微笑。
“主說對未知的事物,既要恐懼,又要好奇,要懷著敬畏之心探索,”烈蕊念誦著古老的經文,“這自然并不算錯,但伯爵大人似乎找錯了方法。”
“哦?”安禮不禁好奇。
烈蕊將視線瞄向樓梯上的亞頓,“譬如……與魔女組織有染。”